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一天，杜曼想要给裴予川打电话，问他过年回不回悦来山庄。


    但电话还没打出去，便被裴元德阻止。


    “上次小川过来，你没看出来他和莺莺出事了，你现在还问他回不回家过年，那你是问莺莺的事还是不问？”裴元德拿过杜曼的手机。


    杜曼蹙眉，心里焦急：“问啊！做父母的怎么能不问，两个孩子出了问题，我们不得开导开导，万一离婚了岂不是酿成大错？”


    裴元德不赞成：“孩子的事情孩子们自己解决，你去插手只会越来越糟。”


    丈夫的话有道理，杜曼渐渐冷静下来，换了个说法：“好歹是过年，我问予川一句不过分吧，我不提莺莺的事，要是我不问他回不回来过年才可疑呢。”


    “随便你。”裴元德也觉得妻子说的话在理，于是把手机还给了杜曼。


    裴予川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前往南城嘉园的路上。


    他备了整整一后备厢年礼，准备去林莺家里拜年。


    去年和林莺结婚，该有的礼数都没做到，今年是该补上。


    看到杜曼来电，裴予川接通：“妈？”


    “哎，是我，予川。”杜曼笑道，“明天过年了，晚上回来吃年夜饭吗？”


    想到林莺的事情，裴予川歉声：“妈，我今年不回家过年，公司有事，你和爸先过，处理完公司的事情我回家。”


    原以为母亲会追问，但杜曼出奇地没说什么，只答应下来：“好，没关系，我和你爸过，予川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啊。”


    “知道了，妈，我还有事，挂了。”裴予川挂断了通话。


    实际上裴氏已经全体放假，杜曼只要稍微问问股东们就会知道。


    她如此说，裴予川猜测，母亲和父亲大概是已经知道他和林莺出事，不想他为难。


    收回思绪，裴予川认真开车。


    很快看到南城嘉园小区，他打过方向盘，拐进小区。


    将车子在楼下停下，裴予川摸了摸放在西装口袋里的红包，整理衣服上楼。


    楼上，林莺正和母亲在厨房里收拾年夜饭要用的食材。


    手机上，她还和秦觅打着视频。


    “莺莺，你和阿姨在做什么好吃的？”秦觅笑问。


    林莺拿起手上的蔬菜：“正在准备炸茄盒，我妈的拿手菜。”


    秦觅哇了声：“等过完年我回了南城，要去你家做客，请阿姨给我做好吃的。”


    “行，没问题。”倪韵笑眯眯答应，“莺莺，你出去和觅觅说话吧，妈妈自己可以做。”


    林莺点头，洗了手准备出去：“那妈妈我跟觅觅聊天去啦，待会儿有需要你喊我。”


    “快去吧。”


    拿着手机，林莺回了自己的卧室。


    秦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林莺看出端倪，笑问：“觅觅，你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这么开心幸福，我猜猜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我这么明显的吗？”秦觅连忙收了笑，摸了摸脸。


    林莺点头：“自从一个月前，你去机场接我，我就看出来了，你状态不对。”


    秦觅眼看瞒不过，只好如实道出：“嘿嘿，莺莺，我和梁总在一起了。”


    “真的？”林莺诧异，“什么时候的事？”


    秦觅回忆：“在你回国的前一周。”


    她垂了垂眼眸，元旦那天，梁和煦跟她告白后，对她的追求攻势越来越猛烈，秦觅原本不想答应。


    但林莺此时却说她要回国了，秦觅想，林莺和裴总的感情没那么轻易结束，他们以后的纠缠少不了。


    那她和梁和煦的关系也会更近。


    思及此，秦觅也放松了心情，答应了梁和煦的追求。


    “所以你们在一起还不到两个月？”林莺惊讶，“觅觅，你花了一年时间才追上吗？”


    秦觅抿唇，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林莺听完，内心久久不能平复，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秦觅为她做了很多。


    “觅觅，你什么时候回南城，你来了我要好好请你吃饭。”林莺眼眶微红，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觅笑：“行啊，我要选一家人均五位数的餐厅，好好宰你一顿！”


    “没问题。”林莺笑出声。


    她还想继续和秦觅聊天，却听到门外传来母亲的喊声，林莺和秦觅挂了视频，走出来：“怎么了，妈妈？”


    倪韵站在门口：“莺莺，有人找你，说是你的前老板。”


    林莺穿过走廊，她的前老板？信威娱乐的老板吗？她早就解约了啊。


    来到客厅，林莺看向门口，只见裴予川站在门口，倪韵正与他攀谈着什么。


    她眼神慌乱，连忙走上前。


    倪韵见林莺出来，笑着拉过她：“莺莺，你给妈妈介绍一下吧？”


    林莺被迫上前，和裴予川对视。


    男人眼神温和有礼，细看下却能看出眼底的炙热。


    林莺收回视线，看了眼倪韵，斟酌开口：“裴总您怎么来了？”


    “妈妈，这位是裴总，我的前老板。”


    “裴总，这是我妈妈。”


    裴予川微笑点头：“刚刚阿姨和我说过了，林莺，好久不见。”


    昨天未能说出口好久不见今天补上。


    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礼品，解释：“听说了阿姨的事情，我代表裴氏来慰问，林莺，不邀请我进去坐坐？”


    “裴总，我家太小了，您的心意我知道了。”林莺拒绝。


    看裴予川的态度，林莺猜测，他昨天回去后应该调查了她和母亲的事情，现在裴予川显然已经知道了。


    倪韵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总觉得气氛不对。


    她拉着林莺：“莺莺，怎么和领导说话呢。”


    说完，她笑看向裴予川：“裴总，我家的确比较小，也比较旧，如果您不嫌弃就进来喝口茶再走吧。”


