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第二题的倒计时已经开始。


    经过30s的缓冲，韦一艰难地控制自己的关节，弯下腰，抓住脚边盖头的一角，掀起了一条缝。


    盖头下，是一张狰狞残破的，女人的脸。


    眼球因为爆炸的压力凸出到眼眶外，嘴唇碎成不规则的锯齿状，露出森白的牙齿。


    只一眼，韦一空白的脑袋，像是被人塞进了一整套PPT，立刻恢复了和这颗人头有关的记忆。


    这个女人，是韦一的小学老师。


    她曾经扯着韦一的领子，扇过韦一一巴掌，仅仅是因为韦一用肮脏的小手，摸了一下她新买的皮包。


    她叫李慧娟。


    “嘀——嘀——嘀——”


    30s倒计时又过半了。


    韦一惨白的脸微妙地抽搐了一下，然后重新把鲜红的盖头盖在李慧娟的头上。


    视线落在第二个新娘身上，韦一突然好奇，第二个新娘是谁。


    倒计时还有10s，韦一跨过脚下的头颅，来到第二个新娘身边，伸手揭开了盖头。


    大量回忆涌进脑海，韦一皱着眉忍过一阵眩晕，定睛看向眼前这张苍老的，男人的脸。


    韦一高中的时候，在学校附近的烂尾楼里租过一间房，这男人，是他的房东。


    那时候，为了省钱，韦一晚上尽量不开灯，有好几次，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的时候，能看见这张脸出现在他的窗外。


    后来，这张脸从窗外摸进了屋里，还妄图摸上韦一的床。


    当他把腥臭的嘴凑近韦一的脸时，韦一抄起床头的保温杯，砸断了他的鼻梁。


    再后来，韦一被要求赔偿2000块医药费，还因为无家可归，住了一段时间桥洞。


    这个男人，叫李汉民。


    倒计时5s。


    5、4——韦一往后退了两步，尽量退到了碎肉不会溅到脸上的距离。


    3、2——韦一冷眼看着李汉民穿着大红婚服的可笑丑陋的样子。


    1——


    机械音准时响起：“回答超时，惩罚开始。”


    “砰——”


    李汉民变成了一堆碎肉。


    这次，连坚硬的颅骨也没能扛得住爆炸，豆腐渣一样的脑髓，喷的满墙都是。


    李汉民浑浊的眼球从颅骨中甩出来，砸到墙上又重重摔落在地，颤巍巍变成了一块烂泥。


    “惩罚结束，30s后，开始下一题。”


    这次，韦一没有再犹豫，干脆地走到第三个新娘身边，揭开了盖头。这次，他只是眨了眨眼，就忍过了那阵生理性的眩晕。


    第三个“新娘”，是个平头粗眉的男人。他的三角肌像小山一样隆起，肱二头肌像是个饱满的橄榄球。


    如果没记错，韦一只见过这个男人一次，是在他大学的操场上。


    韦一佝偻着腰经过操场的时候，不小心跟正在打篮球的粗眉男人对视了一眼。


    粗眉男人翻了个白眼，扭头跟他的朋友怪笑了几声。


    “这种鸡杂应该趁早找个地方跳楼。活着有什么意思？”


    韦一脚步只是顿了一下，随即缓步离开了。


    隐约间，韦一耳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杨毅伟，导员找你说挂科的事儿……”


    杨毅伟，是你吗？


    “第三题，计时开始。”


    “嘀——嘀——嘀——”


    韦一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他眼神有些飘忽，好像在思考，也像是在回忆。


    “嘀——嘀——嘀——”


    这真的是个游戏吗？死的是真人吗？碎肉的触感，太真实了。


    倒计时20s。


    如果猜的没错，除他之外的六个新娘，应该多多少少跟他有仇，这是“游戏”故意安排的吗？


    倒计时10s。


    明明炸死的都是他的仇人，为什么这会是惩罚呢？


    倒计时5s。


    刚才，机械音是不是说过，请尽可能多的念出新娘的名字？


    倒计时，3——如果所有新娘的名字都念不出来，会是什么结果？


    2——最后他自己是不是也会爆炸？


    1——“杨毅伟。”


    “恭喜，回答正确，30s后，开始下一题。”


    韦一回答成功后，杨毅伟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


    但韦一突然觉得不爽，他眯了眯眼睛，抬手抽了杨毅伟一个嘴巴，把坐在凳子上的他，硬生生抽倒在了地上。


    揉了揉发烫的手心，韦一扭头掀开了第四个“新娘”的盖头。


    第四个“新娘”又是个男人，他是韦一的导师。


    整个大学四年，韦一给他打了无数次饭，帮他洗了无数次袜子，替他跑了无数次的腿，写了不知道多少篇只署名了“齐通北”的论文。


    即便如此，齐教授依然卡着韦一的毕业论文，让他延期毕业。


    直到韦一蹲在齐通北办公室的窗框上，差点跳下去，这才勉强顺利毕业。


    就是差点跳楼这次，韦一从办公楼出来，路过操场时，遇见了杨毅伟。


    “第四题，计时开始。”


    “嘀——嘀——嘀——”


    韦一面带纠结地啃了啃自己的中指指甲。


    妈的，应该炸死这个老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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