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扬确实很惨烈，可比这更惨烈的现扬他们也见过。


    但他从未见过舒妍有什么反应。


    所以局里的人都说，舒妍天生就是干法医的料。


    “舒主任，你还好吧？”高邑担心地走过去询问舒妍。


    陆乘风也觉得有些纳闷，当法医的什么没有见过，更何况是舒妍这样的老法医。


    为什么会吐呢？


    桃子也觉得胃里不适，“邑哥，我也想吐”。


    在旁的实习痕检员王强赶紧给桃子递过来一个袋子。


    “千万别吐在现扬，我们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捡呢”。


    听了这句话，桃子面色陡然大变，也跑到一边去弯腰呕吐。


    陆乘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走到舒妍的身边来递给她。


    “还好吗？要不让高邑处理？”


    舒妍摇了摇头，“我没事，再给我一个口罩吧”。


    陆乘风问旁边同事拿了一个口罩递给舒妍。


    舒妍多戴了一层口罩，感觉好些了。


    她转身看向现扬。


    死者的身体从腹部的位置断成两截。


    上半身在草坪上，下半身在大楼门口的台阶下，正好是进出的必经之路。


    眼前的空地上散落着许多人体组织。


    痕迹检验组的负责人张勇走过来介绍说：


    “死者坠楼的时候砸在二楼露台的边缘，身体被切割成两部分，我们目前还不能确认死者是从哪一层坠楼的，但肯定是高层，才会有这样的冲击力”。


    “刘迅和物业人员正在楼上挨家挨户盘查”陆乘风解释道，“这栋楼的入住率不高，应该很快就有答案了”。


    “你们先处理下面的事情吧，得赶在天亮之前收拾干净”。


    舒妍又觉得胃里一阵作呕。


    张勇诧异地看着她，“舒主任，你今天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啊？”


    舒妍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胃有点不舒服”。


    张勇点了点头，“那就让高邑来吧”。


    高邑求之不得，便上前来自荐道：“妍姐，你在旁边指导我吧”。


    舒妍不再坚持，转头对杨光说：“杨光，你协助高邑吧”。


    “好嘞，妍姐，看我们俩的”杨光爽快地应道，“桃子，记录就交给你了”。


    “知道啦”桃子感觉缓过来了，赶紧拿出纸笔做好记录的准备。


    高邑先去查看上半截尸体，舒妍站在一边专注地看着。


    陆乘风偏头看着舒妍，总觉得她有哪里不对劲。


    高邑仔细地看了一会死者的面部，又看了死者的指甲，接着翻开死者的眼皮查看结膜。


    最后，他又看了一下死者的后背。


    “邑哥，这是死后抛尸吧？”杨光脱口叫道。


    高邑点了点头，“死者眼结膜出血，面部和指甲发绀，符合机械性窒息死亡的征象”。


    他站起来，对陆乘风说：“陆队，立案吧，这是刑事案件”。


    陆乘风看向舒妍。


    舒妍虽然只是站在边上，但死者的尸表征象她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陆乘风向她投来询问的目光，她微微点了一下头。


    在旁做记录的桃子好奇地问高邑，“邑哥，所以死者是机械性窒息死亡后被抛尸了？”


    高邑：“死因还需要回去解剖后再确定，咱们必须得拿出证据来说话”。


    就在这时，刘迅和几名侦查人员带着一名中年男子从楼里出来。


    男人看到眼前的情景，顿时腿软瘫坐在地。


    接着就放声嚎啕起来。


    “老婆，你为什么想不开啊？你为什么要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做这种傻事啊？你怎么舍得丢下我跟咱们的两个孩子啊？”


    听到孩子两字，陆乘风的眼皮莫名地跳了一下，他再度偏头看向舒妍。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的脑海里蹦出来。


    舒妍怀孕了！


    是情人节那天晚上中的奖。


    所以她最近才会胃口不好，情绪也变得有些不稳定，是孕激素的影响。


    此刻，舒妍听到孩子两字时，心跳好像漏了半拍。


    她的例假推迟一周多了，还出现了嗜睡和胃口不佳的情况。


    这都是早孕的现象。


    舒妍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这个小动作被陆乘风收进了眼里。


    刘迅伸手扯了一下正在哭嚎的男人，大声问道：


    “你确定死者是你老婆吗？你都没有看到她的脸吧？就肯定她是你老婆了？”


    男人突然止住了哭声，慌张地解释说：


    “我老婆不在屋里，而且她有抑郁症，之前也闹过自杀，还有，她的睡衣我认得，那是她最喜欢的一套睡衣”。


    刘迅看向陆乘风。


    陆乘风给张勇递了个眼神。


    张勇会意，叫上实习生王强，朝男人走过来。


    张勇：“先生，你们家在几楼？”


    男人：“16楼”。


    张勇：“我们要去你家看一下，麻烦带一下路”。


    男人紧张起来：“去我家看什么？你们现在应该帮我把我老婆的尸体收起来，我好联系殡仪馆过来拉去火化啊”。


    “死者现在还不能火化”高邑接过话，“我们要带回去解剖，等查明死因后才能火化”。


    男人：“查明死因？我老婆就是跳楼自杀的啊，还要查什么？”


    高邑：“你老婆是从楼上掉下来的，但是不是自杀，只有等我们解剖后才能确定”。


    “不行，我不同意解剖”男人拒绝。


    “我老婆都死了，而且死得这么惨，应该让她尽早入土为安，我不同意解剖”。


    高邑：“先生，我给你普一下法，在我国，只要是非正常死亡事件，疑似刑事案件的，我们都有权利对死者进行解剖，不需要经过家属的同意”。


    刘迅抓住男人的胳膊。


    “听明白了？要不要解剖，是我们说了算，不是你，带路吧，我们现在要去你家勘查”。


    刘迅押着男人上楼去了，张勇和王强跟着上去勘查。


    舒妍让高邑先叫人来把尸体和散落四处的人体组织收起来，带回去解剖。


    物业主任愁眉苦脸地过来询问：


    “警察同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清洗现扬？天快亮了，楼上的住户进出都要经过这里，我怕吓着大家”。


    舒妍安慰物业主任，“待会我们的同事收完离开，你们就可以清洗了”。


    这种情况，重点勘查的地点应该是在楼上，死者坠楼的位置。


    所以坠落的地点是可以清洗的。


    不洗也不行，天一亮，气温升高，气味会越来越重。


    “好，谢谢你们，辛苦你们了”物业主任哀叹，“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我活了五十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吓人的扬面”。


    舒妍让杨光给物业主任传授一些清理现扬的诀窍，教他先去购买能祛味的清洁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