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室里的将领们，默默地离开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或愤怒、或无奈、或鄙夷的神情。


    他们知道，一个绝佳的反攻机会，就这样因为内部的猜忌和算计，而白白流失了。


    而远方的太原城，那支创造了奇迹的八路军部队，将不得不独自面对日军疯狂的围剿和反扑。


    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通往各部队指挥所的路上。


    会议室里压抑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外面。将领们三三两两地走着，大多沉默不语，脸色阴沉。


    刚才山城发来的那封电报，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他们感到憋屈、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其中，一群相对年轻、血气方刚的将领聚集在一起，低声交谈着，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和愤慨。


    “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儿？！”


    一个挂着少将军衔、脸上带着几分英气的青年将领，忍不住低声骂道：


    “眼看着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小鬼子被打得晕头转向，咱们却只能干看着？！”


    “谁说不是呢！”旁边一个同样年轻的少将参谋附和道：


    “八路军虽然跟咱们不是一路人，但好歹也是打鬼子！”


    “现在他们在前面拼命，咱们却被命令缩在后面看热闹，这传出去，咱们第一战区几十万弟兄的脸往哪儿搁？！”


    “何止是丢脸！”另一个少将哼了一声。


    “这是自毁长城！眼睁睁看着抗日的力量被消耗！等日本人真的把八路军摁死了，下一个遭殃的还不是咱们？”


    “唇亡齿寒的道理，难道上面那些大员们都不懂吗？！”


    “懂？我看他们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青年少将语气嘲讽。


    “他们哪里是怕日本人？他们是怕八路军！怕八路军借着抗日坐大！”


    “宁愿让日本人多嚣张几年，也不能让红党得了势！”


    “这帮混蛋！国难当头，还在搞党派之争！还在搞内斗！都是民族的罪人！”


    几人越说越气，义愤填膺，但声音都刻意压低着，生怕被旁人听了去，惹来麻烦。


    就在这时，最初说话的那个青年少将，忽然左右看了一眼，凑近了几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喂，我说哥几个……咱们就真的这么干看着？”


    其他几人都是一愣，看向他。


    青年少将眼中闪过一丝冒险的光芒，压低声音继续道：


    “长官的命令咱们不能违抗，主力部队肯定不能动。”


    “但是……北边那个王俊泽的川军，不是正在往太原那边打吗？”


    “听说那个王军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袍哥脾气，跟八路军那个李云龙关系好像还不错……”


    “咱们……要不要……派个信得过的人，私下里去联系一下王军长？”


    “住嘴——！！！”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相对稳重些的中将立刻紧张地打断了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不要命了？！这话要是传到上面耳朵里，咱们都得掉脑袋！”


    中将低声警告道，眼神示意周围可能存在的耳目。


    但却没有否认青年少将的话语。


    很明显，他心里也有些想法。


    青年少将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闭上了嘴，脸色有些发白。


    一时间，几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和紧张。


    虽然没有人再说话，但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


    那眼神中，有犹豫，有挣扎，有对命令的不满，有对抗日的热忱，也有对风险的顾虑……


    最终，那份不甘和对日寇的痛恨，似乎占据了上风。


    他们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但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了什么。


    那个青年少将，与其他几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其他人也纷纷以同样隐晦的方式，做出了回应。


    一个眼神，一个点头，无声的默契已经达成。


    随后，他们不再聚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各自加快了脚步，朝着不同的方向匆匆离去。


    没有人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也没有人会承认他们有过这样的交流。


    但一颗不安分的种子，已经在这些年轻将领的心中悄然种下。


    或许，他们无法改变山城的命令，无法调动大军，但一些“私下”的、“非官方”的行动，一些“不小心”泄露的情报，一些“恰好”出现在川军那里的“多余”物资……


    谁又能说得清呢？


    就在第一战区的年轻将领们还在暗中酝酿着如何“曲线救国”的时候，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意外发生了！


    那封来自山城军事委员会、措辞严厉、命令第一战区按兵不动、坐视八路军与日军火拼的绝密电报，竟然……


    泄露了！


    而且，不是部分内容的泄露，是一字不落、完完整整的内容，如同被精确复印一般，出现在了第二天发行的一些地方小报上！


    起初，这则消息只在靠近第一战区的一些地方流传，刊登它的也只是一些名不见经传、发行量不大的小报。


    很多人甚至以为是假消息，或者是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杜撰。


    但是，很快，在某些“有心人”的推动和运作下（这背后是谁在操作，恐怕只有天知道）。


    这份电报的内容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惊人的速度，被各大城市的知名报刊转载！


    《大公报》、《申报》、《新华日报》……


    几乎所有有影响力的报纸，都在最醒目的版面，刊登了这封来自山城的“密令”全文！


    这一下，如同捅了马蜂窝！


    整个国家彻底炸开了锅！


    首先是第一战区内部！


    当那些浴血奋战、眼巴巴盼着反攻命令的普通官兵们，从报纸上看到这封电报的内容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什么？！不准出击？让我们看着八路军去死？！”


    “曹他妈！这是人干的事吗？！”


    “老子在前线流血牺牲，他们在后方算计自己人？！”


    “老子不干了！这仗打得还有什么意思？！”


    “这中央军老子不当了！”


    “老子要去加入八路军！”


    巨大的愤怒和背叛感，如同瘟疫般在第一战区的部队中蔓延！


    官兵们群情激愤，怨声载道！


    许多人甚至公开质疑和谴责山城的命令！


    部队士气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甚至不少地方都发生了哗变！


    卫长官和其他高级将领们，更是焦头烂额，疲于弹压和安抚，但效果甚微。


    整个战区的军心，都因为这封泄露的电报而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