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作品:《确定反派就是我吗?

    第一个响应召回令的是一名男弟子,衣衫整洁,面色红润,不像受过摧残的模样。


    众人纷纷松一口气,秘境中的情况应该没有特别糟糕。


    那名弟子明显没有受到过同时被六位化神期迎接的待遇,双手抓着腰侧衣服呆愣当场。待听到自家师兄咳嗽提醒,他才匆忙松开衣服,小鸡点头一样转着圈行礼。


    众目睽睽之下,一条松花色的裤子丝滑地垂落在地,露出两条毛茸茸的腿。微风吹过,茁壮的腿毛甩开靓丽身姿,让人忍不住高吟一句“天苍苍,野茫茫”。


    难怪他出来时要双手抓着裤腰,我还以为是他造型上的独特小巧思。也亏得上衣衣摆长,不然随风起舞的可能就不止腿毛了。


    那名自带两腿草场的男弟子还在一个劲拜礼。他门中执事师兄不好直接喊他,只能拼命咳嗽。腿毛兄听见师兄咳嗽,以为自己礼数不到位,拜得更诚恳。


    师兄咳,腿毛拜,师兄使劲咳,腿毛拼命拜。


    师兄咳得整个气管肺叶似乎都在我眼前,一伸手我都能摸到他肺管子。腿毛兄拜得全是残影,轮起的风直扇傅前辈。傅前辈猝不及防被扬起的胡子抽了好几个嘴巴子。


    还是他门中执事师兄实在丢不动人了,起了个遮蔽的结界,一个箭步冲上去捞起裤子就把腿毛兄往里套,拽着裤腰低着头遮遮掩掩地将人带回飞行法宝中。


    元婴期的小辈不打招呼就在化神修士面前随意使用结界是有些不礼貌的,只是此时无人深究。几位化神前辈颇为配合地撇过脸去假装看不见,问灵阁的岳灵仙人干脆以扇遮面。


    有了这个小插曲,众人心中的紧张都消减几分。


    落星涧并没有立刻吐出第二个狼狈的弟子,一直等到第二日傍晚,秘境入口才再次开启。


    有了爆闪符的经验,我这次在入口斜后方找了个位置,避免遭受正面冲击。要不说我聪慧过人天资无双,秘境口一开,立刻射出一团绿色物体,笔直向前飞去。处于射程的修士们纷纷让路,只见那绿影一路不停,疾如雷电般出现,又义无反顾地消失。


    众人齐刷刷地摆头目送它离开,直到它失去踪影,神意门的道友才挠了挠下巴,有些疑惑地自语:“什么东西?”


    没等人们想明白,落星涧又吐出一人。


    这次这位道友虽然姿势不够帅气,好歹是平稳落地。只见他一身锦白道袍上面全是大朵的黑灰,跟水墨菊花似的,嘴边还留有几根可疑的黑毛。他一边“呸呸”地吐着嘴里的黑毛,一边手脚并用爬起来。


    就在他站起身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他满身菊花的来源。一根笔头炸成鸡窝的巨型毛笔从落星涧中伸出,冲着他的后腰就是一记黑虎掏肾。于是一个顶着硕大黑菊的屁股追随前人步伐,投奔绿影而去。


    巨笔一击得手立刻后撤,在空中挽动借势。难怪前头那位道友一身花印子,这笔不知在秘境中沾到了什么,吸饱了黑漆漆的泥水。那笔头炸的都能当个盘用,边缘处还有一弧形缺口,一转之下黑色液体顺着笔毛甩出,风火轮一样水珠四溅。


    在场诸位还不至于被一个筑基期的余力波及,各式各样的防护结界显现,迎上水珠时冒火的冒火闹水的闹水,一路噼里啪啦好不热闹。


    许文昊抬手挡下飞溅来的水珠,有些尴尬地理了理洁白的道袍,保持着礼貌地微笑。


    一位看着娇柔怯弱的女修从秘境中踏出。她乍见外面围满各派修士,当即横笔身前以作防御。待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离开秘境后,才讪讪的卸下防御的姿态,有些扭捏地把巨笔挪到身后企图遮挡起来,低头脸红不语。


