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一楼大厅左侧方玻璃门推开进去，有一个简单的吧台，角落有咖啡机。


    言葭找了位置坐下，拍了一张咖啡的照片发给了江梓芸：【在一楼吧台这边。】


    故事馆内声音嘈杂，江梓芸专注于给凌霜读绘本，并未第一时间察觉到口袋里手机消息进来。


    “小兔子吃萝卜。”凌霜手指点在绘本里的图画上，“这个是小福蝶。”


    江梓芸扑哧一声，“小蝴蝶。对，这个是小蝴蝶。”


    “小蝴蝶。”凌霜小手搭在她胳膊。


    “小兔子喜欢吃萝卜，小蝴蝶问她，你知道爱是什么吗？小兔子说，爱就是妈妈给我做的萝卜床。”江梓芸手指指着上面的一个字，跟小孩说话时，总会下意识地放柔语调，“这个字读什么呀？”


    凌霜摇摇头。


    “是爱。”


    “是爱~”


    “对，是爱字。”


    十分钟过去，江梓芸大约是觉得言葭出去买咖啡买得太久了，这才终于拿出手机看。


    她带着凌霜出去，“走，去找你姐姐。”


    故事馆出来往一楼大门的方向走，视线偏转，隔着一道玻璃门，看见言葭坐在高脚凳上的背影。


    她推开门进去，把凌霜牵到了言葭旁边，“看看姐姐在做什么，哇塞，在喝黑乎乎的东西呢。”


    “咳咳咳……”言葭被喝进去的一口呛到，连连拍着胸膛。


    果然，小孩子要么让人变得暴躁，要么让人变得柔软，毕竟江梓芸平时说话都不这么夹的。


    “妹妹也要喝。”凌霜不够高，只能扒拉着高脚凳。


    江梓芸觉得她自称“妹妹”很可爱，忍不住笑弯了眼，“她知道自己是妹妹诶。”


    “喝白的。”言葭把袋里的牛奶，拆开吸管插好递给她。


    她接过，还是好奇那黑色的东西，“妹妹要喝黑的。”


    言葭捂着额头笑得发丝一抖一抖。


    凌霜看着面前两位笑得花枝乱颤的两位大人，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她们为什么笑。


    ——大人的世界，小孩果然不懂呢。


    -


    傍晚去吃饭，凌霜看着不远处天空的摩天轮，闹着要去玩。


    言葭哄她，说明天带她去儿童游乐园。


    晚上言葭回去父母家那边。


    工作后她就搬出来了住，偶尔会回去，倒不是跟家里关系不好，实际上除了当年出柜和家里发生了点矛盾外，其他时候一直很融洽，而关于她性取向这件事情，她家里后来也接受了。


    所以她现在只是单纯因为工作的地方距离父母家太远了，才在云锦嘉园租房住，距离学校走路只要十多分钟就可以到，比较方便。


    八点到九点这个时间段，言葭陪母亲在外面跟人打牌，回来后洗澡，一通折腾下来差不多就快要到十点了。


    她撕开一张面膜，准备敷完就去睡觉。


    半靠在沙发上，她无所事事，拿起手机刷。


    微信朋友圈翻了一圈没什么好看的，她打开了游戏，给人物换成适合睡觉的睡衣，准备下线，看到“春山”在私聊框里戳了戳她。


    清纯女大：【怎么啦？】


    春山：【要来做任务嘛？】


    清纯女大：【OK。等我去洗个脸就来。】


    言葭揭下面膜，去盥洗台前洗了一把脸，又坐到化妆桌前，往脸上随便抹了一些补水保湿的精华水，然后就回到房间打开手机。


    清纯女大：【等很久了吧妹妹？】


    春山：【没有没有。】


    清纯女大：【今天怎么想着做任务了？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种菜呢。】


    春山：【菜还没成熟。】


    清纯女大：【噗。】【你不是不喜欢打本吗？】【要是不喜欢也不用勉强自己去做这些任务，玩游戏开心最重要。】


    春山：【我是不太喜欢打本，但你跟我一起打就不一样了。】


    清纯女大：【怎么不一样？】


    春山：【你跟我一起打我就开心了^^】


    言葭回复了她一个表情包。


    邀她加入队伍，但却没有点开始。


    侠缘关系之间可以直接传送到对方的身边，在游戏界面里，明珞槿看见对方换掉了小兔子睡衣，于是就把身上的黑色的小兔子睡衣换成浅粉色。


    言葭的衣服比较多，会根据情况换，比如睡前下线的话就会换成睡衣，打本前会换成干练简洁一些的，平时过剧情主线就会依场景来定。


    只不过她换完，退出换装界面后，发现对方也跟着换了。


    “春山”跟她就不一样了，只会在两套浅粉色小兔子睡衣和黑色小兔子睡衣之间换。


    她沉思了几秒，随后换回了白色的小兔子睡衣。


    然后她看见，“春山”从浅粉色的小兔子睡衣又换回了黑色小兔子睡衣。


    她看着屏幕，微挑了下眉梢，还怪有意思的。


    故意开麦问：“妹妹，你染的黑色，跟我的白色好像是情侣装哦？”