    林莺看向母亲，刚想阻止，却看到裴予川抬脚进来：“那就麻烦阿姨了。”


    裴予川深深看了眼林莺，进来后，他被倪韵迎着在沙发上坐下，他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倪韵：“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正好也是过年了，希望您可以收下。”


    “楼下车里还有，等会儿我去拿上来。”


    倪韵连忙摆手：“裴总这么关心员工的家人，我已经很感动了，这些就够了，其他的你拿回去。”


    裴予川笑容和缓：“这也是公司的心意，阿姨不收我不好和公司交代。”


    “啊，这样啊。”倪韵明白了，裴予川只是裴氏一个中层领导，这些东西是裴氏的意思。


    林莺在一边看着裴予川，实在捉摸不透他来干什么。


    昨天她说得已经很明白了。


    倪韵给裴予川倒水，林莺走过去，将水杯拿过来：“妈妈，你继续去厨房忙年夜饭吧，裴总这里我来作陪。”


    女儿的反应不太对劲，倪韵是过来人，一眼洞穿两人的关系，她点点头：“行，你陪裴总，妈妈去做饭，待会你留裴总在这吃午饭。”


    “午饭就不用了吧。”林莺皱眉。


    倪韵笑：“裴总是你领导，好不容易来家里一趟，自然是要吃了午饭再走的。”


    说到林正信，林莺心里闪过烦躁，她看了眼倪韵：“妈你去忙吧，别提我爸。”


    倪韵没再多说，回了厨房。


    林莺倒好水，回了客厅，将水杯放在裴予川面前，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她压低声音：“裴总，你又来干什么？”


    “抱歉莺莺，我来得冒昧，但你把我拉黑，我联系不到你。”裴予川放低姿态，故意把错引到自己身上。


    “我们没关系了，不必留联系方式。”林莺想到什么，“等过完年，我们去把离婚证领了。”


    裴予川端起水杯喝了口，林莺倒的水似乎更甜一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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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莺莺，我不会和你离婚。”


    林莺不明白：“为什么，裴予川我猜你应该知道了，我和你在一起只是为了筹钱给我妈妈治病，以前所有事情都是假的。”


    “我是知道了，正因为知道，我才不会和你离婚。”裴予川放下水杯，正色看向林莺。


    他心疼林莺的过往，更愧疚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


    “林莺，你的性子我了解，我也理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裴予川继续说，“但现在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了，请你给我一个可以让你依赖的机会好吗？”


    林莺愣住，她以为裴予川会生气，生气她以前都是骗他的。


    因此他现在这番话，让林莺震惊且感觉不真实。


    “我骗你，你不怪我？”她问。


    裴予川轻笑：“你骗我不过是图我的钱，林莺，我拥有裴氏，最富有的东西就是钱，所以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感情呢？”林莺眼睛酸涩，“这一年来你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但感激不能当成爱，裴予川，这些你也不在乎吗？”


    男人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双手放在膝盖上，笃定地看着林莺，“林莺，你对我不是感恩，是爱。”


    林莺无言反驳。


    两人静默片刻，裴予川的手机响了。


    林莺觉得空气终于流通起来，她看了裴予川一眼：“如果你忙的话，就快点离开吧。”


    “不忙。”裴予川心思转了转，看着群里无关紧要的消息，改了说法，“是我爸妈，问我明天晚上回不回悦来山庄吃年夜饭。”


    说完，他悄声看了眼林莺，继续：“我爸妈问了你的情况，他们好奇，你的拍戏周期怎么会那么长？”


    林莺心弦一紧。


    杜曼和裴元德大概还不知道他们分开，裴予川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的。


    对于两位老人，林莺实在不忍心再欺骗他们。


    她想起裴元德的事情，试探问：“叔叔身体还好吗？”


    “恢复得很好。”裴予川回答。


    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但看到林莺对他父母的担忧，他还是悄悄勾了勾唇。


    林莺抱歉：“我明天不能和你去家里吃饭，我要陪我妈妈，裴总，我们结束了，请你尽快告诉你爸妈实情。”


    女孩的话绝情，但裴予川并不着急，他鼻腔极轻地哼了声：“可以，但我想请你今晚去陪我和爸妈吃饭，至少瞒过今年这个年。”


    林莺犹豫，她看向裴予川的眼睛，男人神色正常，不像是骗她，况且之前杜曼裴元德对她很不错，她却还骗了两位老人，是该好好道别。


    她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裴予川松了口气，隐隐笑了声，目的达到，他不再让林莺为难，起身：“晚上我来接你。”


    “好，你要走了？”林莺跟着起身。


    裴予川点头：“嗯，顺便把楼下的东西搬上来。”


    林莺好奇地跟着他下楼，只见后备厢整整十几盒礼品，都是极其贵重的东西。


    她诧异，随后拒绝：“这些太贵重，就不要了，裴予川你带走吧。”


    “说好了给阿姨的，我和你一起搬上去。”裴予川的话不容反驳，说完便开始拿东西上楼。


    林莺没办法，只好跟着一起提上去。


    搬完最后一趟，林莺再次送裴予川下楼，男人在车前站定，看着林莺削瘦的脸庞，心脏又开始犯疼。


    “快上去，下面冷。”裴予川催促林莺，尽管他很想和林莺多待一会。


    林莺抿唇：“你走吧。”


    说完，她转身上楼，只要过了这个年，她和裴予川就能彻底结束了。


    明明是解决了麻烦，可想到这些，林莺的心尖忽然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呼吸也跟着堵塞，站在家门前，林莺迟迟没愿意进去。


    在门口站了十分钟，林莺擦了擦眼泪，起身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