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陈鲲来到镇子口，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勒住缰绳，缓缓停下了马。


    “我靠……人这么多？”陈鲲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稍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小小的乡镇会聚集那么多的人，前两次他来永安镇都是大半夜或者早上三四点钟，那个时间段，镇上人还很少。


    “哟，爷们！城里来的吧？今天永安大集啊，人不多才奇了怪呢。”一个背着背篓的老头，从陈鲲身旁经过，听到陈鲲的话，驻足停下，上下打量一番这城里孩子。


    陈鲲望了望身旁停下来的老头，这老头子头发胡子花白，少说都得有六七十岁了，但身体倍棒，后背上背着的背篓装了满满的山货，肩膀上的绳子都深深勒进棉袄里了，可见有多重。


    陈鲲右腿踩实马镫，翻身下马，摘掉手套还有脸上的围脖，从兜里掏出一包石林，笑呵呵道：


    “老爷子！我团结屯的！”说罢，陈鲲给老头递了一根烟：


    “头次来镇上赶大集，你给我说说哪里有卖豆饼的呗？我买点豆饼。”


    老头也不局促，陈鲲给他就要，接过陈鲲递来的烟，拿在鼻子下深深嗅了嗅，欢喜道：


    “够劲！”


    老头把烟夹在耳朵上，又开始上下打量起陈鲲了，摸索着下巴的胡茬，猜测道：


    “你说你是团结屯的？爷们，老头子我要是没猜错，你就是陈二爷吧？”


    陈鲲一脸纳闷道：


    “不是！您老是不是搁哪见过我啊？”


    老头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我一猜就是！我听人说，团结屯最有钱的人，就是陈二爷！你看你这身衣服穿的，这大马骑的，不是你还能是谁啊？


    还有啊，昨天你是不是带着几千号人上山打胡子了？哎，我跟你说啊爷们，我是林扬家属区平安屯的，屯长召集青壮，我孙子前两天也跟着你去打胡子了！


    他还说他昨天拿刀捅死一个胡子呢？他叫葛双喜，这事是不是真的？你有印象没？”老头子一脸激动的凑到陈鲲面前问道。


    自打昨天那二百多名青壮和护林员回家后，几乎全部为陈鲲免费打起了广告，吹起了牛逼，有吹陈鲲的也有吹自己的，那家伙喝了酒不得可劲吹呀！一辈子能遇见几次这样的事啊。


    可以这么说，整个红星林区，和周边这几个地区到处都在流传着陈鲲的传奇，就连县城也不例外，那八十多名民兵也不是吃素的，陈二爷这次当真是威名远扬了。


    陈鲲惊的合不拢嘴，好家伙！这谁的嘴啊？传那么大？这才刚过去一天，就几千号人了？那过一阵的版本，是不是他带着上万人钻黑山老林，闪击北潮国啊？


    “老爷子！没有的事哈！都是瞎传的，我们打的不是胡子！就是十几个北潮逃兵，还有啊，就几百个人，大部分还都是青壮，没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哈！那个……你孙子八成是逗你玩的哈，青壮当时根本没有参与战斗。”


    陈鲲狠了狠心选择把真相告诉他，免得这老头回去逢人就说：


    “我孙子那天一刀攮死了八个胡子！”


    “啥……你不信？”


    “我实话告诉你，这可是陈二爷亲口跟我说的！那我能骗你吗？实在不行，我带你去团结屯找陈二爷去，你就问他是不是吧！”


    到那个时候，陈鲲可就黄泥巴掉裤裆了，它不是粑粑也是粑粑了……


    “哎哟卧槽了？真的假的？”老头子不敢置信道。


    “真的！”陈鲲一脸肯定道。


    “我不信！”老头一扭头背着手走了。


    “哎哟老爷子！你先别走，你还没跟我说哪有卖豆饼的啊？”陈鲲一看老头健步如飞，一下子就钻入了人群里，着急的抬手喊道。


    “我真特么服了！”


    陈鲲一看老头，头也不回的走了，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陈鲲一脸郁闷，小声嘀咕道：


    “这年头靠谁不如靠自己啊，奶奶滴，还是自己找吧。”


    陈鲲牵着白龙的缰绳，顺着人流往里挤，陈鲲时不时的吆喝一声：


    “让一让，有马！小心别撞着。”


