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遭遇偷袭
作品:《举头观月明》 当我的藏身之地被发现,马车在眼前被劈成两半的时候,我想我估计是要寄了……
“大人!”
耳边响起侍卫的呼喊,还有马匹的啼声。
想象中的剑气并没有伤到我,反倒是莫名有了份安心。
我缓缓睁开眼,面前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全然挡住,他的发丝有些凌乱,后背随着有些急促的呼吸在起起伏伏。
“阿月?”
我不确定的叫出他的名字。
“我在。”
他手握弓箭没有回头,箭无虚发。
他不是不会骑马吗?
他会箭术?
他还有多少秘密呢……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管他之前是为何要隐藏这些,但今天的举动无疑是会将他暴露的。
而我能做的就只是安静的待在他的身后不给他添麻烦……
天空开始下起雨,地面的血与雨水融在一起,血腥味弥漫开来。
我尝试捡起地面的一把被碎成一半的剑,根本拿不起来,对我而言太重了,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废物。
什么也帮不了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刀剑声已经恢复平静,只有雨点落在地面的敲打声,还有怎么冲刷也冲不掉的血泊。
“望舒,我们走吧。”
他转过身擦了擦手里沾到的血,可又发现衣服上也溅到了,脸上脖子上都是。
我恍然抬起头,像是如梦初醒似的看向他。
“好……”
我的声音不知道是怎么发出来的,仿佛丢了魂一般无力。
他向我走来,还是那么端正,那双眼睛也总是亮晶晶的。
眼泪悄然滑落,往他的方向走去,忽然脱了力气,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如梦如露水般,一切好似虚妄。
我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不停下坠,像是没有星月的夜空之中,身下一片空洞虚无。
耳边传来风声呼啸,又如同电闪雷鸣贯耳。
细听之下却只是一片寂静,没有风声也没有雷电。
如此寂寥如此孤独……
“别怕……”
黑暗之中,我真切的听到了,再一次的。
声音好似变成了温润的光围绕在我身边,孤寂灰飞烟灭。
“望舒,醒醒……”
“别睡了,望舒……”
阿月的声音隐约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
黑暗如同玻璃般被击碎。
“别怕,我带你走。”
他的眼神坚定又倔强。
恍惚中我看到周围一片飞沙,看不到尽头的连绵的月形沙丘,寸草不生,没有希望般的消磨人的意志。
而他不知将我背在身后走了多久,他的唇皲裂,脸颊也起皮,原本总是收拾妥帖的发丝也变得凌乱……
唯独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城门又被堵了,是吗?”
我喃喃道,发出的声音沙哑极了。
“城门守卫少,不敌那些人,得了那将军的令,便将门封锁起来。”
他淡淡的和我说起在我昏迷的时候发生的事。
“解决完那些杀手之后,他们依然不允开城门,又说皇命难违要所有人速速回皇城复命。”
“你染了风寒,不能再等下去了,回村子亦是遥远,路上或许有杀手埋伏,我不能拿你冒险。”
“…….沙漠艰险,你可会怪我?”
他垂下脑袋,声音闷闷的。
我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无力道。
“怎么会?若你不在,我也是要走这条路的。”
进退两难的境地下,杀出第三条路,这条路虽艰苦,但走出去便能很快抵达皇城,算上脚程的话,甚至比那些军队走的还要快。
“谢谢你,阿月。”
他的耳朵刷地红了,稳稳当当的背着我一步一脚印的走着。
我不知道这条路究竟走了多少天,大多时候我都是陷入昏迷的,每次都是他一声有一声的将我唤醒。
物资早就消耗干净,所有人都忍着饥饿寒冷,抱着想要活下去的心迈动脚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似乎总是能找到水源一点点耐心的喂给我。
他常常在我耳边说一些故事,关于他的过去,我很努力的想清醒的一字一句听他诉说,可是我做不到,总是陷入无意识的虚无之中。
我的身体在这大漠中也被消耗了太多,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望舒,你一定要活下来知道吗。”
“我的国家,我的一切都没有了,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活下来就好……”
“只要你能活下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一遍遍的乞求着,会在日月升起的时候朝拜,祈愿,虔诚无比。
他从前可是进了神庙都不会跪拜的人……
我想跟他说不要担心我,可是我已经没法再动一点,只能看着他将自己的手割破将血喂给我来补充水分。
“会没事的,别哭……”
他用反复擦拭的那只手给我擦眼泪。
他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了我,就像是在说睡前故事一样。
我看到了一个繁华没有战争的国度,还有那个受百姓敬仰的公子月,辜所思。
他一身鸦青色长袍站在城楼之上俯瞰万里河山,平静又肆意。
一夕之间战火纷飞不见天日,百姓流离失所,直到如今这个国度的名字已经成为了——厉。
而它曾经叫作望月国,如月般皎洁明亮。
“我是望月国陛下从边境捡到的孩子,他将我放在皇子之中培养,冠以公子月的称号,所有人都认为他对我期望极高,称赞我天赋异禀。”
他提到往事,仿佛平淡的就像是在别人的故事一般。
“只是我知道,他众多对皇子里有比我更适合的储君,他不过是将我当作皇子们往上爬的垫脚石罢了……”
“我本就无心争夺皇位,所以也就随他们去了,那日宫中起火,他们被平日最信任的将军背叛,宫里所有人被杀了干净,我以为自己也难逃于此。”
“他们将皇帝的尸首挂在城门上,皇子曝尸荒野羞辱,后来在山野之中,群狼环绕之下我捡了条性命,我不大记得当时自己多少岁了,说实话,在遇见你之前的很多事情我都不大刻意去记住。”
