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周目 ②

作品:《这让你感到恐惧(乙女游戏)

    道场的纸门在身后轻轻合上时,你攥紧湿透的制服下摆。


    昨夜雨水的潮气还黏在衣料上,混着柑橘香水的甜腻,让你想起被清原和也撞破偷看时的窘迫——他的呼吸擦过耳际的触感,像一片沾了露水的樱瓣,轻飘飘落在心口,却怎么也拂不掉。


    “老姐,你魔怔了吧?”慎吾咬着冰棍蹲在廊下,竹剑尖戳了戳你藏起的护身符,“和也哥昨天还问我你是不是病了,大半夜在道场外晃悠。”


    你踢飞脚边的石子,看它惊起池塘里打盹的锦鲤。


    晨光中他的身影从对岸掠过,剑穗上浅蓝色的符袋一晃而过——那是你三天前新送的,系绳处特意打了死结。


    你数着他挥剑的次数,直到慎吾突然拽你起身:“家政课要迟到了!”


    ————


    料理台的瓷盘里躺着第七块失败的玉子烧。


    焦黄的边缘蜷曲如枯萎的秋叶,这是你今晨特意调大火候的“杰作”。


    ——清原和也总会对“不够完美的手作感”多看一眼。


    窗外的雨丝斜斜划过玻璃,你听见慎吾刻意提高的嗓音穿透雨幕:“和也哥!家政课多做的玉子烧要不要尝尝?”


    清原和也推门时带进一阵潮湿的松木香。


    你背对他调整围裙系带,第三颗纽扣松开的幅度比昨日多了一厘米。


    蛋液倒入平底锅的滋滋声里,你“失手”碰翻糖罐,琥珀色的结晶在灶台蔓延成星图。


    “当心。”


    他伸手关火的瞬间,你撞进他怀里。


    玉子烧的焦香混着他衣襟残留的线香,你数着他喉结滚动的次数,直到他后退半步拾起滚落的护身符——浅蓝色符袋边缘沾着糖粒,在晨光中像撒了金粉。


    “前辈的护身符,”他指尖抚过金线刺绣的裂口,“被油污弄脏了。”


    你慌乱去抢,发梢勾住他剑穗上的流苏。


    纠缠间你瞥见他锁骨处一闪而过的银光——那是你上周“遗失”的樱花吊坠,此刻正贴着他跳动的颈动脉。


    慎吾突然在门外咳嗽,你踉跄后退时打翻整锅蛋液,焦香在雨声中炸开。


    瓷盘碎裂的脆响中,滚烫的蛋液溅上你脚踝。


    你踉跄后退时踩到慎吾乱丢的竹剑,整个人向后仰去——却被清原和也的剑鞘稳稳托住后腰。


    他的手臂隔着剑道服传来温度,掌心虚扶在你肩头三寸的位置,像对待神社里易碎的琉璃神像。


    “有没有烫到?”他低头时额发扫过你通红的耳尖,剑穗上的浅蓝护身符蹭过你手腕,沾着蛋液的金线在晨光中泛着黏腻的光。


    你瞥见他制服的第三颗纽扣被糖浆黏住,那里本该松动的缝线却缠着新缝的银丝。


    慎吾突然从门外探头:“老姐!料理老师说你的焦糖布丁......”


    他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你攥着清原衣襟的手上。


    你慌忙后退,后腰撞上料理台时打翻整罐肉桂粉,金棕色的烟雾在你们之间漫开。


    清原和也后退半步的姿势像避开晨露的蝶,他摘下护身符用手帕擦拭,素白绢布上洇开的糖渍像一朵畸形的花:“我去拿医药箱。”


    转身时剑穗扫过你发烫的脚踝,浅蓝流苏上沾着的蛋液碎屑簌簌落下。


    你蹲身收拾残局时,发现他剑袋内侧露出一角浅蓝色绢布——是你上周送的护身符包装纸,此刻正垫在一叠旧报纸里。


    慎吾凑过来捡起沾满糖浆的竹剑,压低声音道:“和也哥刚才一直盯着你脚踝看......”


