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会开始前，凯恩先代替所有记者向他们的四分卫抛出了一个问题。


    “嘿，你那边怎么说，成功了吗？”


    他们拟定的‘小一号衬衣作战’是否取得了成效？


    如果答案显而易见，比如能从作战人员的表情判断，那凯恩绝对不会冒险提问，但莫里斯的心情从来不会轻易从脸上展露，再加上他换回了自己的黑色衬衣。


    结果更加扑朔迷离。


    媒体室里，快门声持续不断地响起，台下已经坐满了记者，现场吵闹拥挤。


    莫里斯侧身看向凯恩，用手挡住话筒，冷冷地问：“什么样的标准算成功？”


    “……”


    凯恩其实没想过莫里斯会搭理自己，被男人棕色眼眸盯住的瞬间，直接愣住了。


    “呃……你觉得呢？”他尝试反问，他们头脑最灵活的四分卫自己难道没有标准吗？


    莫里斯.加文什么时候在意过外人的评判准则了。


    英俊的男人松开话筒，大掌拨了拨头发，整个人往后靠着椅背，冷着脸不说话了。


    整场记者会，凯恩都在思考那个问题的答案，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莫里斯一开始就不会搭理他，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他的脸也不会那么臭。


    所以，答案便是——没有答案。


    他们的四分卫搞定了冠军，但还没搞定女友，迫切地想和女朋友腻在一起温存缠绵，但对方没那个意思。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比如按照莫里斯的性格，一定会找借口搬进去，只是，今晚到底能不能发生点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对吗？


    上帝，你果然不会偏爱谁！


    下午四点半，整场记者会结束，媒体室后台，凯恩心情极好地搭着莫里斯的肩膀准备离开，却被主教练杰尔.罗德叫住。


    昨晚莫里斯没在后台做完肌肉放松就跟着大巴车回了酒店，今天上午他也没听到对方去队医那里报道，罗德教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一向最是冷静沉稳的莫里斯这么冲动。


    完全不像他。


    “莫里斯，昨晚为什么那么着急离开，遇到麻烦事了吗？”罗德教练严厉的语气中透着关心。


    是啊，情债，还是超级大麻烦的那种，凯恩在一旁憋着笑，他现在很好奇莫里斯会说出怎样的借口。


    “没什么麻烦，只是我太着急见我女朋友。”


    莫里斯双手揣兜，目光坦然，“另外，我也不想让她一个人在酒店等我太久，所以昨晚才赶回了酒店。”


    “Dude！”有一瞬间凯恩感觉自己心脏都要停了，拼命给莫里斯使眼色，借口呢，WTF！你那么聪明的脑袋在这种时候连个借口都想不到吗？


    虽然老奸巨猾的罗德教练并不好蒙骗，但是有时候态度也很重要。


    “那你感觉自己现在身体状况如何？”


    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罗德教练，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嗓音一如既往浑厚有力。


    “非常好。”莫里斯勾唇，“再来一场决赛也可以。”


    “嘿，那请你把外接手的活也干了。”凯恩嘟囔，“我是不可能再打一场决赛的，太可怕了那种压力，我不想再尝一次！”


    “凯恩，你什么时候能像莫里斯一样成熟？”罗德教练转向凯恩，但刚入眼凯恩那骚包的绿色碎花西装就瞥开了视线。


    凯恩敢怒不敢言，莫里斯，成熟？昨天以前他也这么想，可是，报告教练，有人偷他的衬衣诱惑女朋友。


    关键是还失败了！


    “罗德教练，视频组需要拍一个简短的庆祝视频，问他们谁有空去？”后台的深蓝色布帘被掀开，工作人员跑来找人。


    “教练。”莫里斯扬了扬正好亮起的手机，“我女朋友找我。”


    “凯恩，你去。”


    下午的天气不错，阳光温暖，微风和煦，郁乐怡坐在索瑞卡购物中心的露天咖啡馆，因为马上要做的事，兴奋又激动。


    “嗨，乐怡，你知道吗，你刚刚帮我解决了一个麻烦。”


