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儿郎当的云昭，吊儿郎当地拍开了火丞相府的大门。


    赤燎瞪着他：“我家没备你的饭，要吃饭回你家去！”


    不怪赤燎这么说，之前也是有过这样的事，也是在这个饭点，云昭拍开了他家的大门，嚷着要吃饭，结果却坑了他赤燎一把。


    这个仇，他还记着呢！


    “啧啧啧！赤兄，不要这么小气嘛，你们赤家家大业大，就一顿膳食而已。”云昭打量了一下四周，立刻开始点菜，“再来点蜜饯，糖豆，要是有盘金丝蜜枣就行了。”


    “要不要来点那个走商身上的金丝蜜枣？‘糖少爷’？”赤燎阴森森地说道。


    “要的要的！”


    “放屁！你当我家是坊市吗？”


    “哎！赤兄，别这样嘛，你们赤家不是坊市胜似坊市啊，糖少爷爱的玩意，肯定是大大的有啊。”


    赤燎实在忍不住，站了起来，挥起拳头冲着云昭砸了过去。你说他家是坊市他还能忍，反正天下珍宝尽在他赤家。但那走商身上的金丝蜜枣是什么东西，他们家怎么会有？


    云昭架住了赤燎的拳头，稍稍往后仰了仰，认真道：“赤兄，你先听我说。走商身上的那个金丝蜜枣，你家还真有。我找到了那个金丝蜜枣的来源。”


    赤燎收回拳头：“说！在哪里？”


    “就在你们家的丹药铺里！卖赤焰丹的铺子里！”


    赤燎再次冲云昭挥起了拳头。


    “哎哎哎！我说的是真的！你且听我慢慢说来。”


    ……


    半个时辰之后，二人来到了赤焰丹的铺子前，此时里头外头还排着长队，生意真是红火。


    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人还这么多，真是少见。


    “大少爷！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差人来招呼一声就行，怎么还来这乱糟糟的地方？”掌柜一件着赤燎，赶紧迎了上来。


    “这位掌柜，听说这的赤焰丹最近出名得很啊。”


    “哟，云少爷真是过奖了。但是这的赤焰丹，绝对是保质保量，童叟无欺。”


    “走开！”赤燎推开掌柜，率先走了进去，但很快停下脚步，瞥了瞥身后的一大群人，“不准跟上来！”


    掌柜的一头雾水，但还是停下了脚步，看着一头扎进铺子里的大少爷和云少爷，更是觉得不安，招招手叫来一个小厮，低声和对方说了几句。


    小厮点点头，奔出门去。


    “炼丹重地闲人免进！”丹房前，几个威风赫赫的守卫刀柄一横，大声道。


    云昭上前几步：“几位大哥，我们想与廖大师共同探讨五行丹道。”


    “什么探讨五行丹道！我看是来找茬的！”


    “滚！”赤燎踏进了院子里，满身怒火。


    几个守卫一见赤燎，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赤燎在推开木门之前，再次回头看了看云昭，语气阴森：“你真的没有坑我？”


    “绝不坑你！白帝锐锋在上！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赤燎点点头，一脚踹开大门，率先走了进去。


    丹房里药香四溢、轻烟缭绕，不刺鼻不刺眼，暖烘烘的，极为舒坦。


    一个炼丹师站在丹炉前，他的脸被炉中的赤焰映得通红，长长的胡子几乎拖到腰部，一脸兴奋。


    这正是此间铺子最有名的丹师，廖万大师是也。更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丹师，被赤家重金挖了过来。


    云昭一步上前，走到廖万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金丝蜜枣，递到了对方眼前。


    廖万被眼前出现的东西打扰了了，正要发怒，回头一看就看到了赤燎。他转过身，看着拿着蜜枣的云昭。


    “二位少爷可是有什么要事？”


    “大师，您看这蜜枣眼熟不？”


    廖万没有说话。


    “能练成三层毒丹不？”


    廖万还是没有说话。


    赤燎一见对方这样子，更是怒冲头顶，暴喝道：“回话！廖万！”


    “启禀大少爷，确实可以炼成三层毒丹，在下也确实眼熟。”


    赤燎：“你是真炼过这样子的毒丹对不对？”


    “对！”


    “也卖了出去？”


    “在下不知。”


    “毒丹去往何处了？”


    “在下也不知。”


    “混账！一问三不知！你是怎么炼丹的？”


    廖万深地望了望赤燎，语气不变：“大少爷，在下只负责炼丹，并不管丹药的去处。而且在下面炼的丹，都是由相爷的人负责的。”


    “我爹让人把丹药弄去哪里了？”


    “在下更不知，大少爷如若想知道，何不亲自去问问相爷？”


    赤燎没有说话，而是紧紧地盯着廖万的脸，想要在上面找出一丝破绽。


    而云昭，一句话也不说，早就摸出了两枚金丝蜜枣，塞进了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看戏更是看得津津有味。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赤燎一回头头，怒火直冲着云昭而去。


