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的普通话，都不太标准，再加上又少了两颗门牙，说话漏风，滑稽又可笑。


    芝芝似乎也觉得很好玩，圆溜溜的眼睛瞅着丫丫，咯咯咯笑个不停。


    丫丫好奇的看着芝芝，尤其看到芝芝的头发，羡慕都写在脸上。


    “妈妈，我都说了不可以剃掉我的头发，阿姨，以前我的头发也很好看的。”


    丫丫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光溜溜的。


    像个哈密瓜，黄色的。


    “阿姨，我可以摸摸妹妹的手手吗，她好乖。”


    丫丫和话痨似的，说不完的话，蜡黄的手，想碰芝芝的手，但又不敢，怕这个妹妹的妈妈生气。


    因为妈妈说，她生病了。


    不可以碰其他小朋友，家长会不高兴。


    “可以，妹妹也很喜欢交朋友。”


    宋娴说，主动抓着芝芝的手，去拉丫丫的手。


    她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


    但自从当了母亲，她看不了孩子生病，不管是电视里，还是现实里，都会忍不住心酸。


    芝芝拉着丫丫的手，开心的晃荡着自己的小脚丫，手也拉着她晃呀晃。


    嘴里还“哦哦哦”的说个不停。


    直到丫丫累了。


    姜时愿和宋娴抱着芝芝离开，二芊跟在后面。


    “我们可以聊聊吗？”


    姜时愿的心情，平复了很多。


    二芊微微点了点头，不敢看姜时愿的眼睛。


    医院有咖啡厅。


    坐下后，二芊结结巴巴：“你要说什么就说吧，反正视频我不会下架的。”


    “丫丫的身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姜时愿却没有问她抄袭的事情，反而问了这么个问题。


    二芊愣了下。


    “就那样，这个病，又治不好。”


    短短几个字，充满着难以言说的心酸，姜时愿垂下眼睫，沉默了片刻。


    她拿出手机，把昨晚沈宴清发给自己的东西递给二芊看：“别人给了你一万块，帮你洗好稿子，教你抄袭，教你怎么快速赚钱，我知道你是想帮你女儿看病，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是以后你抄袭别人，有没有想过下场？”


    许明月给了二芊一万块，利用她现在急需钱的情况，买通她抄袭。


    如果她和二芊计较，会被网上的人认为缺乏同情心。


    二芊没想到，姜时愿居然连这些都查到了。


    “我……我要钱，你不懂……”


    她激动的握紧了手里的水杯，眼里的血丝几乎都浮现出来。


    “一万块就只能够丫丫住三天，没有钱我怎么办，她怎么办……你怪我就怪我吧，我不能连我女儿都不管吧？她就我一个亲人。”


    “我知道你帮过我，是我对不起你。”


    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


    如果她和二芊在同一种处境，她可能，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孩子爸爸呢，我靠，难道就靠你一个人啊？”


    宋娴忍了很久。


    没忍住爆粗口。


    “孩子爸爸不管孩子的吗？”


    “孩子爸爸去年也得癌症死了。”


    二芊双眼空洞的，看着宋娴。


    一句话，让宋娴沉默了，她嘴唇动了动，可好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事情已经闹到这一步，再说什么，好像都没用。


    许明月的手段上不了台面，但钱，的确帮到了二芊。


    姜时愿无声叹了口气，从钱包里拿出了仅有的三张红钞票，递给了面前这个瘦小的女人。


    二芊错愕的看着她，没接。


    “给丫丫的，我没原谅你，相反，我还挺讨厌白眼狼的。”


    姜时愿似乎在和自己赌气，力气有些蛮横的，把钱塞在了她手里，背着书包走了。


    “哎，等等我。”


    宋娴抱着芝芝跑出两步，又折返回来，从包里拿出两张红钞票，塞到她怀里。


    “就这一次，下次再抄袭，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抱着芝芝小跑着去追姜时愿。


    最后。


    两个人抱着孩子，一脸无语的坐在医院外的长椅里。


    看着天空发呆。


    “咋办啊？”


    宋娴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吃闷亏呗。”


    姜时愿两只手撑着椅子，还能怎么办，要断了二芊赚钱的后路吗？


    那是一个孩子的命。


    找许明月麻烦？人家是千金小姐，她们能有多能耐？


    “没事，她们造自己的孽，我们积自己的福。”


    好在，姜时愿看得很开，拍了拍宋娴的肩膀。


    “行咯，反正我们时愿宝贝无所不能，过了这个坎，前途畅通！”


    宋娴哈哈大笑，做了个打气的姿势。


    医院里。


    二芊神色复杂的回到病房。


    丫丫已经睡醒了，正在看故事书。


    见只有她一个人回来，眼里划过一丝失落。


    “妈妈，那两个阿姨和妹妹走啦？”


    “嗯。”


    二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不敢看女儿的眼睛，怕自己露馅。


    “妈妈，她们是来找你玩的吧，你可以和她们一起去玩呀。”


    丫丫拉着妈妈的手，靠在她怀里撒娇，“你不要找她们借钱哦，不可以的。”


    她身体不好，在她和爸爸出事之前，妈妈还有很多朋友。


    后来。


    爸爸和她陆续生病，妈妈就没有朋友了。


    这次，她知道妈妈又有了朋友，她真为妈妈开心。


    “丫丫，妈妈……”


    二芊感觉自己喉咙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声音带上几分哽咽，粗糙的手，握紧了女儿。


    她的脸上，还有些劣质粉底液，眼皮上还有残留的眼影。


    是在昨晚直播之前画的，这样上镜，可以遮挡她的几分憔悴，可在此时，却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她感觉自己连女儿都比不上，她明明知道，自己这样做，是错的，可她没有办法。


    “妈妈，我哪里说错话了吗？”


    丫丫迷茫的眨眨眼，看妈妈哭，她瘦小的胳膊抱住她。


    “你别哭，那你别找她们玩吧，我陪你玩。”


    小大人似的语气，却让二芊心酸无比。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麻绳专挑细处断，为什么老天爷让她身边的至亲承受痛苦，还要让她承受这样的心理折磨……她抱着丫丫瘦弱的身体，小声哽咽。


    丫丫轻轻的拍着妈妈的肩膀，轻轻的安慰她。


    直到，一阵敲门声忽然传来，打破了母女二人的悲伤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