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阿克曼，是睿恩家族当代族长，知名财团九云就是他的家族产业。


    超强人工智能就是他主持的项目，自那之后他就被称作“老糊涂阿克曼”，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唯一的子嗣，西里尔身上。


    自打一年前，那场震惊整个银河的变故后。九云乘风而上，再次将自己的触须伸向群星联邦的边边角角。


    而西里尔，不满继承家业的枯燥生活，寻了些狐朋狗友拉了支舰队，说要做番大事业。


    昨晚，西里尔突然失联。


    老族长一开始以为是普通的通讯故障，没放心上。半日后，下面的人再次汇报，西里尔的船队跟着不见了。


    他慌忙派人去寻找，然而毫无线索。他心里惴惴不安，似有不祥的预感，可是又不愿相信。


    西里尔是他唯一的子嗣。


    睿恩家族虽然在群星联邦，但并不参加群星联邦的新生儿培育计划。他们崇尚自由天性，坚持认为自然结合诞育的孩子才会受宇宙眷顾。


    睿恩家族的前辈，生育都很顺利。


    唯独到了老族长这，日夜耕耘也没有孩子，外人都笑称这是“前所未有的超强人工智能施展的绝嗣诅咒”。


    直到他四十岁，才有了西里尔。他一向视西里尔为心头肉、掌中宝，很是娇惯。


    此刻，老族长心中暗自懊恼，或许是自己的纵容，才害西里尔失踪。


    想到这，他再次咬牙！


    西里尔不会错，他定是被恶人害了，要为西里尔报仇！


    ……


    将视野拉回到望舒号上。


    江临并不知道刚才随手杀掉的杂鱼里，还混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她此刻边和东君商量探查计划，边在纸上勾勾画画。


    “食物、衣物、随身的武器……”她口中念念有词，“对了，可以投放几个蜂群以防万一。”


    舰桥自带的舱室里，姬芜站在舷窗前，凝望着极远处璀璨的星海，伸手轻抚着渡鸦。


    “你说，国家灭亡是怎样的感觉呢？”


    凤凤脖颈灵活，扭头啄着自己的翅膀，鸦脸上满是认真。


    少年漆黑的眸子里，晦暗难明。


    “真有意思呀！”嗓子里发出几不可闻的喟叹。


    渡鸦忽然抬起头，尖声大叫：“血债血偿！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抚在渡鸦身上的手力度加重：“你也这么想吗？”


    渡鸦不满地飞起，落在舱室另一边，它灵巧地用爪子打开抽屉，抓出个小核桃，磕巴磕巴咬起来。


    ……


    几天后，望舒号腹部裂开，落下个长方形的金属疙瘩，它略微晃了晃，朝远处飞去。


    在群星联邦，能拥有星舰的人，大多不吝于请个设计师，略微把自家星舰设计得好看一些。


    除非是那些极穷困地区的人，凑够核聚变反应堆和跃迁引擎就已经倾尽所有，只好潦草地搓个金属棺材，然后匆匆上路。


    这样的星舰，甚至装备不起全舰力场护盾，只在关键部位安几个护盾发生器


    主打一个自信，相信自己的命比星舰更硬。


    黑兔号的外观设计思路，就是基于此。


    朴素、寒酸、貌不惊人，江临将这三点发挥到了极致。


    另外，在她的强制要求下，舰员也做出了相应改变。


    姬芜被迫接受了新发型。


    现在的他，大半边脸被长长的刘海盖住。


    “其实，我觉得没必要如此。”姬芜伸手，艰难的拨开眼前的头发。


    唯有如此，才能看清书上的字。


    江临摇头：“美貌即是原罪，我可不想去鸭场里救你。”


    “鸭场？某种特定的禽类养殖场吗？”姬芜疑惑，“我以为群星联邦的禽类食物，已经实现无人操作全自动化生产了。”


    东君嘎嘎怪笑起来。


    银色短杖涂了层黑漆，遮盖住精美的浮雕，并在一端加装了钩子。


    它现在看上去更像一把物理学圣剑——撬棍。


    星际时代，撬棍仍以其优秀的工具属性，活跃在各种需要维修的场合。


    上可敲打接触不良的跃迁引擎，下可拆马桶撬重物。


    配合二人沾满油污的机修工外套，浑然天成，仿佛黝黑的东君天生就应该呆在那里。


    江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觉得应该和姬芜解释清楚，可是又觉得以他的年龄，了解这些还太过超前。


    她没什么和未成年人（三万岁的少年？）打交道的经验，尽管已经亲手拐走一个了。


    想了想，她弹了弹腰间别着的东君，下令道：“准备一个18+题库，发到姬芜的个人终端上，题目数量不用多，监督他刷完。”


    东君以欣喜的语气回应：“收到！”


