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俏扬起下巴，带着点小得意，“你这牛排要是煎砸了，今晚就只能喝疙瘩汤了。”


    霍承屹挑眉，从料理台上拿起的平底锅：“拭目以待。”


    他煎牛排的动作很利落，黄油下锅的瞬间冒起细密的泡泡，滋滋声裹着奶香味儿。颜俏靠在门框上看他，白色衬衫被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利的小臂，平日里握惯了钢笔和合同的手，此刻握着锅铲竟也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对了。”颜俏忽然想起报名表的事，“今天护士长给了我张医院编制的报名表。”


    霍承屹翻牛排的手顿了顿，侧头看向她，“想考吗？”


    “不知道。”她踢了踢脚下的瓷砖，“考了就得一直在林森待着，可你总不能一直两边跑吧？”


    牛排煎得差不多了，他关了火，将肉盛进盘子里，转身走到她面前：“所以你的顾虑是这个？”


    “不然呢？”颜俏抬头看向他：“我这个工作，去哪儿，都可以再找，可你的公司又挪不动。”


    霍承屹闻言，低笑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傻不傻？为了男人放弃自己的事业，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乖宝，我希望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开心，快乐，健康，而不是为了我而一再迁就和退让。”


    “不，霍承屹，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总不能让你一直迁就我，我也应该做出适时地改动，不是吗？总是指望一方单方面付出的关系是不长久的。”


    她也不能那么自私。


    “唉！女朋友太懂事，让霍某情何以堪？”霍承屹嘴角上扬，带着笑意，伸手，刮了刮她高翘的鼻梁，“好吧，这件事我不勉强你，乖宝，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是不是允许我有个私心？”


    “嗯？”颜俏疑惑，抬头。


    “盛达的股份转让流程已经走完了，你现在是实实在在的盛达老板，乖宝，啥时候去实行你这个大老板的权利？嗯？”他故意带着尾音，就连说话风格，也都跟颜俏学了个七八分像，竟然还用上了“啥时候”，而不是“什么时候”。


    颜俏闻言，蒲扇般的睫毛轻颤，紧张地仰起头，“你不是说，不用我管吗？”语气里带着颤音，那种不确定。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get到那种突然间从牛马变成老板的心情，只有忐忑，不知所措。


    犹豫，好奇，想问，却又不知道咋开口。


    终于，她忍不住，问了出来，“霍承屹，你说，你是不是给我做局了？”


    不然，那么大的公司，他是出于什么想法，才会如此大方干脆利落，丝毫不眨眼的说送就送？


    “做局？”男人不解，山顶洞人霍先生并不知道这个梗。


    颜俏开口，“现在网上，还有电视剧里，都说什么被资本做局了，就跟你这会儿很像，先抛出让人无法拒绝的诱饵，给以金钱诱之，等猎物到手之后，就肆意蹂躏对待。”


    霍承屹听的一愣一愣的，也总算是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低低地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手臂传过来，带着温热的触感。


    他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蹭过耳廓时，颜俏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那你觉得，我是想蹂躏谁？”他微微俯身，视线与她平齐，黑眸里盛着细碎的笑意，“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是那只上钩的猎物？”


    颜俏被他看得心慌，别开脸去看灶台上已经盛在盘子里的牛排：“不然呢？平白无故送那么大的公司，换谁都会多想吧。”


    “怎么是平白无故？”霍承屹握住她的手腕，将人转过来面对自己，语气忽然认真起来，“盛达是我为你准备的底气，之前在让你签协议的时候，就已经跟你说过，乖宝，这话我最后再说一遍，你给我记住了。”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像是在斟酌词句：“我知道你不想依附任何人，哪怕是我。你喜欢护士这个职业，想考编制，这些我都支持。但万一哪天你不想做护士了呢？万一林森的编制没考上，你想换条路走呢？”


    “盛达就在那里，它不会跑，也不会变。你可以去学管理，也可以只挂个名字当甩手掌柜，甚至把它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这些都随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有选择的权利，不用因为钱，也不用因为我，委屈自己半分。”


    颜俏怔住，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闷的发不出声。


    她一直以为他送公司是出于恋爱中的冲动，或是有钱人的随手之举，却从没想过这背后藏着这样的心思。


    “可是……”她咬着唇，声音细若蚊蚋，“那是盛达啊，那么多员工要养，那么多事要管……”


    “傻瓜。”霍承屹捏了捏她的脸颊，眼底的笑意软下来，“你忘了谁是你男朋友？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怕什么？”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又捏了捏她那苦包子脸，“牛排要凉了，先吃饭。”说着牵起她的手往餐桌走，路过冰箱时又想起什么，“对了，你拌的青椒呢？刚才闻着挺香。”


    颜俏被他带着走，脑子里乱糟糟的，听见这话才猛地想起：“在冷藏层！我去拿！”


    她挣开他的手冲进厨房，打开冰箱门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冰凉的内壁，才后知后觉地红了眼眶。


    原来被人这样放在心尖上疼着，是这种感觉。


    等她端着凉拌青椒出来时，霍承屹已经把牛排切好了，甚至给她盛了一碗疙瘩汤，上面还漂着几片翠绿的丝瓜。


    “尝尝你的手艺。”他把勺子递到她手里，自己则夹了一筷子青椒，嚼了两口后眼睛亮了亮，“味道不错，比酒店的凉菜师傅做的还对胃口。”


    颜俏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低头喝了口疙瘩汤，温热的汤汁滑进胃里，暖融融的。


    她偷偷抬眼瞄他，男人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那编制……”她吸了口汤，小声问道，“我要是真考了，你会不会觉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