    云家的带队师姐主动站出来向许文昊道歉:“许道友,我派弟子收势不及,以致在秘境外攻击无极宗弟子,这是我派弟子的过错。我在此代其向无极宗致歉,若贵派弟子因此有所损伤,我派愿一力承担,还望许道友见谅。”


    许文昊可是在道貌岸然上长了个人,微笑的弧度能精准地分出三分温和三分清雅和四分风度。他开口回道:“冯道友言重了,不过一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冯道友不必放在心上。”


    云家的师姐并没有立刻应承,而是说道:“还请许道友放心,回归山门后我云家自会对违反规则的弟子作出惩罚。只是这毕竟是其无心之失……”


    许文昊哪里听不懂云家的意思,不等云家师姐开口主动说道:“既是无心之失何必苛责。这落星涧中情势复杂,诸位弟子又是头一次进入,冒失些也是常事,无极宗自然不会为此有所怨怼。”


    云家师姐这才松了口气,深深一拜感谢无极宗不再追究,带着门下弟子回飞行法宝中。


    耽误了这一会儿,那两个一绿一花的总算回来了。俩人你扶我我扶你,菊花多了些绿叶,绿影添了抹墨色,看来两人在遥远的彼方经历过一番缠绵。


    等到月亮爬上来后,秘境终于吐出了第四个人。


    我看着月光下锃明瓦亮一颗脑袋发愣。有哪个门派是修佛的吗?还是哪个门派天天晚睡早起日夜不辍勤于修炼,把头发熬没了。


    那名看起来不算年轻的光头弟子也不负众望,在发觉已经脱离秘境后“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一头扎进承运山的元婴修士怀里,哭哭啼啼地告状:“……那里头的灵猴坏得很,它趁我不备拔我头发…”


    承云山的元婴修士身高不高,长得也一团稚气,被一个高自己足足一头的精壮光头汉子紧紧箍着,那光头还低着头直往他怀里拱。承运山的元婴修士被勒得话都说不出来,颤颤巍巍伸手向自家师父求救。


    在承运山其他修士的劝解下,那名元婴修士终于被解救出来。而这位多愁善感的光头也是最后一个独自离开落星涧的人。


    在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我和许文昊遥遥相对,各自抬头望着被抛出落星涧的一团…哦不,一沓人,傻了眼。


    秘境入口终于又热闹起来。


    从秘境出来的弟子们多少都带伤,还有人是被同行者架着离开秘境。各门派负责人尽职尽责地守在出入口处,随时接应自家弟子。


    有散修在秘境口旁边支起棚子,挂出一块写着“悬壶济世”的大布,竟是当场开起了医馆。不但如此,这名散修不知从何处买了个海螺造型的“复读”法器,不间断放着“下品补灵丹五十灵石一颗,下品固魂丹一百二十灵石一颗,独家修复丹药限时福利,仅需一千灵石一瓶,数量不多,先到先得”。有风路过,挂起来的布幌子在风中“娇躯”一抖,落下两条断线。看这设施齐备的棚子和饱经风霜的幌子,这位散修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不过这次散修的生意岂是一个惨淡了得。各门派有了上次的教训,俱是备足了修复的丹药,力求保证每一个活着离开秘境的弟子能在回门派前不咽下最后一口气。


    问灵谷的师姐更是背了一麻袋补灵丹,见人就塞。连全须全尾从秘境里走出来的问灵谷弟子都被塞了一嘴丹药,当场噎得直翻白眼,被领走的时候还在使劲抻脖子,试图把卡在喉咙里的丹药咽下去。


    卖丹药的散修直勾勾盯着问灵谷的大麻袋,口水都要流出来。我正想敲敲架棚子的竹竿叫他,临敲上时紧急刹住。这杆子看起来属实不怎么稳固,敲塌了万一讹我怎么办。


    “道友买药吗?”散修注意到我,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椅子挪动撞到竹竿,整个棚子吱吱呀呀地扭捏几下去,噗噗往下落灰。


    我又往外挪了几步,这要是塌了把我砸在里面,我都讹不到他灵石。


    我指指孜孜不倦重复着的海螺形法器,问他:“这法器用多少灵石?”


