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义无意识地甩着尾巴，看钱又把所有人都讽刺了一遍后兴高采烈地朝门口走去，那轻快的步伐像是要去参加什么表彰大会。


    孙德义不确定这人是故意的还是脑子坏了，后者的可能性很大，但这并不妨碍孙德义看见他那样子就来气，于是冲上前将他扑倒在地一顿挠，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上前补了几拳。


    “你们实在是太粗鲁了！你们就是仗着国王陛下的恩赐为非作歹搞霸凌！你们对得起伟大的国王陛下的信任吗？”众人打累了散开后钱又捂着被打得乌青的左眼愤怒控诉，但其他人并没有在意他的愤怒，反而商量起了接下来的安排。


    被无视的钱又：“什么休息？国王陛下对我们这么好我们还需要休息吗？别耽误时间了快出发吧！”


    见他脑子不好都懒得跟他搭话，继续无视。


    “你们有没有礼貌？哦天呐，就算要睡觉为什么不能就在这里面睡？去外面墙角多不体面啊！太影响咱们国王陛下美丽宫殿的美观了！我们就在刚刚那个房间里面休息不行吗？”


    其他人：“……”


    “睡觉就睡觉为什么要守夜？你们是在质疑我们美丽的宫殿外治安不好吗？”


    “什么叫我就算了？为什么不让我守夜？你们是不相信我吗？”


    “诶诶别走……等等我啊！”


    -


    众人商量好了守夜安排后靠在偏殿后面的墙角休息，这里被偏殿二楼的一个大露台遮挡，视线受阻，虽然阻挡不了眼珠的窥探，但至少避免了他们在不经意间被那“天空”吓一大跳。他们所有可以用来看时间的工具都消失了，所以只能按照生物钟和体感来估算时间，许是宫殿的治安确实很好，这一晚孙德义除了被叫起来换班守夜外再没有醒来过，睡得还挺好。


    当最后一个值班的邓玲把他们叫醒时每个人都感到神清气爽，虽然天空中还是跟睡前一样挂着一个血红的大眼球。


    睡了一夜的钱又又开始喋喋不休了，还是没人搭理他。


    “距离下一个朝见日还有多久呢？”孙德义拦住一个巡逻的大块头卫兵询问道。


    “五天。”对方冷冷丢下这两个字便继续认真巡逻了。


    按照卫兵的说法，这几天的吃食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因此收拾了一下他们就准备先出发，去找找看有没有民居——虽然昨天来的时候一个草棚子都没见到，但那也许是因为他们昨天顺着那不明液体走的是偏离人群聚居的道路，毕竟人再怎么被改造也是要吃饭睡觉的……吧？


    “诸位留步。”刚走过那座哥特风的古堡几人便被喊住，回头只见站在他们半臂之间的是一个后背长着八条触手的白发男人。


    看见这张牙舞爪上下蠕动的触手孙德义就想到之前经历的一切，顿时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弓着身子警惕地看着来人。


    “诸位请稍等，我们陛下说你们的身体还达不到我们常人的水平，还需要进食饮水，所以让我给你们拿来了一些食物和水，大概够各位吃个三四天，我们相信那个时候大家一定已经凯旋了。”说着他摇了摇背后那几根挂着大小不一的布袋的触手，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


    孙德义直到这时才注意到那些布袋，将信将疑地叫张龙几人接过布袋，挨个打开看了一眼确实是一些干粮和水才放下心来，违心地说着谢谢。


    触手男转身离开，直到古堡响起关门声时几人才放下心来，手脚麻利地把这些东西放在了……孙德义的背上，然后除了邓玲以外的其他人也都慢慢爬上了孙德义的后背……


    孙德义：“张龙你该减肥了。”


    “不好意思啊孙总，为了完成任务咱必须加快进度是吧，毕竟咱们只有几天时间，这不是您能者多劳嘛。”


    “嘶——刺猬女士麻烦收收你的刺，扎到我了。”


    “啊，不还意思，我……我还不太熟悉这东西。”


    “沉死了，怎么想的我一个人背五个，你们看得远听得远的，快说往那边走？”


    赵秋：“额……我只能听见西边和东边都是人说话的声音，很嘈杂，北边和南边倒是很安静。”


    孙德义：“……劳驾把你的东南西北换成前后左右，这太阳都没有地方你们到底怎么看出来东南西北的？”


    赵秋无语：“啊？这不是前北后南左西右东吗？”


    “就这样？我还以为你们那边的人都是指南针能在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情况下准确说出东西南北呢，你以后还是说前后左右吧。”孙德义默默删除了一项刻板印象，又用尾巴扫了一下坐在最后的张龙，问道：“怎么说，往哪边走？”


    张龙和李彬两人艰难转动着身子，往四周观察了一阵：“先往右边走吧孙总，那边的地势总体较低，而且我看着有些亮光，可能人比较多，这鬼地方有没有海都不一定，想很快摸清一切太难了，不如先去人多的地方问问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没有其他的意见，孙德义驮着五人，邓玲跟在他的身后，一行人就这样在张龙和李彬二人的指挥下朝着右边走去。


