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九崇之殿(3)

作品:《绝赞玩家!

    听到玩家的话,空气有一瞬凝滞,只有双方向前的脚步声在牢房间回荡。


    玩家的手电开到最小,避免影响黄金冕的视力。


    那家伙拿着衣服的手顿住,然后用奇怪的眼神看向玩家。


    “我看上去记忆力有问题?”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重点是,你知道征瑛那把擂台赛具体发生什么了吗?”


    “……你觉得我没看?”


    “不是,你就告诉我……”


    话未说完,对方突然靠近,滚烫的身躯夹杂辛辣的气息贴了上来,玩家递给对方的衣服也还没穿上,他直接伸手关闭了玩家手上的手电筒,把人扯到一间牢房内。


    一声极轻又带着有些兴奋的声音传递到耳边:


    “有个有趣的东西来了。”


    视野被剥夺,玩家几乎立刻警觉,脑中飞速闪过各种可能,甚至考虑到队友是冒牌货的情况,手中银光一闪,就握住了半月刃。


    玩家不敢说话,在对方胸口一笔一划写着:


    什  么  东  西 ?


    “不知道,看着挺可爱。”


    对方直接开口说道,也没收敛声音,仿佛一点不怕惊扰到那家伙。


    在黄金冕这句话说完之后,楼道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剧烈的碰撞之声,并且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裹挟着可怖的气流席卷而来!


    野兽一般的嘶吼声传来,带着钢铁相互碰撞的鸣响,震耳欲聋。


    “哈哈哈哈——他来了!”


    身侧的热源立刻消失,锁链之声骤起,破空感自耳边传来,那家伙直接冲上去打了。


    你这么想打你还拽着玩家躲什么躲!


    敬康宁顿时心肌梗塞。


    嘶吼声与锁链滑动之声不绝于耳,那边感觉上是黄金冕占上风。


    突然,敬康宁莫名感受到脚下潮湿的泥土有些许松动,他甚至还听到了些许爬动与气泡破碎的声音。


    敬康宁汗毛直立,他当即拿起手电照向地面。


    地面潮湿的突然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水洼,爬动的声音就是从那小水洼之中传来的。


    玩家一步一步靠近,水面泛起波纹,仿佛有什么生物将要从中浮起。


    而在玩家靠近的一瞬间,一个影子骤然浮出水面,瞬间喷出一口肮脏的污水。


    早有准备的玩家侧身一躲,半月刃直接向着那道影子甩去。


    咔嚓


    黑暗之中传出一声碰撞之声与微微破碎的声音,玩家一收半月刃,手电筒一照,就看见一个色彩艳丽的螺蚌紧紧闭合,上面还有一道鲜明的裂痕。


    螺蚌后面蜷缩着一只机械造物,体型不大,头部似龙而扁平,一身鳞片沾着污水,看见玩家的灯光,又立刻昂起头,对着玩家喷水。


    当年被螭吻教过怎么做人的敬康宁已经对任何形式的喷水无所畏惧,娴熟地躲开,然后看着两个小家伙窝在一起,感觉有些良心不忍。


    这……应该不是怪吧。


    敬康宁把武器全部收进戒指,空着手走上前去,声音清亮:


    “我没恶意,出手也是出于自保。”


    隔壁打斗的声响也逐渐平息,只剩下一阵诡异的金属碰撞之声,又像是尖牙碾碎骨头的声音。


    而听到玩家声音的螺蚌,微微张开了一条缝,而后面的那只一直吐水的机械造物也不再攻击。


    随后,敬康宁的电子屏就自动亮起,像是蒲牢与玩家先前对话那样,机械造物的话语浮现在屏幕上:


    【你们是谁?】


    敬康宁正欲回答,身后传来黄金冕沉闷而失望的声音:


    “没意思。”


    嗯?


    敬康宁下意识转过身,把手电筒对准走道,顿时间震惊地说不出话。


    他看到一个巨大的头颅塞满了整个走道。


    头颅上覆盖满棕黑的鳞片,没有眼睛,脖颈从中间断裂,血肉组织与白骨碎片清晰可见,像是被野兽暴力地撕咬开来。


    伤口之外延伸出一道道金色的锁链,把这个巨型头颅吊在了走道,完成禁锢,让其无法动弹。


    整个头颅只有一张血盆大口覆盖了“面部”的四分之三,獠牙如同鲨鱼那般一层一层向内生长,几根钢铁管道与栏杆插入口中,上下牙齿不停地咀嚼咬合,咔嚓咔嚓,


    而正当那玩意准备闭嘴吞咽的时候——


    一道金锁链从它嘴里射出,直接插入地面,紧接着锁链骤然绷紧,从血盆大口中闪出一个人影,顺着锁链直接落地,激起地面的水洼。


    是堕落堂○尘。


    他抹了一把脸上沾着的血污,身上穿着玩家给的作战服,从头到脚沾满了粘液和血液的混合物。


    他直起身来,就看见玩家拿这个手电筒,表情复杂地望向他。


    黄金冕嗓子里发出一声困惑的:


    “怎?”


    敬康宁张了张嘴,槽点太多不知从何吐起。


    他顺手从戒指里掏出一个清洁剂扔了过去,指了指那个巨大的,仍在咀嚼空气的头颅,语气复杂:


    “这什么东西?”


    而你尘哥对于玩家的问题总是擅长回答三字神言:


    “不知道。”


    而且还理直气壮,


    “真的很没意思,它就知道吃。”


    就在这时,玩家的屏幕又亮了亮:


    【是饕餮】


    饕餮?


    这九崇殿真是难得有他熟悉的存在。


    但这长得也太怪了吧?大gamer老师,你是对生活有什么不满吗?


