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雪中的约定
作品:《举头观月明》 阿榆看着辜所思,观察了许久才继续说。
“他和上次见面时……似乎不大一样……”
看来他早就想说了,只不过前几天状态不大好没有问。
“你猜猜看这是为什么?”
我笑着问他。
他思索了一会儿,看着辜所思的动作和身姿,一切明了了,却又小心的看向我。
“01?”
我点点头。
得到我确切的回应,阿榆有些无语,躺在靠枕上看着电视播出的搞笑节目。
“要我说你不会早就盯上我姐姐了吧?辜所思。”
听到他的声音,辜所思也给出了回应。
“注意用词。”
阿榆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哼了声。
“要说你该去和白弥比一比演技的……”
“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演一个天真单纯的老好人大学生,真是难为你了……”
他哑着嗓子还非要吐槽几句泄愤。
不过他这样的表现也正说明他还是认可辜所思的,我也没必要去拦着他,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见他情绪这么高涨,虽然是气的……
“姐姐,老白是不是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
说着还对辜所思露出得意的表情,脸上的血痂被扯到,疼得嘴巴一龇。
“好了好了……疼不疼啊……”
我心疼的伸手又不敢碰到伤口生怕再弄疼他。
“姐姐……”
他嘟囔着,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我。
辜所思自然不会和他计较,拎着水壶去接水,桌上留着他刚切好的水果。
我端了过来,“吃吧,我喂你。”
“好……”
他乖巧的张着嘴等我往他嘴里放水果。
夜,阿榆刚睡着我便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走了出去,正遇到查房的医生,和他打了个招呼便看着他进去,等他检查完我叫住了他。
“怎么了?”
他问。
“请问,我弟弟衡榆渊的伤大概需要多久才能痊愈呢?”
我说。
他有些奇怪,“记得那天你刚来的时候我和你说过的呀……”
嗯?
我怎么不记得了?
看到我迷茫的眼神,他耐心解答。
“如果按照他这样年轻的体格,这样的外伤即使严重恢复起来也是很快的。”
“可是他体内患有旧疾,是不是从小就有寒疾?”
我心里一沉,看着医生点点头。
“他受了重伤在浸在冰湖里太久,加重了寒疾,他没告诉你现在连吞咽都疼痛难耐吗?”
“……没有……”
我回应着,忽然脑海里浮现了一段记忆,是那天我赶到医院时医生对我说的话。
“他落入冰湖太久寒气入体加重寒疾,失血过多伤势严重,如果恢复的好,或许能坚持几天,前提是他得醒过来。”
“你们也做些准备。”
他说完这句话我便走进了病房,或许是不愿意相信便选择性的忘记了这一个片段,如今算是记起来了……
医生的一句话让我僵在原地,就好像是本来看见了希望的光芒,走过去发现那只是一根即将熄灭的火柴棒。
“医生,没有别的办法吗?只要他能好,怎样都可以... ...”
“抱歉。”
医生也叹息着走远。
……
次日,阿榆提议要去楼下花坛走走,我和辜所思便扶着他坐上轮椅,给他戴好围巾帽子,我在后面推着他慢慢往前走着。
他每天的心情似乎都不错,还给我编了个花冠,也经常单方面的和辜所思斗嘴,最后都以咳嗽而告终。
他也少有的会和大爷大妈聊天,晒个阳光脸色苍白的少年忍着疼痛和大家谈论着真真假假的校园生活,换了称谓的说着家族的故事,他们听得津津有味。
可是我看到他好几次忍着痛微微蹙起的眉毛,没有血色的嘴唇还在开心的笑着,心就忍不住疼起来。
“我从小就和姐姐一起生活,她教会了我很多,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我。
辜所思轻轻握住我的手,我回过神对着阿榆笑了笑。
“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他看着我笑盈盈的,如此骄傲的继续和他们说话,大家也都很捧场友好地交流着。
“我姐姐是最年轻的影后……”
日落时分我们便带他去到病房,他最近咳嗽越来越严重,却还总是想躲着我难受,实在忍不住才压着声音咳几声,还说伤还没好又感冒了……
“等会儿我问医生开些感冒药好不好?”
给他掖好被子轻声说。
他困意来袭,打了个哈切。
“好……”
我起身准备离开,手腕被他握住,转身看着那双疲惫的眼睛。
“姐姐……今天是几号了?”
我想了想,“再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他顿了顿,“北巍太冷了我不习惯,我们回都城吧,回家,好不好?”
