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金銮殿之争
作品:《我柳如烟在青楼当花魁》 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温润如玉,一身杏黄色太子常服,更衬得他气度雍容。
与王翳的激昂不同,他的声音沉稳而平和,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父皇息怒。”
他先是安抚了皇帝,随后才转向王翳,目光平静无波。
“二弟为国分忧之心,孤,心甚慰之。”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只是,常州知府,本就与二弟私交甚笃。你若前去,地方官员难免会揣摩上意,畏首畏尾,反而不利于查案。为避瓜田李下之嫌,此事,二弟还是不宜插手。”
王翳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皇兄此言差矣!正因常州知府是儿臣的旧部,才更应前去!如此,方能让他不敢有丝毫隐瞒,全力配合!倘若真是他失职,也必将大义灭亲,绝不姑息!”
“再者说,”他话语一转,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太子,“皇兄乃是国之储君,日理万机,要为父皇分担朝中诸多繁杂政务,此等奔波劳碌、又暗藏凶险的查案之事,岂能劳动皇兄大驾?儿臣身为弟弟,自当为皇兄分忧!”
这话说得,更是滴水不漏。
表面上是体谅太子,实则是在暗示太子贪生怕死,不敢接这烫手的山芋。
他就是要将太子逼到墙角。
你去,常州是我的地盘,水深得很,明枪暗箭,有的是法子让你焦头烂额,甚至有去无回。
你不去,那你这个太子,在父皇和天下人眼中,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懦夫。
一时间,朝堂之上,暗流涌动。
支持二皇子的官员,纷纷出言,明褒暗贬。
“殿下体恤太子,足见兄弟情深,臣等佩服!”
“太子殿下坐镇京中,统筹全局,常州之事,确由二殿下代劳最为稳妥!”
而太子一系的官员,则据理力争。
“此案震惊朝野,关乎朝廷颜面,非太子殿下亲临,不足以彰显朝廷彻查到底之决心!”
“正因常州水深,才更需太子殿下这等身份尊贵、行事公正之人前去,方能排除万难,还世间一个公道!”
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金銮殿几乎变成了菜市场。
王曌始终静静地听着,脸上不见喜怒。
他知道,这从一开始,就是王翳为他设下的一个局。
一个阳谋。
他若退缩,便失了人心,失了君心。
他若前进,便是踏入龙潭虎穴。
但他,是王曌。
是大胤的太子。
是那个心怀天下,爱民如子的储君。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直视着龙椅上渐渐平息了怒火的皇帝。
他再次躬身,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父皇。”
“刘萧之死,天下学子之心,也可能因此案而寒。”
“儿臣身为储君,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此事,责无旁贷。”
他深深一拜,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儿臣,恳请父皇恩准,亲赴常州,彻查此案!”
满朝文武,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太子这番话中蕴含的决心与气魄所震慑。
王翳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得逞的笑意。
很好。
王曌,你终究还是跳进了我为你挖好的坑里。
龙椅上,皇帝看着自己这个最器重的儿子,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有欣慰,有担忧,但最终,都化作了决断。
“准奏!”
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给你一队金吾卫!”
“常州上下,所有官员,皆听你调遣!若有阳奉阴违,不遵号令者……”
皇帝的眼中,杀机一闪。
“先斩后奏!”
“儿臣,遵旨!”
太子王曌,再次叩首。
一场惊动朝野的血案,就此,拉开了大幕。
两股力量,一明一暗,都向着同一个目的地——常州,汇聚而去。
夜色如墨,泼洒在二皇子府的琉璃瓦上,映不出半点星光。
整座府邸,都沉浸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
书房内,烛火摇曳,将墙壁上悬挂的猛虎下山图映照得狰狞可怖。
二皇子王翳,一袭玄色锦袍,负手立于窗前,身形被拉长成一道阴鸷的影子。
门被无声地推开,两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单膝跪地。
他们的身上,带着长途奔袭的风尘与淡淡的血腥气。
“殿下。”
其中一人垂首,声音嘶哑。
王翳缓缓转过身,俊美却阴沉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事情,办妥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刀子。
“回殿下,刘家上下,除一人外,已尽数……处理干净。”
王翳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除一人外?”
“刘家那个六岁的小女儿,不知所踪。”
跪着的人,头埋得更低了,身体微微发颤。
“我们的人,搜遍了整个常州府,掘地三尺,也未能寻到其踪迹。”
“留下的三名兄弟,仍在继续搜寻。”
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那摇曳的烛火,似乎都停滞了。
王翳沉默着,没有说话。
但跪在地上的两个杀手,却感觉到了比刀锋更刺骨的寒意,从脊背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
“废物。”
许久,他终于吐出了这两个字。
声音依旧很轻,却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两人心口。
“五个洞明境的高手,竟还能让一个六岁的女童跑了?”
他踱步上前,靴底踩在光洁如镜的金砖上,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声响。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殿下息怒!”
两人猛地叩首,额头撞在冰冷的地砖上。
“是我等无能,请殿下责罚!”
王翳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眼神如同在看两只蝼蚁。
“责罚?”
他嗤笑一声,笑意里满是残忍。
“你们的命,现在还有用。”
“传令下去,加派五人去找,找不到那个小孽种,都不必回来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挖地三尺不够,那就挖地十尺!把整个常州都给我翻过来!”
“绝不能,留下任何后患。”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喙的杀机。
“听明白了吗?”
“是!属下遵命!”
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书房内,重又恢复了那死一般的寂静。
王翳走到桌案后,端起一杯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茶水冰冷,顺着喉管滑下,却浇不灭他心中的那股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