    春山：【是嘛？】


    “不是嘛？”


    春山：【我随便染的。】


    “噢，随——便——染的。”言葭故意把“随便”两个字的调子拉得老长。


    那头沉默没有再说话。


    言葭勾了下唇角。


    这一打就是到十二点，言葭其实已经开始打瞌睡，为了防止对方从她声音中听出困倦，特地关掉麦打字：【妹妹，你困吗？】


    春山：【不困。】


    有时候玩游戏就很容易越玩精神越兴奋，明珞槿今晚就是这样，眼睛累了，但大脑却很活跃。


    直到她看见“清纯女大”总是发呆，打字发过去：【你困了吗？】


    清纯女大：【还好。】【菜熟了，你要不要去收？】


    春山：【你怎么也开始惦记菜了？】


    清纯女大：【惦记你。】


    “清纯女大”撤回了一条消息。


    明珞槿盯着屏幕眨了眨睫毛，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春山：【你刚才撤回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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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清纯女大：【打错字了。】


    春山：【那你想发的是什么？】


    那头沉默半晌，才弹出消息：【忘记了。】后面跟着一个“俺不中了嘞”的表情包。


    春山：【哈哈哈哈姐姐你困糊涂了吧？】


    清纯女大：【我还能熬。】【叉腰.jpg】


    明珞槿回到家园里收菜，刚好这个时候，游戏里的场景也是晚上，菜园的灯亮了起来，草庐窗户透出微弱的烛火，隐隐约约。明珞槿勤勤恳恳地播种，扭头一看，对方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晃着。


    明珞槿关掉了房间的白炽灯，打开昏黄的小夜灯，将屏幕稍微调暗了些许，戴上耳机。


    对方可能是困得实在懒得打字，便打开了麦，一个绵长的哈欠自耳机传输到明珞槿的耳朵里，犹如一根羽毛轻轻地挠动。


    她忍不住摘掉耳机，挠了挠耳朵，这才重新塞了回去。


    “我要是突然不说话，那就是睡着了嗷。”对方道。


    “嗯嗯。”明珞槿也打开麦，屏幕的光影落在她的脸上，她眼神闪烁着细碎的光点，“你给我建这么大的房子，是要跟我一起住吗？”


    清纯女大：“给你住。”


    春山：“好大呀，你在里面总共放了五张床。”


    “是吗？我数数——诶？好像还真有那么多。”对方的声音夹杂淡淡的、略微慵懒的、细碎的笑音。


    明珞槿点击“躺下”，“睡觉吧。”


    对方睡到了另外一张床。


    明珞槿想起着五张床里有一张是双人床，于是挪到了那处去，轻轻地问对方：“你要不要跟我睡一起？”


    对方没犹豫，腾地一下站起，然后来到她旁边，躺下。


    双人床和单人床的区别就是，双人床躺下有翻身的动作，每当两人面对面时，游戏外的明珞槿就耳根发热，甚至有点不敢把全部注意力放到屏幕上，余光总是撇一下小夜灯撇一下墙壁，以此来缓冲一下不正常的心跳。


    真的很奇怪，明明是在游戏里，对方却仿佛真睡在她身边一样。


    她小拇指勾了勾耳机线，“姐姐？”


    “嗯？”对方声音极轻，尾音滑入了游戏的背景音乐中。


    明珞槿盯着屏幕，眼眸半阖时，手机屏幕的光线在她眼中朦朦胧胧。


    “你说我们现在属于什么关系？”


    如果说人在酒醉时比较容易说出平时不敢说的话，那么对于有些人来说，犯困时也一样能达到这种效果。


    她说完后，自己先出神了几秒。


    然后心跳开始加速。


    砰砰砰——


    一点点地驱散了她的睡意。


    她突然紧张地翻了个身，手机从掌心滑落到床单上，牵扯了下耳机线，连带耳机从耳边滚落。


    重新塞上，她屏息凝神，那边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是睡着了？还是？


    “姐姐？”她又喊了一声。


    过半天，还是没听见声音，她便说了一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