送死？


    这两个字，像两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华夏指挥中心每一个人的心口上。


    空气，瞬间凝固。


    刚才还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刺耳尖啸，骤然停滞。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一个年轻参谋的笔，从指间滑落，在死寂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却没有人低头去看。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愕然，羞愧，还有一丝被戳破伪装的狼狈。


    是啊。


    送死。


    林凡没有用任何华丽的辞藻，没有用“探索”、“牺牲”，或者“为了文明”这种宏大的叙事。


    他只是赤裸裸地，说出了那个最残酷的真相。


    老将军的嘴唇翕动了几下。


    他想反驳，想说我们有最精锐的战士，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林凡说的是事实。


    在那种“致命级”的气息面前，任何血肉之躯，任何钢铁意志，都和一张薄纸没有任何区别。


    派谁去？


    派那些把生命交给了这个国家的英雄们，去毫无意义地蒸发吗？


    老将军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混合着愤怒，几乎要将他的胸膛撑爆。


    “我们……”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我们，需要时间。”


    “需要，更多的，数据。”


    国运频道里，林凡似乎是笑了一下。


    那笑声很轻，却像一根无形的鞭子，抽在每个人的脸上。


    “时间？”


    “敌人，会给你们时间吗？”


    “数据？”


    “你们，准备用多少条人命，去填出那些冰冷的数据？”


    一句句反问，让整个指挥中心鸦雀无声。


    老将军的身体晃了晃。


    身后的警卫员连忙上前，想要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死死盯着屏幕中林凡那模糊的背影，仿佛要将他看穿。


    “那！你！说！该！怎么办！”


    老将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到极致的咆哮。


    这不是质问，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求助。


    “很简单。”


    林凡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你们做不到的事。”


    “我来做。”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动了。


    没有任何征兆。


    他只是迈开了脚步。


    一步。


    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一步，朝着那扇散发着无尽不祥与古老气息的光门，走了过去。


    “不要！”


    老将军的瞳孔骤然收缩，一声嘶吼从他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林凡！回来！”


    指挥中心炸了。


    “快！阻止他！”


    “先生！那里面是致命级！”


    “技术组！能不能切断他的行动？！”


    “办不到！我们没有任何权限！”


    无数惊骇的呼喊乱成一团。


    他们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林凡，要一个人走进去。


    在全球数百亿观众的注视下，在华夏无数同胞的担忧中。


    他甚至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他的身影已经触碰到了那片扭曲的光幕。


    光幕没有激起任何剧烈的波澜，只是像被墨滴晕染的清水，将他的身影温柔地吞没。


    然后，消失了。


    林凡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门后。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华夏指挥中心。


    老将军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僵在原地。


    他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片死灰。


    完了。


    这是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华夏最大的底牌，唯一的希望，就这么莽撞地，冲进了一个必死的绝境。


    【震惊值：+100亿……+150亿……+300亿……】


    【国运点：+20亿……+40亿……+70亿……】


    系统面板上，数字的跳动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但此刻，已经没有人去关心这些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扇恢复了平静的光门上，仿佛要把它烧穿。


    ……


    林凡穿过了那道屏障。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天空是一种奇异的紫红色，像是燃烧的晚霞凝固其中。数十轮大小不一的月亮高悬天际，散发着清冷诡异的光芒。


    大地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色荒原，巨大的骸骨散落各处。有些像山脉一样连绵起伏，有些则像折断的擎天之柱，直指苍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硫磺与腐朽的味道，重力是蓝星的数倍。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有冰冷的刀子在切割肺叶。


    这里，就是陨星神域。


    一个早已死去，却又没有完全死透的世界。


    林凡安静地站着，环顾四周，撇了撇嘴。


    装修风格有点……粗犷。


    他的出现像一滴落入滚油的清水，瞬间打破了此地亿万年的死寂。


    【吼——！！！】


    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咆哮，从荒原的尽头传来。


    那声音不像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灵魂的层面炸响。


    仅仅是声音的余波，就让全球直播间前无数的观众眼前一黑，口鼻渗出鲜血。实力稍弱的，甚至直接昏死过去。


    华夏指挥中心。


    所有的屏幕在一瞬间布满了雪花，刺耳的电流声淹没了一切。


    “快！修复！”


    “信号源！稳住信号源！”


    老将军面目狰狞地咆哮着。


    几秒后，画面恢复了。


    当看清屏幕上的景象时，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


    一个庞然大物，从黑色的地平线上，缓缓站起。


    它太大了，大到镜头根本无法拍下它的全貌，只能看到那山峦一般起伏的背脊。上面覆盖着黑曜石般的鳞甲，每一片都比一栋大楼还要巨大。


    它仅仅是抬起头颅，就遮蔽了天空中的十几轮月亮。


    那双眼睛。


    不，那不是眼睛。


    那是两颗燃烧的熔岩太阳，里面流淌着毁灭，混沌，与最纯粹的恶意。


    它的目光，锁定了那个站在骸骨荒原上，渺小得如同尘埃的身影。


    【秘境守护者：远古噬星兽（幼年体）】


    直播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是山崩海啸般的恐慌。


    “我的上帝……那是什么东西……”


    “怪物！这是神话里的怪物！”


    “完了……人类，要完了……”


    “林凡！快跑啊！”


    绝望，铺天盖地的绝望。


    隔着屏幕，隔着一个世界，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都几乎要将所有人的精神碾碎。


    没有人认为林凡还有生还的可能。


    在那样的存在面前，人类连蝼蚁都算不上。


    然而，万众瞩目之下。


    面对着那足以让神明都为之战栗的恐怖巨兽。


    林凡，只是轻轻地抬起了头。


    然后，他伸出右手，对着那尊庞大到无法估量的远古噬星兽，缓缓地，竖起了一根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