我握住他的手,把他的手重新放进被褥,俯身摸了摸他的额前,看着他许久。
“明天检查完我就去办理出院手续。”
他终于重新笑了起来,“好……”
白弥难得的抽空回来,终于通过小离联系上我,说是今年要一起过年。
车连枝也在回都城的路上,说是这些日子回老家给我带了不少锦城特产。
刚到家竟然看到赤雀在门口拎着几瓶红酒对我打招呼。
“小朋友们回家啦。“
阿榆难得的没有反驳他,坐在轮椅上很乖巧。
大门被辜所思推开,我笑着对阿榆说,“欢迎回家。”
整天大家都在忙着布置家里,我想了想,好像大家从来都没有聚齐过像今天这样。
倒是我显得有些拘束了起来。
晚上,天空下起了雪,看不见夜里闪烁的星星,也不见月亮的轮廓。
赤雀和白弥一言不合都想套话问对方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一直在灌对方酒,车连枝喝醉之后晕乎乎的样子可爱的直发笑。
辜所思没有喝酒,只是看着我往阿榆碗里夹菜的时候会给我添菜。
饭后,大家收拾着碗筷,大厅播放的春晚在演着小品,十分热闹。
白弥和赤雀竟然还没有醉,抱着酒瓶坐在沙发上看节目。
“姐姐,我想出去走走。”
阿榆碰了碰我的手,他的手还是很冷。
“外面很冷,”我并不是很赞同他出去踏雪。
“只是走走,我穿的很多,”平时他不会在我不同意一件事之后还如此坚持。
我只好妥协,给他披了件外套又拿上暖手袋才扶着他出门。
撑开伞扶着他走在院子里,没走几步他已经有些喘了,或许是还不适应的原因。
我们找了个椅子坐下,生了暖炉,稍微不那么冷了。
他紧挨着我坐,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喘着气歇了好一会儿。
“姐姐,最近我总是能想起以前的日子。”
他的声音很轻,需要我集中注意力去听。
“以前的日子很苦。”
我说,我不想怀念过去那些苦日子。
“是,那个时候每年过年我也这么靠在你的肩膀上。”
他抱着我的胳膊。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记事以来都是你陪在我身边,我很怕你不要我。”
“我拼了命的变强大,让他们都怕我,这样我们就不会再被欺负,我想你会一直陪着我。”
“可是我最近似乎明白了,姐姐,是不是就算我并不强大你也会像当初那样陪在我身边?”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当然了。”
“只要你能健康平安,我就很满足了。”
他没说话,只是抱着我胳膊都手紧了些。
我以为他是冷,准备起身把暖炉拉近些。
“姐姐。”
他叫住我,这才没起身。
“我很想你… …”
“可是… …来年开春我无法在你身边了… …”
我手一紧,呼吸有些发颤,却不敢有其他动作。
“说好今年一起过年,我做到了… …”
“就像上辈子说过的,下辈子我也要做你的弟弟。”
“不许忘记哦……姐姐… …”
“这场大雪就当作是我对你的告别,雪停了… …就不要难过了… …”
胳膊上紧紧抱着的双手忽然失力垂下,他也向一边倒去。
我连忙伸手抱住他,就像他只是睡着了一样,我在等他醒过来。
这场大雪在他离开之后的一个小时就停下了。
我们坐在椅子上,他一如当年在旧城区一般依偎在我身边。
安静的旁若无人。
“那就约定好了,你要快些回来哦,阿榆。”
我对他说。
不知过了多久,辜所思找到我们,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惊讶。
随后赶来的赤雀他们显然是悲伤的,但是他们仿佛都在准备着安慰我。
我问他们是不是知道什么,赤雀叹了口气,回答了我的问题。
他说前几天阿榆联系到他们,聚在一起就是为了在阿榆离开的时候能有人陪着我。
我明白的点点头,什么也没再问,就好像是阿榆所说的,雪停了我就不要难过了。
阿榆离开的一周后,我们重新搬回了都城,我没什么怕的了,也不需要躲着任何人,如果他们要找我,那就尽管来好了,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对我们恨之入骨,不惜付出那么多人生命的代价也想要取我的性命。
小离姐知道最近发生的事,也没有急着联系我讨论工作的事情。
这天我正在阿榆房间翻看相册,看着他从小到大的照片,他从来不穿短袖,照片上都是长袖长裤装扮,我分不大清楚季节。
这时电话响了。
“小离姐。”
我先说道。
“阿闵……”
她刚想说什么安慰我的话,便被我打断。
“说说正事吧。”
听到我似乎已经恢复过来的心绪,她酝酿了一下。
“那半个月之后的颁奖典礼,还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
我记得这是之前就应邀要参加的。
“行,那到时我去接你,衣服过两天送到,你记得试一试。”
“好。”
刚挂断电话我便拨通了另一个号码,那边响了好几声才接通。
“怎么啦?想我了?”
赤雀带着笑意的声音伴随着隐隐的惨叫声传来。
“我去找你。”
我起身拿起一件黑色外套就往外走,辜所思已经提前把车开来等我。
“我这有什么好来的?脏乱差的,别来了。”
他像是关上了一道门,发出的声响还挺大,那惨叫声瞬间消失。
“大概半小时左右到,你不用管我,我就是跟你说一声。”
关上车门。
“……行,你来,我在这等你。”
“前提是你必须得带上01。”
他妥协了。
我对辜所思说了一个地址,车在路上飞驰而过,白弥看起来刚回家,他的车和我们的擦肩而过,表情看起来有些惊讶。
都城与锦城交接处,一处休业酒吧,车停在隐蔽的地方我们便走了下去。
走到门口指纹识别成功,大门自动打开,里面环境幽暗,只有几处淡淡的复古吊灯在发出光芒。
我走到后院围栏的一扇被锁住的门前,拨开灌木树枝输入密码。
一声电子音响起,门已开锁。
“走吧。”
我说。
通往地下一层的楼梯有些许狭窄,我几乎没有来过这里,只在它修建完工到那天来检验成果,毕竟这里都是我设计的。
再有一次就是这回了。
我们每走一步声控灯就随着脚步声亮了起来,仔细听的话还会有隐约的流行音乐声,这时当时的恶趣味,那会儿我成为演员,导演邀请我去唱作品的主题曲,我就听了不少当时流行的歌曲,就顺便把那些歌给放到这里来了,让他们也每天都听一听。
早知道搞个电梯了,我心想。
下到负一楼,空间开阔不少,又经过一道隔音门,我们才是真正来到目的地。
“阿闵姐。”
门口的几个黑衣青年看起来已经等候多时,他们见到我礼貌微微躬身,又看到身后的辜所思,想起了什么。
该说不说,我这是第一次见识到面部表情从质疑警惕在不到一秒内都时间变换成为恐惧和尊敬。
这么复杂的变化让我真是涨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