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颜父坐在轮椅上，沈丘生坐在沙发上，两人时不时聊两句。


    终于聊到了霍承屹。


    沈丘生手一顿，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试探性问道：“爸，你到现在还猜不到他什么身份？”


    正在下象棋的颜父突然抬起头，“他还有身份？”


    沈丘生：“……”


    真的很无语，每天除了下棋就是刷视频。


    “你打开手机，百度看看，霍承屹的身份，在网上能查到。”他觉得颜父是真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就算没见过，至少也应该听过吧？


    ‘霍承屹’三个字，放眼全国，只要是上网冲浪的人，多少都应该知道一点。


    颜父百度了之后，陷入了沉思中，良久，他抬头，声音中带着颤抖，“这网上说的是真的？”


    “不会有假。”


    “那、那我……”颜父此时紧张后怕了，这种心情，比他做梦时，梦见自己当官发大财都要猛烈。


    想到这里，他扯着嗓子喊道：“颜俏，你给老子死出来！”这么大的事，竟然一直瞒着他。


    声音震耳欲聋。


    屋内的姐妹俩以为发生了什么。


    “爸，怎么了？”颜萍最先出来。


    颜父看向她：“颜俏呢？”


    “来了来了。”将首饰全部装起来之后，就赶紧出来了。


    看到她的一瞬间，颜父激动地将手机砸在她身上，“你很有能耐是吧？这么大的事，一直瞒着你老子是吧？”


    颜父突如其来的动作，任谁都没有预料到，被砸的颜俏更是很懵。


    颜萍见状，厉声道：“爸，你这是做什么？俏俏又怎么你了？”


    “还有你！”颜父又将矛头指向颜萍，“你作为姐姐，不劝着点，竟然帮着她一起来哄骗老子。”


    “我们哄骗你什么了？”颜萍也非常生气。


    沈丘生赶紧起来拉着颜父，让他别激动。


    颜父对他也没好脸色，“你别拉着我，这姐妹俩真是心比天高，一个胆子比一个大。”


    “爸，你先别冲动，不就是俏俏找了个了不起的男朋友吗？”沈丘生实在是想不明白，知道颜俏找了个这么厉害的男朋友，他不应该是激动、高兴吗？


    怎么反而还发火了？


    “那是男朋友吗？”颜父心里很清楚，颜俏有几斤几两，他这个当爹的都不清楚？他就知道，肯定是她那张脸惹的祸，否则怎么会被那种人瞧上？有钱人都喜欢玩，不是玩小三，就是养情妇，尤其是霍承屹这样的人，身边怎么可能没几个女人？


    再说了，他那种人，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怎么就偏生找了颜俏？


    “不是男朋友是什么？”颜俏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可她藏在袖子下面的手仍然在颤抖，她冲上前，语气很冲的说道：“怎么？你觉得我自甘堕落给人当情妇？让人家包养？”


    颜父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他先入为主不相信两人是真的在谈恋爱，而是颜俏自甘堕落给人当情妇。


    “俏俏。”颜萍想劝她，安慰她。


    颜俏拂开她伸过来的手，继续道：“就算是，那又如何？我有一个好赌成性、不务正业靠老婆养家的爹，那你怎么就不能有一个自甘堕落、靠有钱人包养的女儿？”本就对他积怨已深的颜俏，这个时候怎么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她这话一出，颜父顿时怒火朝天，抬起手还想打她，奈何他此时动不了。


    颜俏本就是个倔脾气，吃软不吃硬，“我说错了吗？”


    “俏俏，你冷静一些，少说两句。”沈丘生赶紧把颜俏拉到一边。


    颜萍也在说颜父，“爸，你说你也是，事情都没弄清楚就动手，有你这样当爹的人吗？也难怪俏俏从小就不跟你亲近。”


    颜父被颜萍这番话堵得胸口发闷，指着门口的手都在抖：“我……我怎么当爹了？我供她吃供她穿，含辛茹苦把她养这么大，她就这么气我？”轮椅在他激动的动作下微微晃动，沈丘生赶紧稳住扶手，生怕他摔下去。


    颜俏站在原地，眼圈泛红却梗着脖子：“供我吃穿？小时候我发烧到四十度，你在外面打麻将不回家；我上高中想买本辅导书，你说浪费钱，转头就坐麻将桌上去了，你赌输的那些钱，你咋不说是浪费？”


    积压多年的委屈像决堤的洪水，她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霍承屹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我们是正经交往，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我不想说，是因为什么，你心里没数吗？因为我不好意思跟人家说，我有个好赌成性的爹，我自卑，我怕人家知道我家里这些破事。”


    “你还敢顶嘴？”颜父气得脸红脖子粗，“他那种人身边莺莺燕燕围着，能真心对你？你迟早被他玩腻了！”


    “爸！”颜萍厉声打断，“霍先生对俏俏怎么样，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住院这几天，营养餐顿顿不落，每天也是亲自跟着忙前忙后，他要是图新鲜，犯得着费这些心思？他那样的人，只要一句命令，大手一挥，有的是人帮他做事。没必要亲力亲为。”


    沈丘生也帮腔：“爸，霍承屹在商场上出了名的眼光高，要是没真心，也不会跟着俏俏来见您，您该高兴才对，俏俏找到了靠谱的人。”


    颜父愣住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这些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


    客厅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颜俏别过头，擦掉眼角的湿意，声音闷闷的：“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随你。”


    颜父看着小女儿倔强的背影，又想起手机里霍承屹那一串吓死人的头衔，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他这辈子混得窝囊，总怕女儿们受委屈，可真当女儿攀上了高枝，他又怕这高枝太脆，护不住人。


    “唉……”他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陡然软了下来，“我……我不是怪你找了个有钱的，我是怕你……怕你被人欺负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颜俏抿嘴，不说话。


    颜萍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又对颜父说：“爸，您放心，俏俏心里有数。再说霍先生那人看着沉稳，不像乱来的。”


    颜父没说话，只是看着颜俏，眼神复杂，还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