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步，踏出。


    没有声音。


    没有震动。


    林凡的脚尖，轻轻点在了那个【混沌畸变体】混乱扭曲的身体上。


    那个由无数错误代码，由无法被理解的逻辑构成的怪物，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它核心的闪烁，停止了。


    它身体的蠕动，也停止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小片区域被按下了暂停键。


    林凡的手指，随之落下，触碰到了畸变体那仿佛由凝固的电视雪花构成的表面。


    然后。


    他开口，用一种陈述事实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下达了定义。


    “从现在起。”


    “你是一朵花。”


    话音落下的瞬间，世界失去了声音。


    全球所有正在监控着这片区域的屏幕，信号，在同一时刻，全部中断。


    一片漆黑。


    三秒钟后，信号恢复。


    荒漠，还是那片荒漠。


    扭曲的黑色结晶地面，依旧蔓延向天际。


    只是。


    原地那个庞大的，散发着不祥与混乱气息的【混沌畸变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


    是一朵，静静生长在黑色结晶上的，小小的，散发着柔和金光的，水晶之花。


    它的花瓣，是完美的黄金螺旋结构。


    它的存在，不再是污染，而是净化。


    一种，将周围的混乱与无序，重新归于稳定与和谐的，绝对的“秩序”。


    【震惊值+2174533901】


    林凡的脑海中，一串新的数字，缓缓浮现。


    他没有去看。


    他只是，看着那朵花。


    他赋予了它新的“存在协议”。


    它便只能，以这种方式存在下去。


    ……


    布鲁塞尔，欧洲联盟总部，地下指挥中心。


    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


    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静静地坐在主位上，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十指交叉，撑着下巴。


    他就是欧洲联盟的天选者，艾瑞克。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个分析员的声音，带着梦呓般的颤抖。


    “信号中断了三秒。”


    “恢复后，S级威胁目标【混沌畸变体】，消失。”


    “原地出现……一株无法解析能量构成的，植物形态发光体。”


    另一人，机械地汇报着数据，但他的瞳孔，已经失去了焦点。


    “定义……”


    艾瑞克，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开了指挥中心里凝固的绝望。


    “他没有消灭那个‘错误’。”


    “他只是，重新定义了它。”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各自领域的精英，他们瞬间就理解了这句话背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含义。


    消灭，是摧毁。


    定义，是创造。


    这两者之间，隔着一道名为“神”的天堑。


    “打开【天选者议会】频道。”


    艾瑞克下达了指令。


    他的副官愣了一下，立刻操作起来。


    一个半透明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聊天界面，出现在艾瑞克的个人终端上。


    这是独属于各国天选者的，跨空间交流平台。


    艾瑞克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下了一行字。


    【艾瑞克（欧洲联盟）】：“诸位，我想我们都看到了华夏区，林凡刚才的行为。”


    信息，被同步发送给了所有天选者。


    一秒后。


    频道里炸开了锅。


    【迈克尔（灯塔国）】：“行为？你管那种东西叫行为？那他妈是神迹！”


    【伊万（罗斯联邦）】：“他改写了现实。艾瑞克，你想说什么？”


    【山本一郎（大和）】：“这……这已经不是我们可以对抗的领域了……我们应该臣服……”


    艾瑞克看着这些或暴躁，或凝重，或恐惧的发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艾瑞克（欧洲联盟）】：“我承认，他的力量已经超出了我们目前的理解范畴。但是，越是无法理解的力量，其底层逻辑，就越是简单。”


    【迈克尔（灯塔国）】：“简单？你管‘言出法随’叫简单？你是不是脑子被辐射了？”


    【艾瑞克（欧洲联盟）】：“迈克尔，收起你那套牛仔式的傲慢。仔细回想，从他第一次出现在我们视野里开始，他的每一次力量跃迁，都伴随着什么？”


    艾瑞克的问题，让频道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所有天选者，都在自己的记忆中，快速回溯。


    斩杀沙虫。


    秒杀监察者。


    捏碎晶体。


    以及刚才，定义畸变体。


    几秒后，罗斯联邦的伊万，第一个反应过来。


    【伊万（罗斯联邦）】：“……全球性的，剧烈情绪波动。”


    【艾瑞克（欧洲联盟）】：“没错。恐惧，震惊，崇拜，敬畏。我们这些‘观众’的情绪，就是他的力量来源。”


    “他把我们所有人，变成了他的电池。”


    艾瑞克的这句话，让所有天选者，都感到了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迈克尔（灯塔国）】：“所以呢？你想怎么做？让我们所有人都别去看他？别去想他？你觉得这可能吗？现在全球几十亿人都在盯着他！”


    【艾瑞克（欧洲联盟）】：“不。堵不如疏。”


    “我建议，成立临时情报共享协议。”


    “我们，要联手，为他‘导演’一场戏。”


    艾瑞克的话，再次颠覆了所有人的思维。


    【伊万（罗斯联邦）】：“什么意思？”


    【艾瑞克（欧洲联盟）】：“很简单。我们无法阻止观众产生情绪，但我们可以引导，可以稀释。”


    “从现在开始，我们所有天选者，在各自的试炼区域，同步进行高强度的，有表演性质的‘壮举’。”


    “比如，迈克尔，你去单挑一头A级巨兽。”


    “伊万，你去探索你们那边的‘深渊矿坑’。”


    “我们，要用无数个小的新闻爆点，去冲击分化掉，集中在林凡身上的，全球注意力。”


    “当他的‘电池’不再为他一个人充电时，他的力量增长，必然会放缓甚至停滞。”


    “到那时，我们才有机会，去真正地，窥探他那力量的本质。”


    艾瑞克的计划，冷静，清晰，甚至带着一种冰冷的疯狂。


    他要做的，不是对抗林凡。


    而是，对抗全球人类的“注意力”。


    他要和林凡，争夺“世界焦点”这个位置。


    频道里，再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死寂。


    这一次，不是恐惧，而是震撼。


    他们，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了这个以“智者”闻名的欧洲天选者，究竟有多么可怕。


    许久。


    【迈克?（灯塔国）】：“……疯子。”


    “不过，我喜欢这个计划。”


    【伊万（罗斯联邦）】：“可以一试。”


    【山本一郎（大和）】：“……我……我加入。”


    一个又一个的天选者，选择了同意。


    一个旨在针对林凡的，史无前例的，全球天选者联盟，在这一刻，悄然成立。


    ……


    荒漠。


    林凡的意识中，那个【天选者议会】的聊天框，一直亮着。


    他看完了所有的对话。


    从艾瑞克发起提议，到迈克尔的暴躁，再到最后联盟的成立。


    他都看在眼里。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平静得，就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小孩子的闹剧。


    分化他的“震惊值”来源？


    用表演，来稀释全球的注意力？


    林凡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他缓缓抬起手，关掉了那个闪烁的聊天框。


    连一个字，都懒得回复。


    他调出了自己的系统界面。


    那串代表着震惊值的数字，还在因为刚才全球范围内的讨论与震撼，而持续跳动着。


    对于巨龙而言。


    地上的蝼蚁，无论是选择臣服，还是选择联合起来研究自己。


    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转过身，看向了荒漠的另一个方向。


    那里的空间，正在轻微地，不规则地扭曲着。


    仿佛，有什么新的东西即将降临。


    一群虫子在开会。


    而他，还有下一场游戏要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