他偏过头看了看我,却是在笑。
“不过只要你在那个地方得到保护和爱护,我也就放心了,我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说的很小声,像是知道我听到之后一定会说他一样,说完就转过头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他将我当作厉国人,认为我回到厉国就会得到保护,从而不惜放弃一切,暴露自己甚至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也要送我回去。
可是我只是个人时空的外来者,我不属于他们任何一方,我不能让他这么不要命的做着一切……
风沙盖过了太多声音,昼夜温差也让许多人倒下,唯独他依旧稳稳的背着我往前走。
昏沉之中,我听到了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他在叫我的名字,试图要我醒过来,却被阿月出声阻止。
“她很累……休息……大夫……”
“你怎么……”
那个人和阿月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困意在一遍遍催促我放下一切。
“阿月,回去……”
我如同梦中呢喃一般,声音沙哑的自己都听不出来。
手被握住,有一滴接着一滴的水花打在手臂上,他在哭……
“回去……”
我想他应该是找到了皇城的人,这个人多半是对我有些熟悉的,要是认出他的身份那么他就危险了……
我没有力气说太多的话,只能一遍遍得支撑自己要他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陷入了黑暗,无意识的坠落着,乌云被呼啸的风吹散,天边浮现出太阳与月,同时出现的日月相辉映,光芒洒在我身上驱散了黑暗。
“大人,天女大人一直未醒,是否还要再传御医?”
“不必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
“小声些。”
“是……”
将醒未醒中听到这番对话,这被称作将军的人,声音并不陌生,语调末尾总是会不自觉上扬……
我神台忽然清醒过来。
【醒醒啦!望舒!】
脑海之中忽然传来一声他的声音。
我一惊,更加确认这人是谁,忽然睁开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他似乎没怎么变,原本的冷白皮好像有些变黑了,一身深黑甲胄未褪下,倒是衬得他更加有气势。
看到我醒了,他惊喜的笑了起来,两颗虎牙露出来显得莫名可爱。
看到他弯下腰要扶我起来,脖颈上露出一道看起来刚愈合不久的长长的疤痕。
我抬手紧紧的攥住他的衣领,努力的发出声音。
“你去哪了?”
“为什么……你也在?”
他干脆保持附身的姿势注视着我,眼里有些无奈和心疼。
“好啦,我慢慢告诉你,不急……”
他伸手端了类似汤药的碗递到我面前抬了抬。
“先喝药,你发热了,嗓子都差点烧坏了。”
我没有其他动作,心里五味杂陈,说看到他不开心是假的,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将军?
身上的疤痕又是怎么回事?
他见我不为所动,只好叹了口气放下碗。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别着急嘛,我都告诉你。”
歪了歪脑袋像一只小猫一样凑近嗅了嗅。
“你也要告诉我你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干嘛搞得这么可爱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和小朋友说话!
我松开他被攥的皱巴巴的领子,靠在榻上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他搬来一把实木椅子看起来很乖巧的坐在我面前,两只手搭在腿上微笑着望着我。
这椅子起码得几十上百斤吧?你这跟拎小鸡一样让我都要误以为它偷工减料啊!
【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你猜怎么着,在战场上!上来就被砍了一刀,好疼啊!】
他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伴随着他可怜兮兮的表情很是形象。
【后来我打了胜仗,得到将军赏识,之后昏迷了一阵子……】
【满朝文武那嘴是真严啊……闭口不提天女这回事,要不是那群逃兵回来口不择言的说漏了嘴,我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
他愤愤的捶腿,一拳打在甲胄上疼的龇牙咧嘴。
【对了,来到这里之后我的力量不知为何杯压制了,所以才无法通过力量找你,也只有我们离得近的时候才能这样传话。】
他坐那噼里啪啦的说着,我也默默的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一饮而尽,差点喝吐。
【所以要怎么才能回去呢?】
我问他。
他没想到我这么快就问他这个问题,愣了愣。
【嗯……我们这算是穿越了时空,也成为了历史的参与者,回去的话……】
【要看契机,你知道的,我们目前是不大行的……】
……
【你先别急着瞪我……据我了解这个时空有人恶意在试图干扰历史,比如使用力量让曲澜锦在位不倒,曲澜锦成为君主之后的好战程度让人叹为观止……】
【战士们的粮饷短缺,他竟然还在大肆挥霍国库,战士大多是饿死的而非战死,战士的家人们也没有得到保护,百姓流离失所,而他却在位多年,皇城被营造出一种盛世太平的模样,实际早就民不聊生。】
我挑眉。
【你要反?我支持你!】
他“啧”了一声。
【我反什么……】
【只是觉得那股力量对于曲澜锦的拥护太过明目张胆,倒像是挑衅。】
【我现在没有法力去追查,不过将这段历史修正,这就是我们的契机。】
我听明白的点头。
【可是你怎么就认为我能修正呢?哥们儿,这是历史!我算谁?就凭我?】
话是这个道理,但我上学的时候成绩就不咋地,至于这历史也就勉勉强强,况且我也没在书上瞧见过厉国这个朝代啊!
【就凭你,只有你。】
他拍拍我的肩膀郑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