    “是吗，莫里斯，我现在也需要你的帮助！你现在有空吗？我是说，我需要你五分钟的时间。”郁乐怡看了眼不远处刚走进快餐厅的母子，努力忍耐心间涌起的潮热。


    午餐时答应了他的派对邀约，下午，她匆匆逛完博物馆就打车来购物中心选购派对服装，却正好遇到一位母亲推着坐轮椅的儿子也来购物。


    小家伙看起来不到10岁，皮肤白得快没有血色，身形偏瘦，显得身上的1号球衣是那么巨大。


    郁乐怡一开始以球迷身份上前和两人聊天，得知他们和她一样，也是为了这次决赛特地飞来这里。


    不同的是，他们是一位坚强的单身母亲史黛拉和与病魔抗争的小朋友查克，因为身体原因，查克根本离不开轮椅，可想而知他们这一路多么艰辛。


    于是郁乐怡便突发奇想让莫里斯和查克小朋友通一次话。


    讲完缘由，郁乐怡语气期待地问：“可以吗，你现在有时间吗？”


    即使隔着手机，莫里斯也能想到郁乐怡此刻的样子，兴奋到坐立难安，被感动得眼圈红红。


    “乐怡，把你的地址给我，再问问他们现在有没有急事，可不可以等我，我现在赶过来。”


    “你要来这里？你想直接和他们见面？！”


    天呐，郁乐怡不能想象小查克看到偶像会有多开心。


    她强忍着落泪的冲动报出购物中心的名字和地址，幸好这里离酒店不算太远，都在市中心繁华地段，不堵车的话，车程也就十几分钟。


    挂断电话，郁乐怡调整好心情，满脸笑容地走进那对母子所在的快餐店。


    让莫里斯和查克通话的惊喜，只是她自己在计划，并没有告诉对方，因为她怕莫里斯记者会之后还有其他工作，不想让小男孩燃起希望后再失望，那太残忍。


    没到正式的用餐时间，餐厅里只有零星几个顾客，郁乐怡点了杯可乐和薯条，笑眯眯地坐到那对母子旁边。


    小查克双手捧着手机，正聚精会神地回看昨晚的决赛视频，郁乐怡很热情地附和对方。


    “是啊，莫里斯真酷。”


    “查克，我记得这个传球破了码数记录对不对，莫里斯真的好厉害，难怪你这么喜欢他。”


    同时，她抓紧时间把莫里斯要来的消息打在手机里递给了史黛拉。


    毕竟她掌握不了莫里斯来这里的时间，以防万一，她需要帮手，确定查克会留在餐厅。


    另外，她也和餐厅经理说了这件事，为防莫里斯进店时其他顾客反应太大，她向对方借来了服务员的外套和帽子，准备让莫里斯装扮上。


    莫里斯是开车来的，在车里换好了服装，还把提前准备的签名礼物放在了快餐店的纸袋中，一切准备就绪。


    惊喜活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除了一点，郁乐怡手肘抵着桌沿，双眼明亮地看着那扇被推开的门。


    这家快餐店新来的服务生不是太壮了些？


    又高又壮，帽檐压得那么低，就算看不清长相也知道绝非可爱温柔那一挂的，会不会吓到小朋友啊，真可怕~


    “嘿，恭喜你，你们是本月第1000位顾客，我们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们。”莫里斯把装着签名礼物的口袋递给小查克。


    “谢谢你，先生。”小查克礼貌地接过纸袋，并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而一旁的史黛拉捂着嘴强迫自己不能哭出声音。


    “查克，听说你也喜欢橄榄球？”


    “你怎么知道？而且你为什么知道我叫查克……莫里斯？！你是莫里斯.加文！妈咪，莫里斯.加文居然站在我面前！”


    查克的脸胀红不已，被莫里斯盯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扑进妈妈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从惊喜到眼泪，转换不到两秒。


    “你真的是莫里斯，我是你的球迷！我很崇拜你，我在病房里每天重复看你们的比赛，你们这个赛季全胜，所以我每一次治疗和检查都坚持没有哭……”


    “你很勇敢，查克，你是个酷小子。”莫里斯笑着摘下帽子，蹲下身温柔地听着男孩讲话。


    被偶像夸奖，查克满眼光彩，奈何身体情况不允许他激动太久，没过一会儿说话就不像刚刚那般流利和有力气，只能断断续续地讲述他成为莫里斯球迷的故事。


    “可是莫里斯，你怎么知道我想见你的？”


