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田书琴之死

作品:《通六零:资本亲妈要下乡,军爹抢亲我给钱

    等楚亭晚气喘吁吁的赶回卫生所,眼前的一幕让她触目惊心。


    雪地里,杂乱的脚印踩出泥泞的坑洼,暗红的血迹斑斑点点,如同凋零的残梅,一直蔓延到卫生所紧闭的门槛下。


    “楚卫生员回来了,快,救人……”


    王程背着田书琴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他像是失了魂的木偶,脸上是死一样的灰白和茫然。


    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破旧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形,棉被上,大片深褐色的血渍已经干涸,像一块丑陋的补丁。


    楚亭晚的心猛地一沉,从自行车上下来,脚步踉跄一下,几乎是扑到门前,颤抖着手掏出了钥匙,哗啦啦的金属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洗点火,烧水,柴火在那边,煤球在那边。”


    门开了,消毒水混着寒气扑面而来。


    楚亭晚深吸一口气,先稳住自己,招呼大家帮忙。


    她的到来,无论如何,给王程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烧水的烧水,搬柴火的搬柴火,王程和闫红旗把田书琴放到屋子里的病床上之后,就被楚亭晚赶了出去。


    “这……”就在楚亭晚把被褥掀开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惊呆了。


    手脚发凉,摸着田书琴的手,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书琴,书琴……”


    楚亭晚把手指放在田书琴的鼻息间,已经感受不到呼吸了,再放到脖子上的静脉处……


    也同样感觉不到跳动了。


    田书琴的脸白得像纸,嘴唇是骇人的青紫色,双目圆睁着,瞳孔早已散大,凝固着临死前无法言说的痛苦和恐惧。


    她的身体冰冷僵直,下身被鲜血浸透,在她双腿间,只露出身子,脑袋还在身体里,身体全是紫色的婴儿,也毫无生气。


    楚亭晚用力把孩子给拽了出来,带出来的脐带和鲜血都没有多少了。


    婴儿的小脸青紫,浑身沾满着胎脂和凝固的血块。


    他们来晚了,楚亭晚也回来的晚了,一大一小两具冰冷的尸体,以最惨烈的方式,宣告着生命的终结。


    楚亭晚眼里含着泪,依旧把孩子,胎盘,都给弄了出来。


    热水端上来,她把田书琴的身子处理干净,才让王程和闫红旗进来。


    “对不起,送来的太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王程喃喃着,眼神空洞的扫过田书琴死不瞑目的眼睛,“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楚亭晚心里酸涩,干巴巴的解释:“她生的孩子胎位不对,大出血,应该早点送医院的……”


    忽然,王程一把揪住了楚亭晚的衣领,沾满血污的手指几乎戳到了楚亭晚的鼻尖。


    声音拔高,充满了刻骨的怨毒:“都是你,都是你,你作为一名医生,为什么要不在岗位上,你救得了别人,为什么救不了她……”


    楚亭晚没有话说,站在原地,脸色跟田书琴一样苍白,就这么被王程推搡着……


    闫红旗赶紧扑了上来,把楚亭晚从王程的手上解救下来。


    “你埋怨楚卫生员做什么?我们该找的人是冉淼,是他家人,书琴生孩子,要去县医院生,他们不往医院送,还让她住柴房……”


    王程一下子蹲在地上,抱着头,发出野兽般的哀鸣。


    一起来的知青看到田书琴的惨状,也都纷纷红了眼睛。


    一种死寂的、令人窒息的绝望,笼罩着这方寸之地。


    闫红旗逐渐从悲伤中缓过来,心里产生了愤怒之情。


    “走,我们去找书琴的男人,问问他,为什么不把书琴往县医院送,再找村长,找公社,要是那个醉酒的医生但凡能帮一把,书琴就不会死。”


    这些知青中,有些同样嫁给了当地的村民,有些是娶了村民的女儿,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多多少少都融入在一起。


    谁知到了关键的时候,这些村民竟然还排外,把这些知青不当家里人。


    “就是,他不但不帮忙,还看不起我们知青,我们可是听组织的号召下乡来学习和支援他们的,他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们……走,我们找领导去……”


    王程低着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脸,只有肩膀在无声地、剧烈地耸动着。


    田书琴和孩子的尸体,就这么摆在他的面前。


    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的重磅炸弹,骤然间在知青之间炸开。


    忽然,有人轻声说道:“如果我们能回城就好了,城里的生活再差,也不会让人把孩子生在柴房里的。”


    “就是,我们是知青,支援乡村建设的知识青年,不是在农村扎根,也不是在农村工作,我们学习了十年,早就该回去了。”


    “我听说有些有关系的知青,早就回城了,他们怕不是把我们给忘了吧。”


    “无论如何,书琴已经嫁给了冉淼,他们冉家再愚昧无知也不能不把我们当人。”


    “书琴已经强烈要求去医院了,是他们,他们阻拦了她……要不是他们,书琴也不会死……而且像书琴这样嫁给当地村民的知青,我们还有好几个……”


    王程猛然间站了起来:“我们找他去。”


    大家找到一个木板,把田书琴的尸体还有孩子的尸体,都放了上去,浩浩荡荡的往冉淼家里走去。


    楚亭晚缓缓的,僵硬的眼神,从王程那双充满血丝和恨意的眼睛上一开,默默转身,走到角落的水盆边,把沾满鲜血的手,放了进去,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水很冷,刺得骨头缝都疼。


    她用力的搓洗着,一遍又一遍,指甲刮过皮肤,留下红痕。


    窗外,元旦的风雪,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呼啸着,掩盖了大地所有的呜咽。


    王程和十几名悲愤填膺的知青们,堵住了大队长冉淼家的大门。


    冉淼看着摆在院子里,妻子和孩子的尸体,脸上带着一种麻木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躲闪。


    “冉淼!”王程的声音嘶哑,像是啐了冰,每一个字都砸在冰冷的空气中,“书琴死了,你高兴了,她说过生孩子之前要去医院,你们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


    院子外,不多时围满了闻讯赶来的村民,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一般,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冷漠,事不关己,看热闹,甚至还有隐隐的敌意。


    “我们村的女人没那么娇气,谁家生孩子还去医院。只有你们知青,矫情的很……”


    “就是,我生孩子头一天还在地里干活呢,也没往医院送呢,生完孩子,我又下地干活了,啥也没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