    -


    “孙总，再走个五公里左右就有聚集的人造建筑了。”孙德义和邓玲用四条腿走走停停了五六个小时，张龙终于不再用“快了快了”作为回答，而是给出一个了准确的数字了。


    孙德义气喘吁吁的没回话，只默默加快了之前放缓的脚步。


    邓玲在歪歪扭扭地追着——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她还是没能驯服那腰上嵌着的那四条腿，自己能稳当的移动已经是用尽全力的结果了。


    也因此，所有人和行李都由孙德义一个人负担，邓玲看得出来孙德义很想一爪子拍死她，但她也没有办法，谁让她不像其他人只是某一器官或者肢体被替换而是直接多了两条腿出来呢，正常人根本适应不了啊！


    跌跌撞撞，他们终于停在了一个“人类”聚居区前——这是一个不大的聚落或者说是村落，房子都是的平房，房子的顶大概是由玻璃做的，里面的微弱的光从顶上的玻璃透出来照出了整个村落的大致轮廓。


    这些房屋修得很可爱，有的像蘑菇、有的像骨头、还有的像侧着的金鱼……说实话，看见这些房子孙德义就知道里面住着的生物大概长成什么样子。


    果不其然，他们在村子前站了没多久就遇到一个从躺平金鱼里钻出来的猫头人身猫爪、身后还坠着一条猫尾巴的“人”……


    “你们好呀？请问有什么事吗？”稚嫩的声音响起，让孙德义无端想起了上一个副本的女儿“囡囡”，嘶，简直噩梦。


    他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赶走，然后主动回答：“你好，我们在完成国王陛下的任务，请问你知道大海往那边走吗？”


    “哇！完成国王陛下的任务，你们是骑士吗？真厉害呀，可是……我没有听说过大海，我还不大，去过的地方不多，不过你们可以问问其他人，他们现在出去打猎啦，很快就回来，你们要到家里来休息一下吗？”


    其他人欣然同意纷纷跟着那人走进了金鱼形状的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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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德义的身子过于高大，塞了半天没塞进去，只好跟腿比房门高的邓玲一起蜷在了屋子外面。


    不过他们也没等多久，十来分钟左右他们就被一群猫猫狗狗……人围了起来。


    “是朝见日那天他们说的外乡人吗？天呐国王陛下竟然帮你们完成洗礼了！他真是一个博爱的人，你们现在到村子里来是有什么事吗？”一个长着兔子脑袋的人用苍老的声音问到。


    没等孙德义回答，先前带他们进村子的小孩迫不及待地开口：“婆婆，他们在完成国王陛下的任务，他们要找大海！”


    “大海？好熟悉的名字，但是我老婆子有点记不起来是什么了，年龄大了就是这样。你们记得吗？”


    “不知道呀。”


    “没有听过。”


    其他的人回答的都很干脆，这让提问的兔子婆婆沉默了一瞬：“既然年轻人都没听说过，那这大海应该是老物件了，只在我还小的时候出现过，只是我现在一时半会实在是想不起来，外乡人你们知道这东西长什么样吗？给我描述一下我或许可以想起来。”


    赵秋首先开口：“大海不是一件东西，大海是一个自然景观，就像高山、丘陵和峡谷一样。”


    “……”兔子婆婆迷茫的神色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赵秋她并不知道什么是高山、峡谷。


    孙德义补充：“大海就是很多的水。”


    一旁的猫爪子捧着一杯水递了过来。


    “不是这些，是很多很多很多的水，占了整个地球表面积71%的水。”


    “……”他们看看起来更迷茫了，仿佛每一个都能听懂，但是组合起来却一个字都不明白。


    邓玲：“海是由很多的水组成的，但是海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鱼虾还有一些其他的水生动物，人们可以开着船到海上捕鱼来吃。”


    “啊！鱼！”人群里的猫猫人都激动了起来。


    邓玲见有戏又继续循循善诱：“没错，鱼就是生活在海里面的。所以，知道大海在哪里吗？”


    猫猫人异口同声：“在后院！”


    “……”虽然“大海在后院”这个说法听起来很不靠谱，但是盛情难却，孙德义一行人还是跟着激动的猫猫人来到了他们的后院，然后看到了……一个五十多平水池。


    “大海！”最开始那位年龄不大的猫人兴奋地用爪子扒拉着水池边的木桩，向几位外乡人展示他们的大海。


    “这个不是大海，这里面的鱼吃完了就没有了，但是大海里面的鱼怎么吃也不会吃完的。”


    “不会吃完！里面的鱼吃完了又会出现的！”


    好嘛，还是家养猫，那他们刚刚打的哪门子猎？


    邓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因为人……或者是其他任何生物，都不能想像从没有见过的东西，对地球上生活的人描述大海可以用人类已知的东西去解释，比如山川丘陵生态系统，但是对于从没有见过、听过这些东西的生物，要如何去描述解释呢？


    沉默良久的钱又却突然开口了，他慷慨激昂：“大海就像我们伟大的国王陛下，是那样的神秘且威严，他端坐高台非朝见日不可见，他可以摧毁破坏我们家园的一切敌人，又可以给予这世间万物以新生；大海也如我们伟大国王陛下的胸襟般宽广，无论江河还是小溪，无论清澈还是浑浊，大海都会像国王陛下慷慨接纳我们的优点和缺点一样一一接纳。”


    孙德义和其他人：“……”


    沉默良久的兔子婆婆：“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