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桥未央脱口而出，又赶紧捂住嘴，强装镇定。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山下长庆明明身份暴露，却坚持不撤退的真正原因。


    有了这张图，日军就可以锁定轰炸目标，甚至直接威胁山城最高统帅的安全。


    就算不能一击致命，也能重创敌方士气与指挥系统。


    “好。”她关上手枪保险，站起身，“我答应你。”


    然后转身正要离开。


    这时，隔壁传来一阵女子断断续续的“高歌”，伴随着地动山摇般的咯吱声。


    “今晚......留下来吧！我好久没......”山下长庆听到隔壁的动静，搓了搓手，有些意动。


    “哼......长官早点休息！明天还有的忙！”大桥未央脸色一沉，眼中寒光一闪，语气干脆，没给半点余地。


    特么的，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也是有原则的好不？


    怎么说，现在好歹也是有主的人。


    想要我服侍？至少课长以上级别。


    “砰！”她头也没回，直接摔门而去。


    隔壁的动静顿时小了许多，好像被这股动静扫了兴致。


    山下长庆望着紧闭的房门，咬牙切齿，猛的一拳砸在墙上。


    “大半夜哭丧啊？小点声，还有没有公德心？”


    “哼，等明天取完东西离开山城后，看我怎么收拾你！”他骂完隔壁，躺回床上呢喃自语。


    这些天为了躲避军统的追捕，一直窝在桥洞底下，如今难得住进酒店，他自然想好好享受一晚床的味道。


    一夜无话。


    ......


    次日晚上7点，山城心心咖啡馆。


    十几位客人坐在馆内，轻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


    大桥未央身着一袭天青色苏绣旗袍，手中拿着一个化妆包，迈着婀娜的步伐，袅袅婷婷的推门而入。


    她环视一周，不疾不徐地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挥手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咖啡，慢悠悠地端起杯沿轻抿一口。


    透过玻璃，她留意到街边那些摊贩的异样——无心做生意，频频抬头望向咖啡馆的入口。


    甚至有几道目光，在她进门的那一刻，扫得冰冷。


    她熟悉这种目光，那是杀手在确认目标。


    她心里一沉，果然如此。


    怪不得山下长庆需要她来帮忙。


    原来卖主是钱想要，情报还不想真卖——现在这架势，明显是打算交易之后，把山下除掉的节奏。


    她端起咖啡一边慢悠悠的品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馆内。


    厕所在最西侧，而靠近厕所的那人，咖啡都没喝几口，不时抬头看男厕方向。


    她眉头微蹙，接下来想进男厕，就必须得绕过这个监视者。


    情报虽然重要，但她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她轻轻撩了撩左脸耳边的长发——这是求援的暗号。


    远处的山下长庆正用望远镜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到这个动作，立刻心领神会。


    他挥手招来一个卖花的小女孩。


    “孩子，我买10支玫瑰，你去送给咖啡馆里的那位穿红裙子的女士。”他笑着递上200元法币，“多的算作你的跑腿费。”


    “谢谢先生，您一定能抱得美人归！”小女孩一听，高兴坏了，接过钱撒腿就往咖啡馆跑。


    这是她今天开张的第一单，没想到还是大单。


    她决定用最快速度，最灿烂笑容，最贴心服务，帮这位先生赢得美人芳心。


    大桥未央紧紧盯着小女孩的一举一动。


    在小女孩推门的瞬间，她站起身，装作漫不经心的朝着厕所方向走去。


    就在小女孩将花递给那位红裙女子，短暂吸引盯梢者注意力时，她一闪身进了男厕。


    里面空无一人。


    她快步拿起厕所门后的梯子，走到厕所最里边，爬上梯子，掀开天花板，取出藏在其中的地图。


    她打开地图只看了一眼，便一下子愣住。


    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政府机关的位置，就连山城统帅的官邸都标得清清楚楚。


    她眼神一凝，迅速判断出——这是真的。


    地图上标注的很详细，与她曾经实地勘察过的几处地点分毫不差。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地将地图折叠好，放入化妆包中。


    做完这一切，只用了2分钟。


    她在门口观察片刻，抓住盯梢者低头的间隙，闪身而出，步伐轻快地朝门口走去。


    一切就这样悄然发生，又像是从未发生。


    直到一刻钟后，盯梢男才跟着一位男顾客进入厕所，发现天花板被掀开的痕迹，顿时脸色大变，拔腿就往外冲。


    可惜，一切为时已晚！


    ......


    山城嘉陵江畔，一处芦苇荡深处。


    “到了南京给我发报，报个平安！”山下长庆靠近大桥未央，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趁机明晃晃的吃豆腐。


    “放心，长官！”大桥未央心里一阵恶心反胃，对于暗杀对方再也没有顾虑。


    “对不起了，长官，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地！”她一边心里默念，一边缓缓伸手探入化妆包，摸到冰冷的枪柄。


    正要扣动扳机。


    “咔吧！”山下长庆比她更快，双手突然上移，一记拧颈，干净利落。


    大桥未央双眼圆睁，满脸震惊与不信，缓缓软倒在地。


    这位效力于鬼子特高课，前后服侍过3任课长的谍战之花，就此香消玉殒。


    山下长庆低头看着她手中的枪，嘴角冷笑：“就你？想杀我？还嫩了点。”


    他蹲下身，从她化妆包中抽出地图，借着月光扫了一眼，确认无误后一脚将尸体踢入江中。


    “下辈子想杀人，先把眼神里的杀意藏好。”他望着被河水冲走的尸体，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其实，昨晚在饭馆一见面，他就察觉到大桥未央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杀意。


    又怎么会给她开枪的机会？


    要不是还要她帮忙取地图，昨晚他就动手了。


    但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为什么要杀他？


    难道是为了独占功劳？


    他左思右想，也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呸！还妄想抢老子的功劳？简直痴人说梦！”他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如今，任务完成，他在山城待下去也已失去意义，是时候返回金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