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入目皆是刀光剑影，殷红的血肉四散飞溅，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与吃痛的惨叫哀嚎声彼此交织在一起。


    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声如同惊雷一般的暴喝声从马希声口中传出。


    “住手！”


    拼杀正酣的士兵们恍若未闻，甚至几把带血的兵刃朝着马希声的方向激射而去，幸好身边还有李从珂，寒光闪烁，李从珂挥剑将那些兵刃尽数格挡下来。


    马希声面色平静如水，身上的气势开始一步步攀升，俯下身子，抽出长剑，挥刀而下，淋漓的鲜血喷上了他的面颊一隅，染血的五指将马希钺的首级高高举起。


    “谋权篡位，倒行逆施，逆贼马希钺已死，我现在是楚国王位的唯一正统！”


    士兵们厮杀的动作愈来愈小，但并没有彻底停止下来。


    马希声将首级高举过头顶，声若洪钟，声音响彻在酒楼的每一处角落。


    “我以楚王的名义，命你们......”


    “住手！”


    楚国亲卫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而一边的岐国守军也适时停了下来。


    兵器落地的声音如雨点一般淅淅沥沥，亲卫们屏住呼吸，慢慢垂下头颅，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通路，路径之上沾满了猩红的血液。


    马希声不怒而威，脚下踩着的靴子早已经浸透了血液。


    一步两步，在这粘稠的地面上迈出，直到迈出了酒楼门槛。


    再次将那颗滴血的首级高高举起，声音穿透了厮杀声，带着不容置疑，不容抗拒的威严。


    “以楚王之名，命你们住手！”


    仍然在抵抗中的亲卫们听后脸色大变，自然知道大势已去，再也没有后退的余地。


    只听一连串金属坠地的声音，剩下的亲卫们纷纷丢下武器，单膝跪倒在血泊之中，头颅向马希声的方向垂了下去。


    “所有楚国亲卫听令......”


    马希声的声音没有一丁点起伏，手指指向了身后的酒楼，缓缓开口。


    “入酒楼！”


    亲卫们脑中一片茫然，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慌张不安的眼色，却不敢有一点点忤逆，拖着沉重的步伐，带着已经绝望的身体，鱼贯踏入酒楼，入目一眼就看见了那已经沾满鲜血的白衣白甲，心中越发感受到了悲凉。


    马希钺已死，他们的下扬会好吗？


    会好的吧......


    毕竟他们可是楚国精锐中的精锐，若是尽数死于此地，将会令楚国元气大伤，培养将士并不难，难得是如何从将士之中再选出一批精锐来。


    更何况，他们都清楚世子马希声的性格，温柔多情，优柔寡断，不是一个狠心的主。


    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在这一扬王储之争中存活下来。


    几名亲卫脸上的绝望渐渐淡去了几分，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起了往后的生活。


    酒楼外。


    李从珂带着岐国守城将士以及自己手下的护卫沉默撤出，因为大门已经被百里倾空毁掉，所以带上门的好习惯现在没有办法进行下去。


    李从珂回头看向了马希声，低声询问。


    “世子真要做此等事情吗？”


    马希声的目光挪在了脚下的血迹，血迹一路蔓延至酒楼，眼中没有半点色彩，声音冰冷。


    “踏上帝王之路，哪里能离得开这遍布路上的鲜血？”


    马希声振臂一挥。


    “堵门......”


    “一个不留！”


    李从珂嘴角掠过若有若无的笑意，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这火药的用途，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被马希声用来炸死楚国的精锐。


    “世子......不对，现在应该叫您楚王了。”


    李从珂冲着马希声拱了拱手。


    “这些都是楚国百里挑一的精锐将士，就这么毁了，杀了，岂不是太过可惜了吗？”


    马希声摇摇头，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峻的表情。


    “一次不忠，终身不用，既然他们当初选择了马希钺，手中的兵刃对准了我，就要做好失败之后被我碾灭的准备。”


    “是他们先要杀的我，所以现在轮到了我杀他们…….”


    “并不过分吧。”


    轰隆！


    振聋发聩的巨响划破的天际，刹那间，那偌大的酒楼如同脆弱的沙雕一般轰然崩塌，一时间火光冲天，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能够舔舐到天上悬挂着的云朵。


    烟尘裹挟着灼热的气浪一阵阵向四面八方奔涌而去，酒楼中的亲卫们有的被沉重的横梁砸断裂身子，有的直接葬身于火海之中，更有的被火药炸成了碎末。


    就算如此，依旧有一些幸运儿们争先恐后地冲到了酒楼门口，脸上满是惊慌之色，失声尖叫。


    “世子饶命啊！”


    “世子，我们愿意为您肝脑涂地，还请饶我们一命！”


    马希声冷漠地瞥了一眼那几名亲卫，给了李从珂一个手势，李从珂顿时心领神会。


    “楚王发话了，所有人准备......”


    “万箭齐发！”


    嗖嗖嗖！


    尖锐的破空声不断响起，紧随其后的，是痛苦的呻吟声，转眼间，那几名跑出来的亲卫已经被箭矢扎成了刺猬无力瘫在地上。


    马希声缓缓来到了滔天火焰之前，手臂一扬，首级在空中划出弧线，随后坠入了翻腾的焰海之中，顷刻间被吞噬。


    手足？血亲？


    自从兵刃相向，沾满血迹之后，这些世俗羁绊早就已经如同眼前的酒楼一般灰飞烟灭了。


    ......


    李从珂缓缓来到了百里倾空的身侧，还没有等他开口，李从珂已经率先发言。


    “不必多言，剩下的事情，包括岐国的相关事宜，等岐王彻底清醒之后，再做商议，我会在城中替她寻一些名医来。”


    百里倾空颔首，目光深邃，目送李从珂消失在了视线中，才带着耶律质舞几人离开了这里。


    岐王府。


    岐王李茂贞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由于这里并没有外人，所以那窈窕突出的曲线并没有遮掩。


    耶律质舞难以置信地指着那突出的地方，惊愕开口。


    “岐王......竟然是个女子！”


    有些不确信地伸手，随后如同被烫了一般慌张缩了回去，瞳孔止不住地颤动。


    “这是真的......”


    百里倾空轻轻一笑，随后目光放在了蚩梦的身上，蚩梦正在使用华阳针法为岐王疗伤，现在她的手法愈发娴熟，颇有几分李兄的身影。


    不多时，岐王微微睁开了眼睛。


    “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