    散修看我不是来买丹药的,高昂的情绪立刻跌落下来,恹恹地答着:“这东西不怎么费灵石,一块下品灵石能用三天。”


    难怪他舍得让这法器一刻不停地运转。设计这种法器的人真是巧思,这要是租给凡间那些大富商开业招新的时候用,一天光租金也能赚不少。


    “你从哪里买到的?”


    那散修绕绕头,想了下才说:“一位前辈卖给我的,大概是十几年前的事。”


    “前辈”两个字提醒我,我连忙追问道:“是不是一个小老头,胡子乱得跟被爆闪符炸过一样,还是个秃顶?”


    散修听我这样说,眼睛一亮,拍着手说“对,对。”


    我拿起那件法器仔细抚摸着,感受着里面每一处灵力的刻画和流转。散修见我如此深情脉脉,有些不确定地问:“那老头…是你道侣?”


    “你道侣!”我不忿地反驳,我盘靓条顺一灵脉,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嫁老头,图他年纪大?图他死得早?


    “不是就不是,吼什么……”散修小声嘟囔着,欲言又止地指指我手中的法器,“这我花灵石买的……”


    话音未落他立刻接道:“道友若是喜欢我也可割爱,只要五千三百灵石,道友立刻就能将它带回家。”


    我把法器往他怀中一扔,扭头就走。


    他还在不死心地喊着:“价格好商量啊道友,五千二……不,五千,只要五千灵石。五千灵石很便宜了,我真的赔本卖了……道友,道友……”


    五千?我都把里面构造摸清楚了我买它做什么?五千灵石我能造一堆直接开个租赁铺子。


    走着走着我往回倒退两步,一扭头对上一双金色的眸子。


    “哟,活着呢。”


    好几天不见神棍,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阴魂不散的“人”。


    神棍白我一眼,没说话。


    我往他身边一挨,开始我最拿手的社交:“好几天没见你,做什么去了。”


    “你还没从许文昊那里偷走那样东西吗?”


    什么意思?我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吗?


    “我偷来又没有用处,难道还能放到一念堂拍卖吗?”那不全天下都知道是我偷的了?


    “是没用处。”神棍语气里有些遗憾,“可惜了,本来不想给他第二次机会的。”


    谁?我撇向神棍,费力把好奇心按下去。经验告诉我神棍的事少打听,容易把命搭进去。


    “你要不想给他们自己去拿回来不就行了。”我不怎么真诚地提议道。当然,如果神棍愿意在拿到那东西的时候自我了断,同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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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所有灵力修为为本门派互山大阵贡献一点力量的话,我敲锣打鼓送他上路。


    神棍不理我,抬头看着遮天蔽日的各式飞行法宝,许久没说话。


    我凑上去抬头看,从这个角度看这些飞行法宝还真是丑,再华美的构造下面也不过是光秃秃的底。


    “你看什么呢?”我戳戳神棍。


    “看人。”见多了他玩世不恭的模样,突然听见这么悲凉的语气,我还有些不适应。他指着各派修士说道:“你看这些人,为了所谓大道争斗不休,结果又能如何呢?一个个盼着飞升,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争抢,踩着同类的尸体过血淋林的日子,直到有一天自己也变成长生路上的一具白骨。”


    我明白了,难怪这几天不见神棍,这是脑子坏了。


    我不太懂修仙到底是追求什么,也不懂神棍的憎恶,这小子天天寻死觅活的,情绪也一时好一时坏,可能是得了凡人界说的郁症,需要喝点药调理一下。虽然天才如我早已脱离低级趣味,拥有高雅情操,从不着眼与对实力的追求,但有追求又能向着理想而奋斗不应该是件好事吗?


