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番“分析”立刻得到了不少中央军将领的附和。


    “没错！肯定是这样！”


    “李云龙闹得这么大，鬼子不打他打谁？”


    “看来鬼子也被李云龙搞烦了，要下狠手了！”


    “这下好了，让李云龙也尝尝被重兵围剿的滋味！”


    卫长官没有立刻表态，他拿着铅笔，迅速在地图上将通讯参谋报出的日军各师团出发位置和大致动向标记出来。


    晋南三个师团，目标指向中条山南麓……


    晋中、晋北三个师团，南下……


    从地图态势上看，这些部队的出发点确实非常分散，有的在南，有的在北，有的在东。


    如果说目标是黑云山，南边的部队需要大幅度向北迂回；


    如果说目标是中条山，北边的部队则需要持续南下。


    乍一看，目标似乎并不明确，或者说，更像是要对整个山西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扫荡。


    但结合李云龙最近的“活跃”表现，将目标解读为“集结重兵围剿李云龙”，似乎也说得通。


    看到地图上的标记，再听到周围将领们的议论，司令部内原本凝重的气氛，竟然诡异地缓和了下来。


    不少将领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色，甚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有人松了松领口，有人重新点燃了香烟，仿佛卸下了沉重的包袱。


    “看来是虚惊一场，鬼子不是冲我们来的。”


    “哼，李云龙这下可摊上大事了！看他还怎么嚣张！”


    “这就叫枪打出头鸟！他自己惹的麻烦，就让他自己去扛吧！”


    “咱们正好可以趁机休整一下，坐山观虎斗！”


    一时间，司令部内充满了“乐观”的论调，仿佛即将到来的大战与他们无关，反而是乐见其成。


    卫长官看着地图上那几个指向中条山的、若隐若现的箭头，又看了看身边这些弹冠相庆的将领，眉头却不由自主地越皱越紧。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地图上中条山那连绵的山脉轮廓，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发强烈起来。


    卫长官看着地图上那些代表着日军师团的红色箭头，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或松懈、或幸灾乐祸的将领，


    心中的不安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烦躁，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令：


    “传我的命令！”


    “立即电告中条山各部守军，所有部队立刻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加强前沿哨探，严密监视日军一切动向！”


    “绝不可有丝毫松懈！”


    命令下达，通讯参谋立刻领命而去。


    卫长官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将领，继续说道：


    “不管小鬼子的真正目标是哪里，我们都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指向地图：“如果，我是说如果，小鬼子的主攻方向确实是黑云山，那么，这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当中条山正面压力减小，鬼子主力被牵制在北面时，各部队要抓住战机，主动出击！”


    “策应友军也好，收复失地也好，打他一个反击！”


    “不能让鬼子舒舒服服地去打李云龙！”


    这番话，总算让一些将领打起了精神。


    趁火打劫，或者说趁机捞取战功，这总是他们乐于听到的。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那份不安却并未减少分毫。


    卫长官的目光再次落回地图上，眉头紧锁，心中的疑虑却越来越深。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反复审视着那些日军师团的番号和位置。


    第3、第21、第35、第36、第37、第41师团……


    这六个师团，几乎是日军华北方面军在中原和华北地区能够调动的大部分机动主力了！


    单是这新集结的六个主力师团，总兵力就已接近二十万之众！


    就算要围剿李云龙，需要投入如此规模的精锐主力吗？


    冈村宁次不是傻子！


    他之前为黑云山已投入重兵，如今再添六大师团，总计投入兵力骇人听闻，仅仅为了一个李云龙？


    这绝不合常理！


    杀鸡焉用牛刀？


    就算真的拿下了黑云山，又能得到多少战略上的回报？


    无非是拔掉了一颗钉子，消灭了一支让他们头疼的八路军部队。


    但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日军的兵力也不是无限的，在华北、华中、华南，都需要兵力。


    如此大规模地抽调主力部队，仅仅为了一个李云龙？


    这在战略上怎么看都有些不划算，甚至可以说是……


    愚蠢！


    冈村宁次会这么愚蠢吗？


    筱冢义男会看不到这一点吗？


    卫长官越想越觉得心惊。


    除非……


    除非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那个看起来最显眼的黑云山！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到了地图上那片横亘在黄河与太行之间的狭长地带——中条山！


    如果这数倍于围剿黑云山所需兵力的日军，目标是中条山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中了卫长官，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些还在低声议论、等着看李云龙笑话的将领们，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不行！


    绝不能掉以轻心！


    必须立刻查清鬼子的真实意图！


    他猛地站起身，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之前的疲惫和无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临战前的决绝和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