    “这！这和我可没有任何关系！赤大少爷，你还是好好拷问一下炼丹师吧。”


    “哼！云昭，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从何处得知廖万会练这种丹的？”


    “朋友那里。”


    “哪位朋友？”


    “赤大少爷莫非也想和这人交上朋友？不过我觉得，你和廖万大师好好交个朋友就行了，一举多得嘛。”


    “云昭！”


    廖万忽然开口：“赤大少爷，何必迁怒于他人。这丹药之事，相爷想来是最清楚的。您回去一问不就知道了？”


    云昭几乎要为这个耿直的大师鼓掌了。


    赤燎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跨过门槛，大步离去。


    他的身后，还传来云昭的声音。


    “大师大师！我这刚买的蜜枣扔丹炉里面，会不会爆发出七彩烟雾？让京都城的的牲畜们，都能下出七彩的小崽？”


    “大师！您再改良一下呗，金丝蜜枣实在是太昂贵了，做成糕点的样子，这个买的人会更多。”


    “大师！你这省功减料的功夫不错啊？在下佩服！”


    ……


    赤燎眼角抽搐，大吼一声：“云昭！”


    这个吼声，连前边柜台上的算盘都颤了一颤。


    云昭从后面跟了上来，一脸的意犹未尽。


    “你叫我做什么？我还没和廖大师好好交流一番，这样的机会太难得了！”


    “你是来办事还是来看热闹的？”


    云昭怔了一下，一脸的摸不着头脑：“但是？我办什么事？不是和你赤大少爷一起来见证事实的出现吗？”


    “云昭！”


    “得得得！大少爷，别喊了，小心你嗓子。”


    赤燎大步走在前方，连马都不要了。云昭从小厮手里接过两匹马的缰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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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燎，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咱寻个地方？”


    ……


    半盏茶之后，云昭和赤燎来到了熟悉的茶楼，楼下的说书先生还在激情澎湃地讲着：”只见那位大将猛喝一声……”


    “要说什么快说！”


    “别急嘛。”云昭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赤燎面前，端起另一杯饮了一口，“这事有蹊跷。”


    “什么蹊跷？最大的蹊跷，就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哎哎哎！赤兄，你不要急嘛，且听我慢慢道来。”


    “……”


    “不说别的，首先说这赤焰丹。先说好，我不是探查着丹方的秘密。但我听说，你们家的赤焰丹，有改良过，且改良的单方是来自大内，对不对？”


    赤燎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赤焰丹的丹方虽然极其机密，但经手的人多了，肯定会露出一二。比如说，这百年来改良过的赤焰丹，手笔确实来自大内。


    但原版的赤焰丹也还在，只不过大部分人都分不出。


    “然后呢，我娘让人给我传了话，说让我最近不要回府。”


    赤燎冷冷地开口：“所以你开始怀疑我爹、你娘，还有皇上？”


    “什么啊！”云昭摇摇了摇头，“我不是怀疑他们，只是觉得事有蹊跷。”


    “蹊跷什么？”


    “为什么一个小小的走商，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扯出这么一大群人，你不觉得奇怪吗？而且越来越多的证据，都指向你们火丞相府。”


    “有什么奇怪的？这不正随你的意吗？这不正是你设下的计谋吗？”


    “喂喂喂！”云昭把茶盏放下，动作有些重，茶水都晃了粗来，“你是真的分不清好赖是不是？好好与你说话，你非要胡乱攀扯。”


    “哼！”


    “与皇上的关系肯定不大。皇上要想赐死谁，直接送上白绫就好，用得着拐弯抹角的吗？”云昭首先抛出了第一个观点。


    “然后呢？”


    “陈家父子哪里，你有没有查到什么消息？”


    “不多，但是陈家父子祖上，是宫里御药房的掌事太监。”


    “什么？太监居然都留了后？”云昭的思路又跑偏了，“这是进宫之前留的？能人啊！有了子嗣，居然都能下此狠手，而且还是对自己。佩服佩服。”


    “不是！”赤燎摇摇头，“这位御药房的太监，是在告老还乡之后，收养了远亲的孩子，这人正是陈四的父亲。”


    “原来如此，这陈家居然还与大内有这么一番渊源。但是陈家父子做的生意，似乎与药材及丹药没有什么联系。”


    “确实，陈四的父亲长大成人后，开始做起了生意，但从不沾手与药材或者丹药有关的东西。正是因为这些，才没有引起我们家的注意。”


    云昭点点头，整个大合的药材和丹药生意，很大一部分是被赤家掌握在手里。如果有这么一个御药房有关的家伙忽然出现在这个行业里，赤家人不可能不知道。


    “然后呢？”


    “然后？”赤燎愣了一下，“到了陈四这一代，他们就进京了，并且在京城里扎下根。但奇怪的是，居然没有去拜访过当年那位太监的故旧。”


    “哟！这陈四真是有骨气啊，真真的白手起家啊！”


    “哼！要真是白手起家，为什么会与我家的赤焰丹有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