    “总有人能修得大道长生呀,不能因为可能面临的失败就不去努力。”我说。


    “路遇跟你讲过修仙是怎么一回事吗?”神棍收回目光,看着我说道。


    那双眼睛灿若艳阳,金烈烈灼烧着。我不由得感到窒息。伸手捂上那抹垂死挣扎的烈日,再移开时,这剩下一双眼角斜翘的黑眼睛。


    还是这样的眼睛毕竟符合他坑蒙拐骗的神棍身份,看着顺眼多了,我满意地点点头,努力扒拉着陈年的记忆,给神棍做幼龄学前指导:“我们所在的地方被称为灵界,努力修炼飞升后就可以到达仙界,继续努力修炼就能再飞升,那个地方就能实现永恒。”应该是这样,遇遇美人是这样教我的吧。


    “那里叫神界,仙灵两界通常称呼那里的家伙们为神君。神是永恒,可神是与生俱来的,人类修炼得再努力,也成不了神。”


    神棍挂着他玩世不恭地的笑,随意地像问你要不要算一卦。可他身上却透着我从未见过的枯寂,如无间地狱,充斥着灵魂的尖啸。


    我感到阴冷沿着指尖脚尖缓缓向上爬,第一次开始认真地怀疑神棍到底还算不算活着。


    “为什么?”我问道。


    神棍问我:“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灵界吗?”


    我摇头。


    “因为只有这里能产生灵气。”


    “曾经神界是作为灵界的守护而存在的,神君实现人类的愿望以换取灵气。但是高高在上的神君们并不想被蝼蚁一般的人类驱使,他们尝试过屠杀人类掠夺灵气,但是失败了。大量生灵的死亡会污染灵气,人类不再产生信念也会让灵气日渐稀薄。所以他们想出了新的办法,他们教会人类引灵入体,告诉人类只要认真吸纳灵气,就能成为神君。他们创造了仙界用来阻隔人类对神界的窥探,而仙界只有一片虚无。飞升到仙界的人类修士在没有灵气、没有资源的虚无中互相厮杀吞噬,直到有一个人吸纳了足够多的灵气,神君便会为他打开仙界到神界的通道。他在接引之光中离开仙界,告诉所有仙界的修士大道是真实存在、触手可得的,然后在神界迎来死亡。神君们会抹除他的神识,分食他带来的灵气,再继续等待下一个飞升的修士。”


    神棍露出名为开心的笑:“这就是人类追求的大道。”


    漂亮的,强大的,永生的他。令我畏惧的、兴奋的,想要吞噬的他。


    “你也是这些神君中的一员吗?”我反问道。


    神棍没回答,而是对我说:“你也可以是。”


    我发自内心地拒绝:“我不想是。”这些神君听起来就像专等着吃我的,说不定神棍天天缠着我就是想把我骗上去饱餐一顿。


    “你不想改变这一切吗?”神棍诱惑我道。


    我已经过了幻想拯救世界的年纪了,这个版本太落后了。诱惑我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反正他现在也在灵界,要是饿了就多喝两口西北风。


    我实在想不通神棍的逻辑:“你想要什么?”


    神棍垂下眼睛,睫毛掩去了最后的一点星光,再睁开时,眼眸黑亮,眼白分明,他看着我说:“我想要你。”


    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停下来主动搭话。《征服女修的三十六句》的作者真是罪孽深重!


    “你这个套路太俗了,一般话本里这么说的都是渣男,没有好下场的。”


    他大笑起来,轻盈的衣袍随着身体颤动,金色的绣纹翩然欲飞,他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入我耳中:“那就让我千刀万剐。”


    我认真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认识一个大夫,据说治精神疾病很拿手,你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神棍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了片刻,突然叹一口气,难得从善如流地点头,转身离开。


    我连忙问道:“你干什么去?”


    他没有回头,回答道:“我找大夫看病去。”


    我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想到什么,冲他喊:“我还没告诉你那位大夫住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