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毙啊！


    刚才还硬气的汉子们全慌了神，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眼神里满是慌乱和无措。


    最后所有目光齐刷刷盯在张大队长身上，就盼着他能拿个主意。


    张大队长额角的汗“唰”的就下来了，攥着褂子的手都在抖，却还强撑着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盯着欢欢看了好一会儿，喉结滚了又滚，终是没敢再硬扛，声音低了半截。


    “设备……你们能带走。”


    他心里门儿清，这十七万的国家资产要是真出了岔子，别说他一个大队长，整个村都担不起这责任！


    真要按“破坏国家财产”论处，可不是闹着玩的！


    “设备在哪儿放着？”


    欢欢追问，语气没松半分。


    “在、在大队部院里。”


    张大队长摆摆手，想让身边的村民进去搬。


    可没等那村民挪步，欢欢立刻抬手拦了下来。


    “别忙。这都是精密仪器，外壳碰个坑、内部零件晃松了，随便修修就是几千块的损失。你们没碰过这东西，还是我亲自去拿，省得出差错。”


    “几千块”三个字又像根刺，扎得在场人心里一哆嗦。


    尤其是人群里那几个年轻汉子，脸“唰”地就白了！


    当初抢设备时，就是他们几人上手抬的，动作粗手粗脚，这会儿哪还敢吭声，只盼着那设备千万别出问题。


    欢欢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原本对着干的怒火早没了影，满脑子只剩“千万别坏”的担心。


    别说普通村民，连张大队长都没敢阻拦，只讷讷点头。


    “行、行，你去，你去仔细着点。”


    欢欢带着三哥、四哥往大队部里走，刚进院门就皱了眉！


    那几台设备就这么光溜溜摆在院子当间，连块遮雨的油布都没盖，风吹日晒不说，地面上还散落着几根草棍、几片碎瓦，一看就是被随意丢在这儿的。


    她心里又气又无奈，真不知道该说这些人是无知，还是太过莽撞。


    再往设备上扫了一眼，机身外壳隐约有几道划痕，按钮旁边还沾着点泥印，显然是有人上手摆弄过。


    院门外的村民也跟着凑到门口，一个个抻着脖子往里看，眼神里满是紧张，连大气都不敢喘！


    生怕欢欢皱个眉、说句“坏了”，那可不是赔钱的事，真要担责任，谁也跑不了。


    毕竟，这摆在院里的哪是设备啊，分明是实打实的“钱”，还是他们几辈子都挣不来的数儿。


    欢欢检查了一下，还好李主任不是无的放矢，没带更贵重的设备，有些数据错了，回去调试就可以了，问题不大！


    检查了一番，就示意三哥四哥将东西抬到车里！


    院门外的村民瞅着这小心翼翼的架势，心又揪紧了几分，刚才因“设备没坏”松的那口气，又悬了回去。


    等欢欢从院里走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她身上，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设备我先带走。”


    欢欢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现在，咱们说说第二件事。”


    这话一出，刚才参与抬设备、摆弄过仪器的人，先松了口气！


    只要设备没事，天就塌不了。


    可没等这口气喘匀，心又猛地被揪了起来：第二件事？还有什么事？


    连张大队长都愣在了原地，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原本以为，欢欢来就是为了要回设备，顶多再求着他们松口建变电站，怎么看这架势，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那股子主动权，怎么不知不觉就跑到这小丫头手里了？


    可没人敢打断，所有人都屏息等着欢欢的下文。


    “张工和李主任被你们的人打伤，这不是普通的口角冲突，是刑事案件，已经触犯了法律。”


    欢欢的语气冷了几分，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张大队长身上。


    “我希望大队长别护短，把动手打人的人交出来，我要带去军区依法处理。”


    “轰”的一声，这话像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水面，现场瞬间静得能听见风吹过的声音。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谁也没往“犯法”上想，只当是把“惹人烦的官儿”赶跑了，怎么还扯到刑事案件了？


    张大队长也傻了眼，愣了足足两秒才反应过来：对啊，那俩人是国家工作人员，打他们确实不是“闹着玩”的！


    可他很快定了定神，硬着头皮辩解。


    “这、这事派出所早就来过了，已经结案了！说是双方互殴，都有过错，各打五十大板，早就了了！”


    “是嘛？”


    欢欢故意拉长了语调，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里的审视让张大队长心里发毛。


    “派出所真来结过案了？”


    话已出口，张大队长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语气却没了之前的硬气。


    “对、对对，早就结了！”


    “那好。”


    欢欢没再追问，反而话锋一转。


    “什么时候来的？具体是哪位公安同志处理的？大队长方便说说吗？我好去派出所核对一下，免得有什么误会。”


    这一下，张大队长彻底慌了！


    他哪能想到这小丫头这么不好糊弄，还非要追根究底！


    可他总不能承认自己是编的，只能胡乱找借口。


    “这、这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又不常去公社，就记得来的人里有个孙副所长，其他的人我都没印象了。要不这样，明儿我去公社问问，到时候再跟你说，你看行不行？”


    “不用等明天。”


    欢欢直接打断他，语气干脆。


    “反正我这有车，也方便。不如现在就走，你把动手打人的涉案人员叫上，我带着你们一起去派出所对质，省得你跑第二趟，多省事。”


    这话堵得张大队长哑口无言，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哪敢真去派出所？


    都还没来得及串供呢！


    这一去，不就等于自己拆穿自己的谎话吗？


    大队长的脸色陡然变的阴森无比！


    这小丫头，竟如此油盐不进、步步紧逼，半点不给他留余地。


    他死死盯着欢欢，目光像要在她身上戳出两个洞，沉默了几秒，突然扯出一抹冷笑，语气里满是威胁。


    “你们心心念念要建变电站，可我们要是铁了心不答应，你们这工程是不是就寸步难行？”


    “要是你们敢强行推进，我大可以往地上一躺，就说你们是仗势欺人的恶势力，逼迫老百姓让地，到时候传出去，你们这‘破坏人民群众利益’的罪名，怕是跑不了吧？”


    话里的要挟明明白白，可欢欢像是没听出弦外之音，半点不接他的话茬，反而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这变电站建不建，跟我今天来的目的没关系。我今个儿上门，就想跟你掰扯清楚一件事，张工和李主任被你们的人打伤，这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她眼神清亮，语气却带着不容辩驳的笃定。


    “不管怎么说，你们的人动手打了我们的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总赖不掉吧？”


    “你！”


    张大队长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欢欢的手都在抖。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被人这么堵过，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半大丫头！


    情急之下，他口不择言。


    “小丫头片子，牙尖嘴利的没个姑娘样，当心将来嫁不出去！”


    欢欢闻言，眼神冷了冷，语气里带了几分嘲讽。


    “您这岁数，还是先顾着自己吧。我劝您少动气，免得气出个好歹，走得太早，可就亏了。”


    “你！！！”


    这话说得又狠又准，直戳张大队长的肺管子。


    他本就被气得血压飙升，这会儿更是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咚”的一声直挺挺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