    前面的人一听有马纷纷扭头看了一眼，待看到身后还真有一匹大白马，赶忙往旁边挪了挪，让开一条小道，牲口又不是人，万一被撞到或者踢到，那就遭老罪了。


    陈鲲一看人群自动为他让道，心情愉快的往两边琳琅满目的摊贩扫视起来，看的他一时间目不暇接。


    一个裹着绿头巾的小老太太，蹲在摊位前，她面前是一堆乌青溜黑的冻梨，直接摆在地上卖，旁边还有几颗冻柿子，看样子冻柿子销量不错，都快卖光了。


    老太太旁边的摊位是卖山货的，这摊主还挺讲究，地上铺了一块破塑料布，上面堆着干巴的榛菇和黄蘑，这摊主是个高大的汉子，双手插在袖子里冻得直跺脚，脚边的麻袋敞着口，露出了黑亮的松子，瞅见陈鲲看过来的目光，笑着招呼道：


    “新打的松子，嘎嘎香！要不来点？”


    陈鲲也笑着问道：


    “多少钱一斤？”


    “一毛一斤！买一斤送半斤！来点啊爷们？”摊主高兴的蹲下身就要给陈鲲称松子。


    “太贵了不要！”陈鲲扭头就走，这玩意他想吃自己就在山里捡了，但是人家问他了，又不好闷头就走，搭一句话意思意思得了。


    “嘿！别走啊！再便宜点也行！八分一斤行不行？不能再低了！六分？”摊主抬手挽留道。


    陈鲲耳朵塞马毛了，牵着白龙继续往前走，边走边看，针头线脑、顶针、黑发卡，蛤蜊油，应有尽有，耗子药用黄纸包着，纸壳上还写着“药到命除”，更有那旧书摊、小人书乱堆着，陈鲲甚至还看见了一本封面发黄的金瓶梅。


    可走走停停看了又看，陈鲲就是没找到卖豆饼的，陈鲲想了想，决定还是再问问人吧，他走到一个推着自行车卖糖葫芦的精瘦男子前，陈鲲觉得这是一个流动摊位，知道的信息应该更多一些，


    陈鲲抬手指了指它自行车后座插着的草把子，上面扎满了糖葫芦：


    “多少钱一串？”


    戴着狗皮帽子的精瘦男人，往下推了推鼻子上的圆框黑墨镜，就像算命先生常戴的那种，他上下看了看陈鲲，又瞥了眼白龙，呲着一口大白牙，开口就是吉祥话：


    “哟呵！我说早上家里喜鹊怎么叫喳喳，原来是今天要遇见贵人了啊？”他话音落下，一抬脚把自行车脚蹬子给踢了下来，停在了路边。


    陈鲲微微皱眉，又点了点草把子上插着的糖葫芦，重复道：


    “多少钱一串？”


    “贵人您拿好！什么钱不钱的？咱们结个善缘可好？”摊主捏下来一串，插在草把子最顶部，一串最大最圆的糖葫芦递给了陈鲲。


    陈鲲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烟，给自己点上一支，深吸一口，还是忍不住吐槽道：


    “你到底想干啥？我特么就想买根糖葫芦，你咋那么多话呢？到底卖不卖？不卖我就走了。”


    陈鲲深刻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上，有时候免费的它才是最贵的！千万不要贪图眼前的小利！出了事可就追悔莫及了。


    “哎！贵人先别急！你相信缘分吗？”精瘦男子扶了扶墨镜，眼冒精光道。


    “滚！”陈鲲牵着白龙扭身就走。


    “哎哎！贵人请留步！”精瘦男子，一看陈鲲要走，立马踢上脚蹬子，推着自行车追了上去与陈鲲并肩行走。


    精瘦男子，伸手扒拉了一下车头的牌子，把正面翻了过来，上面写着八个大字！


    福缘山楂，消灾解难！


    那精瘦男子口若悬河道：


    “贵人啊！你往这看！我卖的其实不是普通的糖葫芦！而是福缘山楂！专门给你们这种贵人消灾解难的！


    我瞧贵人面相，当真是大富大贵之人！但最近是不是感觉有些倒霉？总遇见晦气事？哎你先别断定！你再好好想想！最近几个月是不是有些厄运缠身？那就是你的灾运到了！”


    陈鲲驻足停下，扭头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精瘦男子一脸生不逢时道：


    “贵人！实话告诉你吧！我本是京城一个落魄的算命先生，唉……可惜这年头，我们这行世道不好，我只能流浪江湖，沦落至此了，但我这一身手艺可没丢下！”


    精瘦汉子再次把糖葫芦递给了陈鲲：


    “这枚糖葫芦如果是在京城卖给那些贵人！少一千我都不带卖的！但我还是那句话，我现在只是想和贵人你结个善缘！主要是我俩在这人山人海相遇，属实有缘。


    这枚福缘山楂我便送给你了！如果一个月后，你好运连连，霉运皆消，那你便来这找我！如果非要感谢，请我喝上一顿酒即可！咱们就当交个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