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渐渐好转,城市开始恢复生机。


    但褚家的气氛依旧冰封。


    褚楚变得更加明目张胆地刁难冉然——她的毛巾“偶然”掉进马桶,作业本“莫名其妙”被水浸湿,甚至在校服上发现被剪破的痕迹。


    冉然不再隐忍。


    每次都会直接找褚楚对质,尽管最后总是不了了之,但至少表明了态度。


    最出乎意料的是,褚玉安开始明显的护着然然。


    他会故意在父母面前称赞冉然的学习成绩,会在褚楚刁难冉然时及时出现,甚至会公开反驳褚楚的一些明显谎言。


    这种变化激怒了褚楚。


    她开始把矛头也指向褚玉安,暗示他和冉然的关系“过分亲密”。


    一天晚上,冉然无意中听到褚楚和楚亭晚的对话。


    “他们整天黏在一起,不像兄妹倒像情侣,”褚楚说,“难怪褚玉安对学校里的女生都没兴趣。”


    楚亭晚的声音警惕起来:“别乱说,他们是兄妹。”


    “又不是亲的!”褚楚强调,“而且您没发现吗,褚玉安看她的眼神根本不像哥哥看妹妹。”


    冉然感到一阵恶心。


    她正准备离开,却听见楚亭晚说:“这种话千万别在你爸爸面前说。不过……我会注意的。”


    第二天起,楚亭晚开始有意无意地隔开冉然和褚玉安。


    换座位让他们不坐在一起,找借口支开其中一人,甚至开始询问褚玉安什么时候回学校住。


    楚亭晚和苏梦的双语私立高中,是可以选择住校或者走读的。


    褚玉安以前都是住校,只是褚楚来了,楚亭晚舍不得她住校,才让他们每天回家。


    现在却又要撵褚玉安离开了。


    “再等等。”褚良说。褚楚还没离开,他不放心然然。


    转机出现在一个周末。


    褚楚的电脑忘了退出QQ。


    褚玉安偶然发现了她和朋友的聊天记录——其中详细描述了她如何策划污蔑冉然和陈默,如何故意破坏冉然的物品,甚至如何打算进一步离间冉然和全家人的关系。


    最令人心惊的是,她提到十年前游泳池事件:“反正我未成年,杀人不犯法,现在依然如此。”


    褚玉安把聊天记录打印出来,放在褚良书房桌上。


    那晚,褚良的书房灯亮到深夜。


    第二天周末,他罕见地没有去加班。


    而是来到了褚楚的房间,但这次的气氛截然不同。


    褚良把打印件放在茶几上,脸色铁青:“楚楚,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褚楚瞥了一眼,表情瞬间惊慌,但很快恢复镇定:“这不是我的聊天记录,可以伪造的!”


    “技术部门可以鉴定真伪,需要吗?”褚良的声音冰冷。


    “是!是我做的!”褚楚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哭起来,“因为我害怕!我怕你们都不爱我了!褚玉安也偏向她!明明我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啊!”


    典型的褚楚式反应——扮演受害者,转移焦点。


    楚亭晚也着急了:“我们怎么偏心了?你吃的用的都最好的,然然有的东西你都有,然然没有的你也有,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褚楚大哭:“然然有妈妈陪,我没有……”


    “从小你就把我送外婆家,别的孩子都有爸妈陪,而我只有爸爸,爸爸的工作还很忙,整天都见不到人,别人以为我是没有爸妈的孩子。”


    楚亭晚大为震惊:“可把你送国外,是为了让你受到最好的教育……这怎么还是我的错呢?”


    褚楚哭着说:“我不要什么好的教育,我只要妈妈,只要妈妈……”


    楚亭晚刚有些心软,褚良没有买账,手指用力敲击着桌面,怒气冲天。


    “这和你是不是亲生无关,与人品有关。那年的事之后,我们不是也陪你去国外读书了吗?我一直不愿面对,觉得是你年纪小,可看看这些……”


    他深吸一口气:“那天在游泳池,到底发生了什么?”


    褚良和楚亭晚严厉的目光,凝聚在褚楚身上。


    她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过了很久,褚楚突然站起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是,我推了她。所以呢?要报警抓我吗?别忘了,已经过了追溯期,而且我当时未成年!”


    这种毫无悔意的态度甚至让褚良都感到震惊。


    他缓缓坐下,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你是未成年,是孩子,可那个死去的孩子,也是一条人命啊……”


    楚亭晚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


    “楚楚,你怎么变成这样……”


    “你需要帮助,楚楚。”褚良终于说,“我们的教育失败了,她心理治疗。”


    褚楚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你要再次流放我?”


    “这是为你好,也为我们好。”褚良的声音疲惫但坚决。


    “我没病!”褚楚尖叫,“有病的是你们!伪善!偏心!收养一个外人来羞辱我!”


    说完,褚楚一下子冲到外面,正好碰到正在上楼梯,准备回房间的然然。


    她冲向冉然大吼:“你满意了?终于把我给撵出去了,这个家再也容不下我了。”


    但这次,褚良拦住了她:“够了! 东西是我给爸爸的,你要发火冲我。再说你做的事情本来就不对,纸里包不住火。”


    “现在被他们发现,趁早改掉还来得及,你不要把这一切都推到然然身上。”


    国际航班恢复运营,褚楚被褚良和楚亭晚再次送出国外。


    只是这一次,褚良和楚亭晚也都一起去了国外,直到冯妈去世的时候,才回来,已经又是三年了。


    深夜,冉然站在阳台上,看着城市的灯火。


    褚玉安走过来,站在她身边。


    “爸妈也走了,褚楚总是说妈妈偏心,撇下她来照顾我,可妈妈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她问。


    “十根指头伸出来,还有长有短的,你也别在意。”他诚实地说,“如果褚楚真的能改好,我们这么做也是为她好的。”


    冉然目光幽幽看向月亮,今天的月亮只剩下月牙了。


    “撒谎的孩子需要悉心教导。可懂事的孩子,也可怜。”


    远处,疫情隔离栏正在被拆除,城市渐渐恢复往来。


    也许每个家庭都需要拆除一些屏障,才能呼吸到真实的空气。


    “谢谢你拆穿了她,还我清白。”她对褚玉安说。


    他微笑:“谢谢你自己吧,一直勇敢。”


    夜空中有星星隐约闪烁。


    冉然看着孤零零的月亮挂在天上,感觉很像自己,一直孤单。


    不过,她应该比其他弃婴更幸运。


    虽然没有父母陪伴,可她一直有着富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