    姬芜无奈，不会吧不会吧？就是随口问了一句，就喜提新题大礼包。


    他苦恼地放下手里的书，开始刷题。


    很快，少年漂亮的桃花眼越瞪越大，显得有几分呆滞。


    江临没注意到这些，出于好奇和无聊，随手拿起姬芜的书——《光明君主传》。


    她略翻了几页，整本书都是讲奥秩帝国的皇帝凯洛斯·奥古斯都·奥秩的传奇一生。


    天选者、改变宿命的男人、伟岸的胸襟……字里行间尽是溢美之词。


    显而易见，作者虽然是个群星人，但却是皇帝的狂热粉丝。


    她眉心稍蹙。


    坦言之，江临并不喜欢这位皇帝。


    凯洛斯的年代里，奥秩帝国风雨飘摇，天灾人祸不断，据说还和一个非人文明起了冲突，老皇帝甚至主动提出，想将帝国并入群星。


    后来凯洛斯异军突起，这位继承序列排在100位以后的小透明，短时间内平息了奥秩内乱，然后以一己之力提升国力，将奥秩送上和群星等同的位置。


    单看他的作为，的确称得上是位中兴雄主。


    可是，后来为了巩固统治，凯洛斯主持建立了归秩司、辉约圣廷、秩光骑士团等一系列暴力机构。


    其所作所为放在群星，怕是统统要送去海恩星，囚禁到死。


    机械劳工、血肉农场、认知枷锁……都出自凯洛斯的手笔。


    时至今日，奥秩帝国星域内，每天都爆发新的叛乱。


    江临合上书，想问问姬芜，可是看他专注刷题的样子，又将话咽下，等闲了再说吧。


    她拿出工具，继续调试着手里的零件。


    ……


    银色的星环，绕着赤红色的星球旋转。


    黑兔号里，江临正在做最后的出发动员。


    “尽量少说话，跟在我后面，注意安全。必要时候我允许你动用一切武力。”


    姬芜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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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点点头，扬起手上的蜂王冠，示意自己听到了。


    哦，对了！险些忘记。


    江临从口袋里掏出条精致的发带递给姬芜：“试一试，量身定做的蜂王冠。”


    姬芜将带子缠绕在头发上，闭上眼睛。


    下一刹，黑兔号货柜里的战争兵器，同一时间亮起。


    姬芜睁开眼睛，眼中欣喜：“延迟降低了，负荷也轻了许多。”还有句话他没有说，它看起来很漂亮，谢谢你的礼物。


    江临像老母亲一样欣慰地笑了：“我还加了些有趣的小功能，我保证它的功能性不逊色于东君。”


    姬芜听了满脸狐疑。


    东君他很了解，是个癫狂的人工智能，而且很甜，真正意义上的甜——江临很喜欢帮他给杯子加糖。


    可惜，自从见过滴落糖浆的短杖，还能洒下曲率泡稳定浆后，他就抵触饮用东君触碰过的任何液体。


    她该不会是给发带加了自爆模块吧？


    姬芜下意识想把发带摘下来，丢给蜂群，扔到宇宙的犄角旮旯里。


    江临连忙解释：“你可以用它刷题。”说完她在发带下面垂着的细碎蓝宝石上按了一下。


    姬芜眼前一花，只有他能看到的题目界面出现了，而且是东君刚传来的题库，看到上面荒唐的内容。


    他的脸再次红起来，手足无措地关掉界面，用书挡住脸。


    东君忍不住打断他们：“你们还要闲聊到什么时候？”


    江临严肃起来，下令道：“发送通关信息。”


    这信息是东君提前伪造好的，在设定里，黑兔号是一艘来自群星联邦偏远星域的维修船，专门为抛锚的大型星舰提供服务。


    江临假身份是群星联邦通过考核的五级机修师，姬芜是她的助手，刚通过分流考核的年轻人。


    群星联邦职业等级共分成十四级，完成相应分流考核后自动成为十级技术人员，通过自学跨专业评级则是从十四级开始。


    五级机修师，在民用领域，基本已经能称得上是“技术精英”了。


    星舰中控台屏幕闪了闪，穿着深黑制服的工作人员出现，他胸口带着六芒星图案的徽章。


    “你好，我是自由星盟的口岸监察使吕明。”他看着很年轻，唇下有一撇小胡子，显得分外滑稽。


    江临礼貌介绍：“你好，我是机修师江临，这是我的助手姬芜。”


    吕明打开手里的透明电子屏，认真扫视：“你们是来自旧群星联邦95星域，现在它已经更名为辛16星域了。”


    “来霜雾都的目的是补充燃料和消耗品。”


    江临点头。


    吕明卷起电子屏：


    “你们通过了，欢迎来到霜雾都星。另外补充一句，自由星盟正在招聘高级技术人才，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福利条件发给你。”


    他嘴上说得客气，实际已经按下了发送按钮。


    江临装作感兴趣的样子，低头假装阅读。


    实际上，在吕明宣布通过并开放权限后，东君立刻接入了霜雾都星的访客网络，大量查阅数据。


    吕明满意的断掉了通讯。


    黑兔号按着指示，朝着星环指定位置缓慢飞去，准备停泊。


    显示屏上有一行字，江临读了许久：


    群星联邦于乱纪9922年6月19日解体。次日，自由星盟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