    “是一位善良的天使告诉我的。”莫里斯勾了勾唇，并没有刻意在围上来的人群中寻求郁乐怡的身影。


    因为早在其他顾客发现这感人一幕开始拍照录影时，她就躲到了一边默默抹眼泪。


    开车回酒店的路上，郁乐怡的眼圈也一直红着。


    有人把快餐厅里的那一幕发到了短视频网站上，还有人发在了自己的社交媒体，这个冬日里的暖心事件配合着獾队夺冠的热度正迅速传播中。


    再一次，她觉得男朋友是受欢迎的球员也不是坏事。


    因为獾队每一周的比赛都取得了胜利，所以查克一直积极面对治疗，因为这一次獾队拿下了全美大学橄榄球冠军，查克觉得或许他也能战胜病魔。


    如果能成为带给别人正能量的偶像，不管那份能量是大是小，都很难得珍贵。


    是很好的事。


    “乐怡。”


    郁乐怡转头，陌生的城市风景从莫里斯身侧的窗外闪过，瞬间把她拉回二人世界。


    好像这才是原本的计划——旅游，兜风，莫里斯和她的甜蜜时间。


    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笑着看她一眼，“你下午去逛博物馆了吗？”


    他现在身上的黑色衬衣明显更加合身，不会有一种稍微用力就要撑开纽扣的感觉。


    但还是壮。


    肩膀宽阔，手臂肌肉起伏着，身影伟岸，气场强大，给人感觉成熟又从容。


    郁乐怡抽了抽鼻子：“你怎么知道？”


    “你的习惯，每去一个地方，都会先去博物馆。”莫里斯笑了笑，“我听说这边有一个古董集市，你应该会喜欢，明天我陪你去。”


    “我知道你说的地方，我的确很想去。”


    可恶，莫里斯太了解她了，她查询攻略时就注意到了这里的古董集市，货物齐全，珠宝，家具，服装，书刊，皮具，什么都有。


    郁乐怡很心痒。


    “但是他们是周四到周日开放，我们没办法去。”


    他们都是周四的飞机，但目的地不同。


    莫里斯：“你想去的话，可以改签机票，我们再待两天。”


    郁乐怡：“可是你们不是球队包机回去吗，而且后面也会有很多活动要参加，你那么忙。”


    “很多活动还没确定，可以协商时间。”莫里斯直视前方，“还有个办法，我可以白天陪你去逛古董集市后，再坐晚上的航班回去。”


    为什么可以这样。


    毫不迟疑地，任何事都以她为主……


    而且语气那么轻松，根本没考虑他累不累，麻不麻烦。


    虽然从高中相识起，她自认为玩了许久的‘养成游戏’，但不管随便问身边的谁，她和莫里斯的关系，回答都是莫里斯在照顾她。


    她的大梦想，她的小心思，他都不曾让她们落地。


    “……算了吧，太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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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乐怡咬着唇，压抑着情感的翻涌，看向窗外，感觉刚要平息的哭意又有萌芽的迹象。


    她赶紧拿起手机打开视频app，最好刷到可爱的猫猫狗狗或者滑稽搞笑的内容，但可惜，是更催泪的内容。


    是他们离开快餐厅后，有人询问史黛拉这件事的具体情况，是如何发生的。


    史黛拉说了她们母子和郁乐怡偶遇的事，只是她不知道郁乐怡的名字，以为她是球队工作人员，不然她怎么能请到莫里斯。


    另外，还有一些连郁乐怡都不知道的事。


    “是的，名片是莫里斯留下的。”史黛拉对着镜头说，“他说这几天需要帮助都可以联系球队……如果我们需要，可以和他们一起回去。”


    “莫里斯！”郁乐怡尖叫出声，她完全没想把事情弄这么大，“这样好吗？球队那边你怎么交代？”


    “冷静，乐怡，来的路上我已经和球队通过电话了，没有问题，你也知道球队来回都是包机，回去时没那么多人，所以不用担心。”


    “可是……”


    莫里斯的视线热烈：“乐怡，你希望我这么做对吗？”


    “我当然希望有人能为他们提供帮助，因为查克离不开轮椅，而史黛拉光是照顾他就很不容易，但是……”


