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白天碰见的，看这样子，外边来闹事的，应该是秦家的人！


    或者有可能，就是秦茹茹她爹，秦岭！


    他那个便宜妹夫！


    几乎是老三刚踏出客厅门的瞬间，陈工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文博，外边应该是秦岭，估计是冲着茹茹来的，我和你一起！”


    老三一听，秦家的人？


    秦家人刚搬来没多久，老三又总在外头转悠，两家人本就没什么来往。此刻见陈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老三心里满是疑惑，实在摸不透其中缘由。


    短短几步路，陈工把声音压得极低，将秦岭的所作所为一股脑说给老三听，末了还郑重许诺。


    “要是秦岭待会儿胡搅蛮缠，我就带着茹茹走，绝不能因为咱们的事给江家添麻烦！”


    老三听着，始终没接话茬，只暗自记在心里。


    推院门时，老三特意留了个心眼，只开了道小小的缝隙。


    门外赫然站着三四个人，打头的正是满脸怒气、额角青筋都快绷起来的秦岭，身后跟着王参谋长，还有两个面生的，老三虽见过几面，却叫不上名字，只知是政治部的人。


    见老三出来，王参谋长立刻堆起笑，先打了招呼。


    “文博啊，你爹和爷爷都在家呢？”


    老三的目光在几人脸上扫了一圈，淡淡点头，只吐出三个字。


    “吃饭呢。”


    这话的态度再明显不过，正阖家吃饭的光景，你们上门来，属实有些不懂规矩了。


    王参谋长脸上的笑僵了僵，忙打圆场。


    “文博，你别误会。是这么回事，秦副司令家里闹了点别扭，说他长女秦茹茹在咱们江家，想着过来看看……”


    “什么来看？这就是拐人！我要告江家拐我闺女！”


    秦岭猛地打断王参谋长的话，语气蛮横得不容分说，上前一步就想往院里冲。


    “今天必须把人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可老三也不是好惹的，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推搡回去，冷声道。


    “我让你进来了吗？就敢往里闯？怎么，你还想强闯民宅？”


    “你放屁！老子级别比你高，赶紧给我滚开！老子找自己闺女，天经地义！”


    秦岭被推得一个趔趄，火气更盛，嗓门也拔高了几分。


    这话彻底惹恼了一旁的陈工，他实在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开口。


    “秦岭，我妹妹既然嫁给你，论辈分，你是我妹夫，我是你大舅哥。茹茹是跟着我学东西的，这次也是我带她来江家的，跟‘拐人’半点儿关系没有！”


    “去你妈的大舅哥！老子不认！你算个屁！要不是娶了你妹子，我女儿能这么叛逆？家里的孩子现在都翻了天，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秦岭完全不给陈工留面子，话里话外满是讥讽。


    陈工的脸色“唰”地一下沉了下来，铁青得吓人。


    他没料到秦岭竟会如此蛮不讲理。


    王参谋长见状，赶紧上前拉住秦岭的胳膊，低声劝道。


    “老秦，有话好好说，别激动。”


    转而又看向老三，话里话外却全然没顾及陈工的感受，只顺着台阶往下铺。


    “文博啊，你也看见了，秦茹茹不管怎么说都是秦家的人，咱们没必要因为这点事闹僵……”


    “现在是新社会了！”


    陈工不等王参谋长把“和稀泥”的话说完，当即皱着眉反驳。


    “主席都号召‘妇女能顶半边天’，国家讲究婚姻自由！你一个当爹的，还是副司令，居然给亲闺女介绍一个带着几个孩子的鳏夫——那是你亲闺女，你怎么能把她往火坑里推？再说了，茹茹才十七，还没到十八岁，你这跟买卖人口有什么区别！”


    话音刚落，人群后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知何时，秦茹茹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听到陈工替自己据理力争，她的眼泪早就在眼眶里打转，憋得眼圈通红。


    秦茹茹深吸一口气，刚鼓起勇气想开口，就听见秦岭那副老气横秋的声音。


    “我怎么不是人了？我给她找婆家，还不是为她好？人家有工作有房子，哪点不好？”


    “你就不是人！”


    秦茹茹再也忍不住，猛地从老三身后冲出来，眼睛通红地盯着秦岭，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


    “你就是觉得我在大院闹，丢了你的脸，才急着把我胡乱嫁出去！陈姨心疼我，舍不得我，才把我送到舅舅这儿来，一个才见了几次面的人都能心疼我，你一个当爹的，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孩子？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根本没有心！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只有你的面子，我们这些当儿女的，你从来都不在乎！”


    说到最后，秦茹茹深呼吸一口，目光坚定地看向王参谋长，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


    “王参谋长，我要举报！我举报我父亲秦岭，他包办婚姻，逼我嫁人，还经常家暴我！您快救救我！”


    王参谋长原本只想来和稀泥，把秦茹茹劝回去就完事，至于回去后秦家是打是骂，都跟他没关系。


    可眼下秦茹茹直接把“举报”的帽子扣过来，还牵扯到了“买卖人口”，事情瞬间变了性质，他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再对上老三那双冷得能结冰的眼睛，他知道这事儿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板起脸，语气严肃了几分。


    “秦副司令，您这事办的，可不地道啊。”


    秦岭听到“不地道”三个字，心里慌了一下，可对上王参谋长递过来的眼神，他瞬间明白过来，要想摆脱这麻烦，只能狠下心来。


    他咬了咬牙，抬起手指着秦茹茹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白眼狼！竟然敢举报我？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我就当没你这个闺女！咱们父女俩，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四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秦茹茹心上。


    她的身子猛的一颤，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衣襟上，可眼底的怯懦却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断就断！你从来没把我当闺女看待，我也不需要你这样的父亲！”


    这话彻底点燃了秦岭的怒火，原本的三分火，瞬间烧到了十分。


    他指着秦茹茹，冷笑一声。


    “好一个‘断就断’！有本事你现在就把户口迁出去！我倒要看看，谁敢接你这个‘拖油瓶’！”


    这年头，户口都是按指标算的，家里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下乡的名额，寻常人家根本不敢接这个话茬。


    院里院外一时陷入死寂，秦岭看着众人沉默的模样，脸上渐渐露出得意的神色，语气也越发嚣张。


    “我告诉你，没人会接纳一个拖油瓶！你最好乖乖认错，赶紧去嫁人，否则……”


    “我要！我接！”


    不等秦岭把威胁的话说完，陈工突然上前一步。


    “咱们明天就去迁户口，把茹茹的户口迁到我名下！”


    “没错，秦茹茹现在是我手下的研究员，她的户口本就该落在我这边！”


    欢欢在后面听了半天，早对秦岭这副蛮横自私的模样厌恶至极，此刻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声音清亮地接话。


    “段工，你明天一早就联系军区研发所的张所长，让他尽快把茹茹的户口迁移手续办下来——可别因为这点破事耽误了人家‘大义灭亲’，护住自己的公道！”


    说完这话，她仍觉得不解气，又转向老三，语气半是撒娇，半是蛮横！


    “我爹，要我看，像秦岭这样，根本没有任何的觉悟，能公然说出包办婚姻，质疑国家政策的人，根本就是德不配位，我建议，必须严查这个秦副司令，说不准，私底下还藏着不少见不得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