    【你还没回答,你们是谁?】


    黄金冕凑了上来,看到玩家的电子屏,又看着玩家走向了一个小水洼旁边,蹲了下来。


    “我是来探监的。”


    敬康宁认认真真回答,随后伸手指着后面拿着玩家给的清洁剂向自己喷的某只堕落堂,


    “那是我探监的对象。”


    黄金冕听着玩家的形容,轻笑了几声,没说话。


    清洁剂喷在身上,血污与粘液瞬间就混杂着清洁剂流淌了下去,在脚边的地面上堆积起来。


    “你们呢?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


    螺蚌一张一合,像是在说话:


    【椒图、蚣蝮】


    【我们被赑屃关在这了】


    赑屃?


    再次看到这两个字,玩家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九崇殿○赑屃可是九崇殿的开山鼻祖,如果是这位关的两只机械造物,那他们岂不是已经被关了一千多年?


    “你们为什么被关?”


    【因为我们不服从她】


    椒图一张一合,缝隙中迸出些许泡泡。


    黄金冕一起凑上来,白金色的眼眸盯着两只小东西,伸出手指敲了敲椒图的壳,又拨弄了两下蚣蝮的脑袋。


    两小只迅速蜷缩在了一起,椒图更是直接“闭门谢客”。


    敬康宁拍了他一把,制止了对方的行为,随后目光转向两只机械造物,询问道:


    “不服从是什么意思?她要你们做什么?”


    【她想长生,她要杀了她的兄弟姐妹来借寿元】


    小小的螺蚌略有些瑟缩,顿时闭上了壳,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哇哦。”


    黄金冕面无表情装模作样平铺直叙地感叹一声,然后又被玩家给了一拳。


    椒图被面前这家伙的表现吓到,又再一次合上了壳。


    而玩家则是在思量。


    长生……


    的确是经久不衰的话题。


    帝王家中,只为争权尚且可以手足相残,更别提有长生借寿之法了。


    赑屃……逝者……


    突然,屏幕上出现了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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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样的字,看来这一次是蚣蝮在说话:


    【龙生九子,她手足相残!夺取了我们的寿元!】


    滴答滴答,水滴自冰冷的铁杆之上低落,滴到了蚣蝮那颗扁平的脑袋上,全然非人,却有一双似人的双眼。


    那双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却会被头顶一滴小小的水珠浇灭一切。


    【她把我们的意识困在这些机械里……饕餮更是被改造成了这副模样】


    此起彼伏的咀嚼声不绝于耳,空洞的口腔摩擦着空气,仿佛吞噬尽了万千因果与痛楚。


    黄金冕嗤笑了一声,站起身来,不再看电子屏上的内容,只是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锁链,时不时看向玩家。


    这时候椒图再一次打开了壳,其间隐隐传来低低的抽泣之声,在空荡的牢房内回荡。


    【九崇殿每一代都要被她屠戮,每一代都要成为她长生的药引】


    {后手足相争,长幼无序,礼崩乐坏。}


    【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谁来救救我们的血脉……】


    后续的字迹越来越浅,像是声音越来越小。


    两只机械造物脆弱地依偎在一起,无能地黏着着牢房内的脏污,被锁链横穿吊在天花板上的头颅晃荡着,咀嚼着,永世不止息。


    敬康宁抬起眼眸,定定地看着两只机械造物,最后,叹了一口气,把椒图捧了起来,擦了擦它那本该绚丽的外壳。


    gamer,你这次剧本老套了,就整这些玩家熟悉的,他都快猜到后续剧情怎么发展了,甚至boss都猜出来了。


    不过游戏还是要体验的,玩家仍然郑重其事地问道:


    “赑屃要长生,那……她成功了吗?”


    那螺蚌明显抖了一下,随后极其小的字迹出现在了屏幕上:


    【成功了,每一代她就换一个身份掌管九崇殿……装作是子孙,实则都是她自己!】


    像是想要验证什么,黑发微微垂落,玩家漆黑的眼眸掩藏在黑暗中,眼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口中却是平静地对着眼前渺小的生命提问:


    “她现在叫什么?”


    【九崇殿○征瑛】


    踏,


    踏,


    踏。


    有什么踏水而来的声音。


    电子屏骤然爆发出一阵雪花,电流的刺耳之声顿时掩盖恐怖的脚步声,手中的螺蚌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所有的抽泣声都像是被掐了脖子,只单单地发出几个脆弱的音节。


    饕餮的咀嚼之声骤然停止,巨口大张,流出涎水啪嗒啪嗒落在地上。


    极致破碎的电子屏上骤然浮现出模糊扭曲的字迹,每一笔一划都仿佛浸着鲜血,空洞地重复刷屏:


    】【【【【【她来了


    她来了她来了  她来了她来了


    她来了


    她来了【】】【】


    她来了她来了  她来了她来了


    她来了她来了


    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


    【她来了她来了


    她来了


    她来了【】


    她来了她来了  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


    她来了她来了【】】】】


    踏,


    踏,


    踏,


    黄金冕抬起眼眸,在少光条件下良好的视力让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那抹金黄的身影。


    剑眉如锋,星眸如炬,眉眼含笑,黑发及腰,未戴冠冕,一身龙袍即便在如此黑暗的情况下也夺人眼目,肮脏的水洼都不能减少此人半分星辉。


    {赑屃,古之神人也,寿比南山,擅机关之术,故假手足之相,造神兽十一。}


    手电筒骤然照向她,将她含笑的面容映入眼眸,她微微拂袖,开口便是熟悉的叹调:


    “不请自来亦为客,何不点三杯两盏淡酒,促膝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