    是她心血来潮想做一件好事，可是最终为她的善心买单的却是莫里斯。


    好烦。


    会让她又开心又愧疚。


    遇上红灯，汽车停下，莫里斯伸出大掌揉了揉她的头。


    “相信我，一切都交给我。”


    轻飘飘又沉甸甸的一句话，像一只温柔的大手抹掉了她的愧疚和担忧。


    习惯性地把她的事揽到自己身上，就像她交换回国时发现家里连续两家餐厅倒闭，资金链出现大问题，而她想去的大学，对国际留学生的奖学金申请条件极度严苛，近几年更是一刀砍的状态。


    他也是说，别担心，交给他，他帮她申请私人奖学金。


    她好想抱他。


    或者说，好想被他抱在怀里。


    她内心此刻充盈着太多情绪，感动，快乐，还有一点点的酸涩，就一点点。


    想撒娇，想要发泄出去。


    “莫里斯……”郁乐怡垂下湿透的眼眸，头顶轻轻蹭了蹭男人粗壮的手臂。


    不需要再多言语，过了红灯后，汽车停在路边，莫里斯松开安全带，抬起手臂，空出怀里的位置。


    “来吧，到我怀里来。”


    汽车前排空间不算宽，并不是一个适合拥抱的地点，她还是忍不住松开安全带，倾身向他，柔软的掌心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后续工作被他接手。


    莫里斯往前，黑色衬衫的衣袖被饱满的肌肉撑开，他将郁乐怡完全搂进怀里，轻声哄着。


    一直如此。


    很久以前，孤身来异国交换学习的小女孩想家时，不用示弱地说任何话，一个暗示的动作就能得到世界上最温暖坚实的拥抱。


    她站在原地，他主动抱上来。


    一次又一次，维护着世界上最坚强，勇敢，不愿意服输的郁乐怡的自尊心。


    在所谓的养成游戏中，她收获了风雨无阻的上下学接送，无时无刻贴心陪伴，不开心就让他哄的特权。


    代价只是她不吃的香肠和面包。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养谁。


    在男人壮硕的胸肌上蹭了蹭，郁乐怡自顾自地寻找最舒服的位置，虽然她想莫里斯现在应该不太舒服，可她还没有抱够。


    他的怀抱总是那么温暖又可靠，强大到足够抵挡所有风雨，让她无比安心。


    而此刻，意识到这一切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公平时，她的心潮湿一片，像一块吸满水的海绵。


    即使是不小心触碰，也会被温水弄湿手指，十分危险。


    但她很想他能主动地用力揉捏，帮她那已经吸得饱满的情绪，都泄一泄。


    郁乐怡抬起头，浸了水的黑眸看了眼莫里斯。


    视线相接，酸软的腰肢瞬间被他抱得更紧，他很会读她的心。


    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一如既往的温柔。


    “想亲？”


    她不应答，被莫里斯哄着的感觉让她身体发软，一点力，是一点力都不想使。


    伴着一声慵懒的低笑，女生小巧的下巴被男人捏着抬起，黑眸被迫对上他昏暗灼热的双眸。


    那太好了，因为他早就想吻她了。


    从她向他撒娇的那一秒，不，是从她上车，副驾驶上她的香气萦绕他开始。


    他的心紧绷得饥渴而难耐，想狠狠地吻下去，含住她柔软的唇瓣，吻到她气息凌乱，不自觉地伸出舌头回应他的纠缠，舒服到浑身发软后才反应过来，她应该抗拒他。


    “张嘴。”男人的嗓音紧绷得可怕，已经说不清是哄诱还是命令。


    两片红唇在他面前慢慢开合，呼出香甜的热气。


    他仿佛已经看到被他吻得微微发肿，晶莹水亮的盛开模样。


    不止他的心，全身上下，都紧得快要爆.炸。


    “好乖。”


    “嗯~”


    泪珠从郁乐怡睫毛上滑落，她仰起头，被男人亲得颤抖不已。


    莫里斯吻得很深，舌头在她嘴里和她温柔缠绵的同时，手臂不断用力，她被锢住，无处可逃，被迫感受着他的占有。


    这种又轻又重，又柔又刚的亲密感不停拉扯着她。


    莫里斯是温柔的。


    莫里斯也是霸道的。


    他的唇是柔软的。


    但除此之外的一切，都硬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