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青心头一震，连忙压低声音，“不要轻举妄动，放长线钓大鱼！”


    他万万没想到，谨慎小心的郑莹，竟会在这时候被大桥未央盯上。


    “明白！”大桥未央语气激动，“我会继续跟踪她，找出她的据点和接头人！”


    说完，电话那头传来“咔哒”一声挂断声。


    万青缓缓放下听筒，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郑莹是个极其谨慎的人，怎么会被发现？


    是巧合？还是......她最近在接触陈钰时暴露了行踪？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意味着，不只是她，连陈钰也将进入大桥未央的视野。


    他眼神一冷，心中迅速做出决断。


    大桥未央——不能再留了。


    他抿了抿嘴唇，心中泛起一丝惋惜。


    这个女人伺候人的功夫不错，可惜了——给你机会不知道珍惜......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想清楚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对着门外喊道：


    “木村，叫青木和小林真希来一趟。”


    “好的，课长！”门外传来木村彩奶轻柔的回应，紧接着是拨打电话的轻声。


    不一会儿，青木、小林真希推门走了进来。


    “课长，行动开始了？”青木迫不及待地问。


    昨天万青就叮嘱过他做好准备，等了一天，他早已按捺不住，行动组的那帮年轻鬼子也早就摩拳擦掌，只等一声令下。


    万青看着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眉头微微皱起。


    这些鬼子年轻人太急于建功，太渴望升职发财了。


    他原以为高福利能养出一群安于现状的饭桶，没想到反而激发了他们骨子里的狼性。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更不是他想要的局面。


    其实，这也怪万青，给的福利待遇太高，每次行动都有补贴，鬼子们为了多挣点钱养家糊口，恨不能天天有行动。


    不行，绝不能让初衷偏离轨道。


    看来，一味高福利也不行，必须有高处罚，让鬼子干起活来，畏首畏尾才行。


    “我刚从宪兵司令部回来。”他沉声道，“法租界的反日势力，由我们特高课清理。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两个。”


    他顿了顿，补充一句：“注意分寸。法国虽然已经名存实亡，但老大哥德国的面子不能不给，不能闹得太难看。”


    这个时候法国早已投降德国，而德国已经横扫欧洲，击溃苏联主力，猛的一批，大有见谁灭谁的姿态。


    日本作为盟友兼小弟，自然不敢太过得罪。


    “课长，请放心，明面上我们会给足面子的，这可是我们的拿手好戏！”


    青木跟小林真希对视一眼，齐声笑道。


    “去吧！”万青点点头，“不要引起太大动静。”


    也是，鬼子的面子功夫向来是一流。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起身走到外间，对木村彩奶低声叮嘱几句，便快步下楼。


    木村彩奶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事不宜迟，今晚就去拜访中村雅美！”


    ......


    中午12点半，礼查饭店餐厅2楼包厢。


    郑莹一身素白长裙，悄然绕着饭店内外走了一圈，确认无人跟踪，才缓步走到包厢门前，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请进！”屋内传来一道温婉的吴侬软语，正是陈钰。


    郑莹推门而入，目光直视她，语气诚恳，“你好，陈小姐！”


    “是你约的我？”陈钰没有起身，只是微微抬眼，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


    “是我。”郑莹点头，“你可以叫我‘萤火’。”


    “萤火？”陈钰眉头微挑，“你找我，有什么事？”


    桌底下她的右手，紧握着手枪，没敢丝毫放松。


    她大抵猜出对方可能是山城的人。


    至于为什么冒险接触自己，那还用说？


    “那我开门见山。”郑莹缓缓坐下，“陈小姐，你不必紧张。你能独自前来，而不是带着人来抓我，说明你对小鬼子，早就不抱幻想。”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柔和：


    “恭喜你，你的眼光很准。小鬼子必败无疑。你这个时候回头，还来得及。而且你手上没沾过中国人的血，只要投靠山城，一定能得到重用。”


    她对陈钰并不厌恶，反而很欣赏。


    这个时候，一个女子能成为译电专家，妥妥的为女性争光。


    她也与有荣焉！


    陈钰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听到被招降那一刻，心脏还是漏了一拍。


    她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需要我做什么？”她终于开口。


    她也想给家人找一条退路，她哥哥一家替鬼子敛财，早已脱不掉汉奸的帽子。


    “你只需要把76号电讯处的情报，偶尔‘不小心’泄露出来就行。”郑莹微笑道，“至于好处——抗战胜利后，山城会对外宣称你是奉命潜伏在76号的特工。你和你哥哥一家，不仅可以洗清汉奸之名，还能立一大功。”


    “这个条件，如何？”


    她信心十足的反问。


    陈钰沉默了一会，心中飞快的计算着得失。


    她知道，这是一次豪赌。


    但比起继续为日本人卖命，这条退路，无疑是一线生机。


    突然，她脑海中浮现出万青的身影，心中竟然有了一丝负罪感，觉的对不起他。


    她脸上顿时浮现出挣扎之色。


    啧啧，只能说万青用功用的真好！


    “好！我答应了！”最终，她还是点点头，“但我需要一份凭证！”


    这时军统的信誉并不好，她需要给自己加一份保障。


    “好说，下次见面我会带过来！”郑莹笑容真诚，缓缓伸出手。


    “下次我会带来76号的情报！”陈钰不动声色的在桌下关掉手枪保险，把枪放回公文包，才缓缓起身，与郑莹握手。


    两人十指相触，短暂而有力，好似交换了命运。


    现在彼此之间还缺乏信任，但郑莹相信这个很快就会解决。


    屋外，楼梯口。


    大桥未央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


    她没敢上前偷听，而是选择守株待兔。


    只要等到最后，看清楚屋内的接头人，就是一大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