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时机要等
作品:《乖软将军妻:她是嫡姐小尾巴》 黑衣侍从单膝跪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回禀大人,魏尧今日被人传唤入宫,来人是仁寿宫中太后娘娘身边的。”
“魏尧那老东西此次回京本就不简单,看来皇上是势必要将魏尧抬上丞相的位置了。”老大人放下手中摩挲的红珊瑚手串。
侍从的声音压得极低,“出宫时,是太后身边的李嬷嬷亲自送到宫门口,还……”
“还什么?”一只枯瘦的手突然攥住侍从的衣领,镶着翡翠的扳指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还赐了御膳房的八宝攒盒,说是……说是魏夫人当年最爱吃的杏仁酥,不仅如此,魏尧还与最近深得皇恩的宁安郡主一同出了宫门,说话间好似很是熟稔。”
“砰”的一声,青瓷茶盏在地上摔得粉碎。
老大人猛地站起身,腰间玉带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他踱步到窗前,望着院中那株已经枯了的海棠,突然冷笑:“这么多年,太后倒是念旧得很。魏尧之前在南山猎扬救过宁安郡主一命,他们之间有来往也很正常。”
侍从膝行两步:“大人,当年被先太子抓到尾巴的,参与那些事情的人已经都被灭口,可先太子之死,皇上肯定不会轻轻揭过。如今魏尧已经回京,就是信号!
皇上势必要将先太子一事查个水落石出,那我们岂不是危险?”
“慌什么?”老大人转身时,烛光在他脸上投下狰狞的阴影,“先太子坟头的草都丈高了,他魏尧能翻出什么浪来?”
人嘛,都有欲念,可他不过就是贪财而已,从未想过背叛皇上,背叛北明的,可偏偏先太子揪住不放,若不是他果决地处理了一部分人,才甩掉了探查的人,否则死的就是他了。
接着他冷冷一笑:“必要时,我们就如他们所愿。当咱们的圣康帝不再是皇上,咱们还有什么危险。别忘了,咱们手中还有个皇子呢!”
挟天子令诸侯,荣华富贵岂不是轻松到手。古往今来,朝代更迭都是顺其自然的定数。
之前时机未到,如今北狄虎视眈眈,他们的时机就要到了。
他忽然压低声音:“北狄那边可有消息?”
“拓跋将军密信,三万铁骑已埋伏在关外,只等……”
“糊涂!”老大人一把揪住侍从的耳朵,“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大声说出口?小心隔墙有耳。”
他从袖中掏出一枚青铜令牌扔在地上:“告诉拓跋将军,他们行军打仗的粮草,咱们包了。你吩咐下去,即刻将先前准备好的粮草送去一小半。要想驴子跑,前面总要吊着草的!”
“是。”
待侍从退下,老大人从多宝阁暗格取出一卷画像缓缓展开。
画中少年身着明黄蟒袍,眉间一点朱砂——正是幼时的先太子。他用指甲在画像咽喉处狠狠一划,绢帛顿时裂开一道细缝。
哼,死人就要有身为死人的觉悟!
他带着翡翠扳指的手重重叩在黄花梨案几上:“魏尧这个老狐狸,在江南查了这么多年的盐税,谁知他手中有没有证据……”
“来人!!”他冲着外面喊道。
他必须要有两手准备,可以发发善心,要魏尧这个老东西与他早死的妻女去下面一家团聚吧。
魏府的府门厚重不张扬,但门楣上“魏府”的烫金匾额却足以让过往官员纷纷侧目。
薛凝菡仰头望着府门前那对罕见的太湖石,石身上天然形成的纹路竟似山水画卷——这是北明帝王特赐给历任首辅的殊荣。
月前,魏尧奉召回京时,只带着一个经年的老仆安年还有一个会写功夫的青年侍从魏青,住进了这座圣康帝御赐,工部修缮的空荡荡的华丽府邸。
“小姐、姑爷当心门槛。”安年这个老仆在前面引路,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此刻笑得像个开怀的孩子。
昨日听老爷回来说找到了大小姐的女儿,祖孙已经相认了不说,还从老爷口中得知这位小姐已经成婚了,还是镇国公与嘉和公主的儿媳妇。
今日一见,岑小公爷对小姐体贴入微,相处时的默契,一看就是感情深厚,他也从心里高兴。
老爷终于不是孤独终老了,临了临了有了亲人,简直是可喜可贺。
薛凝菡迈进府门的脚步突然顿住——庭院里十几个丫鬟小厮正忙碌地穿梭,可他们身上的衣裳都是崭新的宫制样式,动作间透着刻意的规矩。
这些都是皇上赏下来的宫人,就像是摆在华美宫殿里的瓷器,与这座空荡荡、清清冷冷的府邸完全格格不入。
穿过影壁,整座府邸的格局顿时豁然开朗。
五进院落严格按照文渊阁规制建造,月洞门连着九曲回廊,每一处转折都暗合《营造法式》中的宰相府制式。回廊两侧立着历代名臣碑刻,最新的一块已经凿好了“魏尧”二字的位置,只待正式任命后填金。
“这原是本朝第六位首辅扩建的府邸。”岑祈珺低声提醒,“你外祖父最不喜奢华,却推辞不过皇命。”
一个没了妻子的孤寡之人,若不是苦苦寻找女儿的信念支撑着他,恐怕早已经离开人世了。什么财富、名利,什么官职、爵位,在他眼中恐怕都已经没了颜色。
正厅里,八扇紫檀木屏风上镶嵌着完整的《千里江山图》,下首摆着的官帽椅铺着崭新的孔雀纹锦垫。
薛凝菡刚要落座,突然发现其他座椅的锦垫都蒙着细纱——这些年来,竟无人能与这位孤臣对坐论政。
“外祖父呢?”她轻声问。
安年指了指主院方向,声音突然哽咽:“老爷亲自带人收拾主院呢……自打夫人和小姐走后,老爷就再没让人进过主院,如今回了京城,也是依旧自己住在前院。现下,老爷想要将主院收拾一番,给小姐过来时休息用。”
“安爷爷,带我们去看看外祖父吧!”
“哎,好!”安年满脸的欣慰。
穿过三重垂花门,薛凝菡看见魏尧站在主院廊下。
夕阳为他消瘦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那身半旧的藏青直裰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他正指挥宫人更换主卧的纱帐,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二十年未有的生气:“这架拔步床要擦干净,帐子换成雨过天青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