    ————


    雨势渐歇时,你抱着新做的玉子烧走向弓道场。


    慎吾的简讯显示清原正在第七箭靶指导新生,你松开弓弦的刹那,箭矢歪斜着钉入他晨练时常倚的樱树。


    树皮簌簌剥落,露出藏在裂缝里的浅蓝符袋——那是你三天前埋下的“偶然”。


    “手腕要像接住落樱那样放松。”


    清原和也的声音惊落你发间雨珠。


    他从身后覆上你手背,体温透过潮湿的剑道服渗入脊背。第二支箭擦过符袋金线,将昨夜夹在《古今和歌集》里的信笺钉上树干——那是抄录了整晚的《伊势物语》,墨迹被晨露洇成青灰。


    你注意到他今日系着墨绿领带,尾端沾着玉子烧的焦痕——正是昨日打翻的那份。


    当他替你调整箭羽角度时,剑穗上的护身符边缘银光微闪,那道裂缝已被仔细缝补,针脚细密得如同神社巫女绣的神纹。


    晨光穿透弓道场的格窗,将银丝针脚照得发亮。


    你眯起眼细看,发现那些细密的纹路竟拼成鹤羽的形状——正是他家纹上的图腾。


    缝线的银丝泛着冷光,是伊势神宫每年只产三卷的奉纳用线,去年父亲想为你的振袖腰带求一卷都未能如愿。


    他调整箭羽的手指忽然顿住,护身符在晨风中轻旋。


    你看见裂缝背面藏着极小的刺绣,是《古事记》里天照大神隐遁岩户的典故,金线断裂处被银丝补成八咫镜的纹样,镜面位置用茜草染出针尖大的红点——像滴永远凝固的血珠。


    “这是......”你刚要开口,远处传来早课的钟声。


    他顺势松开手,护身符落回剑穗时,你瞥见他袖口内侧沾着银丝碎屑,袖扣上缠着根浅蓝色的长发——与你昨夜练习折纸时断在梳齿间的发丝如出一辙。


    ————


    离开弓道场时,你“忘记”在第七箭靶处带走备用护身符。


    次日经过中庭,你看见学生会长的女儿正摆弄那枚符袋,浅蓝流苏缠着她新染的樱色指甲。


    你转身撞上清原和也的视线,他剑穗上的护身符边缘沾着陌生的香水味——是茉莉混着佛手柑的气息。


    “前辈的箭术,”他替你拂去肩头落花,“比上周精进了。”


    你盯着他转身时晃动的剑穗,那枚真正沾着糖渍的护身符依旧系在原处,金线裂口被银丝仔细缝补。


    雨滴突然砸在睫毛上,你分不清眼眶的酸涩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梅雨在弓道场的青石板上积成镜面,倒映着檐角褪色的破魔矢。


    你攥着备用护身符退到第七箭靶的阴影里,身后竹帘被风掀起又落下,发出佛经翻页般的细响。


    学生会长女儿的浅笑声从东侧回廊飘来,混着青苔与线香的气息,让你想起上周在古籍库闻到的霉味。


    那枚浅蓝符袋在她指尖转成流光的漩涡,金线鹤纹正对着你昨日刻在箭靶背面的「和」字。


    你数着她指甲上樱瓣的层数——五层。


    比你少染了两层渐变——直到她突然将符袋系在箭尾。


    离弦的箭矢穿透潮湿的空气,符袋擦过你晨练时射在靶心的旧箭,金线勾住你遗落的发绳。


    “清原前辈说护身符要物归原主。”她歪头笑出梨涡,箭矢尾羽扫过你发烫的耳垂,“不过我的弓道服还缺个装饰......”


    你接过符袋时触到黏腻的触感——箭尾涂着枇杷膏,是清原和也惯用的护手霜味道。


    符袋内侧的糖渍被洗净,金线裂口处缝着与剑穗同款的银丝,针脚细密得仿佛从未破损过。


    转身时撞见的松木香比往日浓烈。


    清原和也的剑道服下摆沾着枇杷叶碎屑,那是弓道部特供的跌打药膏原料。


    他目光扫过你攥紧的符袋,伸手拂去你肩头落花——昨夜暴雨打落的八重樱,带着腐烂前的甜腥。


    “上周的雨具,”他递来折叠整齐的透明伞,伞骨编号被擦拭得发亮,“后勤处说这批伞柄容易生锈。”


    你盯着他剑穗上晃动的护身符,银丝在阴云下泛着冷光。


    风裹着学生会长女儿的香水味漫过回廊,茉莉与佛手柑的气息钻进鼻腔,和他衣袖残留的枇杷膏苦涩混成诡异的协奏。


    雨滴砸在睫毛上的瞬间,你想起上周在古籍库发现的借阅记录。


    清原和也借过的《弓马秘事抄》里,所有关于“箭羽装饰”的段落都被折角——那是学生会长的女儿上周归还的书。


    此刻她正倚着东廊立柱,把玩你上周“遗失”的樱花银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