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可还有一扬硬仗要打！”刘雄挥了挥手。


    “是，站长！”江辰转身离去，迅速没入黑夜。


    屋内重归寂静，只有风穿过窗缝，发出低沉的叹息。


    ......


    “啪！”


    国际饭店的一间套房内，陈君猛地一巴掌甩在大儿子脸上。


    这一巴掌，带着怒意，也带着震惊。


    他万万没想到，远在金陵的儿子会突然出现在上海，还带来了一个足以让他心惊胆战的消息。


    “药呢？”他脸色铁青，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在......在这！”陈洋迟疑了一下，手伸到背后抠嗦一阵，从后门掏出一个用薄膜包着的小袋子。


    他还真有点脑子，知道用人体藏药，才躲过门口宪兵的搜查。


    他可没万青那样的身份和待遇。


    门口那几个宪兵对他是真不客气，搜得那叫一个仔细，手指翻遍衣角、裤袋，连裤裆都捏了个遍，就差没掏肛。


    陈君顾不上恶心，一把夺过袋子，打开一看，眼神顿时一冷。


    他识得这东西——氰化钾，剧毒，沾唇即亡。


    他迅速把袋子重新包好，手却有些发颤。


    完了，这下真要出大事了。


    他抬起头，语气沉重：“你母亲和弟弟妹妹们......还好吧？”


    “他们暂时......还好。”陈洋低下头，声音几乎听不见。


    他的脸上写满羞愧与悔恨。


    要不是自己非要闹着去爬山，或许全家就不会被军统盯上，更不会被挟持做人质。


    “去洗个澡，好好休息。”陈君挥了挥手，像是赶人，更像是不愿再看儿子这副模样。


    “是，父亲。”陈洋低声应着，脚步踉跄地退了出去。


    门关上后，陈君站在窗前，望着楼下陆续走进饭店的那些人——都是些所谓的“自己人”，若有所思。


    他眼神一沉，心中已有决断。


    对不起了！


    这一局，死道友不死贫道！


    ......


    次日，阳光明媚，天朗气清。


    万青晨练归来，站在门口，望着天边初升的朝阳，喃喃自语：“真是个送葬的好日子。”


    他走进屋内，女儿小思琪还在熟睡，脸上带着婴儿般的安详。


    他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又转身抱了抱楚梦秋。


    “你今天务必小心。”楚梦秋低声叮嘱，眉宇间满是担忧。


    “在家等我！”万青没有多言，只是低声回了一句。


    有些事、有些话没必要说出来，让家人白白担惊受怕。


    话音刚落，他转身出门，跳上车，直奔特高课。


    到了特高课，小林真希早已带着两个小队的人马列队等候。


    “课长，防弹车已准备就绪，全部检查完毕。”见万青到来，他立刻上前敬礼。


    “吆西，辛苦了。”万青点头，目光扫过车队，“所有人上车，出发！”


    和平大会定于上午10点举行，作为安保负责人，他必须提前抵达宪兵司令部，迎接那位即将“上路”的鬼子亲王。


    在明知道路上会有袭击，甚至有汽车炸弹的情况下，他当然要给自己做好防护。


    上了防弹车，车队缓缓驶出，万青坐在后座上，心中很不平静。


    他早已把宪兵司令部的防弹车牌号，悄悄告诉了上海站。


    可他更清楚，汽车炸弹能否突围进来，准确命中目标，谁也无法预料。


    要是，他的车不幸被送上天......那就是天大的笑话。


    那历史书或野史上，也许有这么一句，1941年12月31日，军统上海站刺杀鬼子亲王未果，顺手将特高课课长山本太郎送走......


    8点半，万青的车队抵达宪兵司令部。


    他下车，进去请示，挥手让众人安心等待。


    进了宪兵司令部的招待所，他看到胖成球的三浦三郎懒洋洋地靠在门边，像一只刚吃饱的肥猪。


    “三浦司令，扣除路上时间，该启程了。”


    “再等等，亲王特使刚起床洗漱，等会路上开快点，还来的及！”三浦三郎看了下时间，不以为意。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事比伺候好亲王更重要。


    哪怕是迟到了又怎么样，亲王没到，谁敢开始？


    “司令说的是。”万青低头应是，心中冷笑，再拖也无济于事，你们的“好时光”，就快到头了。


    上午9点整，鬼子亲王穿着一身戎装，迈着四方步，走出了房间。


    “亲王，昨晚休息的可好！”三浦三郎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小跑着上前轻声细语的问候。


    那模样，要多谄媚有多谄媚，完全像一个胖太监。


    简直没眼看！


    几天没见，鬼子亲王脚步明显虚浮了很多。


    得，不用猜都知道是酒色所伤。


    看来三浦三郎的血本下的够狠。


    万青心里暗自嘀咕。


    又过了十分钟，他实在忍不住上前打断这扬“表演”。


    真是开眼了，他没想到三浦三郎就像中年男人的前列腺一样，恭维起来，淅淅沥沥的没完没了。


    “咳咳......司令，和平大会在即，一众帝国军官跟金陵政府高层，都翘首以盼，能一睹亲王特使的真颜！”他硬着头皮恭维一句。


    “吆西，那我们上路吧！”鬼子亲王一听，是这么个道理，大手一挥。


    他带着三浦三郎大步上前。


    万青跟在身后，尽量降低存在感。


    来到宪兵司令部大院，三浦三郎就要引着鬼子亲王上宪兵队的防弹车。


    这时，鬼子亲王眼神一动，突然转身开口，“且慢，我对帝国在华屡立战功的特高课很感兴趣，山本课长不介意我坐你车聊一聊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万青心中巨震，不明白鬼子亲王为什么突然搞这么一出。


    他不知道这是试探，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可也只能硬着头皮，“荣幸之至！亲王请上车！”


    他引领着鬼子亲王上了自己的防弹车。


    “你们按原计划行动，我这里有山本君的特高课保护就行。”鬼子亲王语气平静，可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嗨依！”三浦三郎不敢反驳，心中微动，对着身后大批宪兵一挥手，“出发！”


    他自己则从另一侧上了万青的防弹车。


    万青无奈，只好上了副驾驶。


    小林真希更无奈的上了手下的车。


    车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不多时，就来到了四川路桥。


    桥上，一切平静。


    可刚过了桥，在桥南拐角处，车子被迫减速的那一刻。


    变故骤起。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不分先后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