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去行政那儿拿了一大堆薯片牛奶之类的零食过来。


    出去的时候，还看了这个小男孩和沈宴清一眼。


    “出去。”


    沈宴清薄唇微动，吐出两个字。


    周泽出去了，还贴心的带上门。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沈宴清拆了瓶牛奶，递给Leo：“说吧，什么事？”


    Leo没接牛奶，瞅了他一眼，在沈宴清的注视中，打开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大堆百元大钞，一股脑的塞在了他的怀里。


    “……”


    沈宴清还是第一次被人用钱“砸”脸，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那个女人说你很凶，你帮我去打一个人。”


    他说的很认真，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沈宴清。


    沈宴清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打人？”


    “嗯。”


    Leo重重点头。


    “我还有钱，我可以找我妈咪要，你帮我去打人。”


    他再次强调。


    “我看起来，很喜欢打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让他有这样的误解。


    Leo理直气壮：“你看起来很凶，而且很有钱。”


    “眼光不错。”


    沈宴清忍俊不禁。


    “你要打谁？”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花钱都想揍。


    Leo低下了头，片刻的沉默后，他抬头，一字一句道：“我爸爸。”


    半个小时后，姜时愿赶到了沈氏，她坐电梯来到顶楼，刚出来，就看到周泽站在一个会议室门口。


    “周助理。”


    姜时愿气喘吁吁，和周泽打招呼。


    周泽看到她，脸色猛然一变。


    完蛋，坏事了，姜时愿待会看到沈宴清和私生子在一起，这不得坏事？


    “沈宴清在哪儿？”


    周泽也没察觉到姜时愿对沈宴清的称呼变了，赶紧上前拦住她。


    “好久不见啊时愿，你又变漂亮了，我们一起去喝个咖啡？”


    “不用啦周助理，改天我请你喝咖啡，沈宴清呢？”


    “哦，他开会呢，忙着。”


    “那我去这个会议室里面等他？”


    “别，他真的挺忙的，走走走，我请你喝咖啡。”


    周泽拉着姜时愿往下面走。


    “我找他有事——”


    “周泽。”


    沈宴清听到外面的动静，推开门，就看到周泽两只手拉着姜时愿的胳膊往外面走。


    场面陷入一阵尴尬。


    周泽疯狂的给沈宴清使眼色，这老板怎么关键时刻尽掉链子呢，自己都已经拼命给他擦屁股了，他还上赶着出来刷存在感？


    “你不是在开会？”


    姜时愿迷茫。


    沈宴清：“我没开会。”


    周泽：“他刚开完会。”


    姜时愿：“……”


    沈宴清看了周泽一眼，瞬间明白他误会了什么，这会儿也懒得解释，“你进来吧，他在里面。”


    “好。”


    姜时愿赶紧跑过去，和沈宴清一起进了会议室。


    留下周泽风中凌乱。


    姜时愿和沈宴清已经发展到了，有私生子都能坦然相对的地步？


    会议室里。


    Leo没想到姜时愿会来，瞅了她一眼，嘟嘟嘴，没说话。


    姜时愿把他从头到脚检查一遍，确认没出什么事情，才松了口气。


    “Leo，你怎么能自己跑出来，吓死阿姨了。”


    她都想好自己的职业生涯可能要完蛋了。


    幸好，人找到了。


    “他为什么来找你？”


    姜时愿很意外，Leo会自己跑到沈氏来找沈宴清。


    沈宴清示意他看沙发上那一打被蹂躏得皱巴巴的纸币：“他要收买我，让我去给他揍人。”


    “……呵呵”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但看了眼沈宴清的脸色，她笑不出来了，他在说真的。


    “揍谁？”


    “他爸。”


    “……”


    姜时愿很头疼，Leo对胡瀚的恨已经到了要卖凶揍人的地步了。


    “胡瀚不是和他妻子很恩爱么，怎么他儿子还要揍老子？”


    沈宴清又开了一瓶牛奶，递给姜时愿。


    心情好了不少——这家伙把姜时愿给带过来了。


    姜时愿抿唇，她已经签订了保密协议，有些事情，她不好和沈宴清说。


    但不说……林薇薇和Leo的处境，只怕会比现在还要糟糕。


    如果真的和她想的那样，或许沈宴清能够帮助到她们母子两个。


    “他是坏人，是骗子。”


    一直没有说话的Leo忽然开口了。


    提到胡瀚。


    他的眼里，完全没有对父亲该有的崇拜和喜爱，反而透露出对仇人的憎恶和怨恨。


    看到他的眼神，姜时愿的心软了。


    “Leo，你可以告诉阿姨，你和你妈咪、爸爸的事情吗？”


    她蹲在Leo面前，握住他有些微凉的手。


    沈宴清也收起了嘴角的笑意，看着他。


    “他打我妈咪。”


    Leo大声说，“我看到了，他掐我妈咪，还骂她是贱女人，但是妈咪哭了后，他又和她道歉……”


    “他也很讨厌我，他最讨厌我叫他爸爸。”


    姜时愿忽然想到，Leo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就很情绪激动的喊她“贱女人”，难道，这个是从胡瀚那边学的？


    “你妈咪不和他离婚吗？”


    震惊归震惊，姜时愿仍旧保持着几分理智。


    孩子的话，未必一定是真的，得问清楚才是。


    “妈咪说我们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给的，说如果没有他，妈咪就是废物，是垃圾，说他和她结婚，她已经跪在地上谢谢他。”


    四岁的年龄，不该说出这些话。


    可Leo说的很流利。


    显然经常性的听到这些，熟悉到，他已经能表达自如。


    姜时愿没有办法想象，看上去温润儒雅的胡瀚，是怎样对已经怀着好几个月身孕的林薇薇说出这样的话。


    难怪林薇薇有容貌焦虑，难怪Leo会情绪这样不稳定。


    林薇薇恐怕在被胡瀚长期PUA，她已经丧失了自我，在她心里，她已经一文不值。


    而Leo，他无力反抗，性格已经在家暴中扭曲，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发泄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可是……


    如果他真的不爱林薇薇，为什么在生下了Leo之后，还要让林薇薇怀二胎，甚至还特意找她来照顾她，让她平安生下孩子？


    姜时愿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