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楚是什么把人砸昏了头，突如其来的称呼和铺天盖地的吻都让人晕乎乎的，心跳失控，何芷几乎没有主动的经验，只能凭着感觉被动承受着。


    裴叙之亲了一会儿，似乎轻笑了一声，短暂地松开她，在耳边轻声说：“宝贝，张嘴呀。”然后又重新覆上来。


    何芷小脸红得发烫，立马配合地张开嘴，裴叙之的舌尖立即顺势撬开了唇缝，强势进攻，一步一步地攻略城池，何芷被亲得下巴难以抑制地上扬，呼吸都难以自持。


    耳旁隐约能听到隔壁巷子学生嬉笑打闹的声音，还有远远的学校里传来的广播声，何芷拽着裴叙之衣袖的手一紧，自己居然在这种地方悄悄和人接吻，耳朵不免发烫。


    裴叙之抬手按住她的脖颈，拇指在她红得发烫的耳廓上反复摸索，又痒又麻。


    不知道亲了多久，何芷被重新放开，被亲得呼吸有些急促，声音透这些娇怒：“这是你以前的学校呢！”


    裴叙之仍然一手撑着墙，另一只手缓缓地摩挲着何芷的脖颈，鼻尖与对方只有毫厘之隔，安静的小巷里，耳边只有对方的喘息。


    裴叙之嘴角上挑一瞬，自嘲意味地笑了一下，声音磁性清透：“高中的时候撞见有同学在这里偷偷接吻，当时不明白有什么忍不住的，现在觉得，当时的自己还是太装了。原来，真的忍不住。“


    听到这种话，一抹红色从何芷的脖颈往上染到耳根，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看，裴叙之看着她想只难为情的小鹿一样，觉得可爱极了，又凑上去轻轻啄了一下嘴唇，然后退后一步放过她，顺势去牵起何芷的手：“走吧，送你回去。”


    何芷也冷静下来，安静地跟着走了两步，突然问起：“我有个问题。”


    “嗯？什么？”


    “你那天表白是不是故意穿成那样的，就是为了来，来诱惑我的。”


    裴叙之没想到她突然提起这个，愣了一瞬，而后笑开说：“穿成哪样？”


    “就，就是故意穿了衬衣西裤，很斯文败类的模样啊。”


    裴叙之脸上丝毫没有被拆穿的难堪，只是露出一抹笑容，回头看她说：“你不是就吃这套吗？”


    何芷不承认：“啊？什么，谁说我吃这套了？”


    裴叙之随意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在何芷疑惑的表情下翻了好久相册，终于找到一张，直接读出来：“妈妈呀，裴叙之穿西装也太帅了吧，宽肩窄腰，身段又好，那若隐若现的肌肉，我愿称之为禁欲男神，如果有一天他能穿成这样亲我，他要干什么我都答应。”


    这些烫嘴的话在裴叙之清冽冷静的嗓音里完全变了味，何芷越听越不对劲，等她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队……队长！别念了！”


    裴叙之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说：“嗯？觉得熟悉吗？”


    何芷羞得不敢看他，直接伸手把他手里手机拿走，快速删掉这张照片，然后把手机塞进自己包里，“没收了！以后不准看了。”


    何芷埋着头快步走出巷子，裴叙之笑着从后面跟上她：“为什么后来不发微博了？”


    “因为脱粉了！”


    “不是禁欲男神吗，这么容易就脱粉了？”


    何芷不知道他怎么可以毫不羞耻地说出这种话，忍无可忍地站住脚步，转身说：“队长你真的，很不像我当初想象的那个人诶？”


    裴叙之立马收敛了一些笑容，问她：“那你会觉得失望吗？”


    何芷挑了挑眉，转过身去，只留下句：“不确定，再看看吧。”


    -


    新人挑战队已经连续备了好几天赛，开赛前第二天，白梁和齐邢也各自有假期实习面试，几个人决定暂停备赛一天。


    何芷终于有时间搞搞自己的论文，她上周上报了自己的期末论文的选题，是自己又恨又爱的鲁迅作品赏析。她发现近几年网上总有年轻人会在新时代的焦虑和困境里想到鲁迅当年的语句，一百年前的话到今天仍然振聋发聩，说明鲁迅的作品在今天仍然有很大的鉴赏与研究价值。


    这次何芷直接把自己关在图书馆一整天找资料：各路名家对于鲁迅的研究和思考、各方面的历史记载和著作原文全被她找了出来，一篇一篇看，山一样的资料，饶是有再大的热情也会被灭。


    一上午过去，何芷整个人头晕目眩、饥肠辘辘，今天裴叙之去竞赛了，要被关一整天，她只能自己去吃饭。


    没想到一出门就见到一人径直走到自己面前，何芷抬头，没想到自己要在这么毫无防备也毫无形象的时候见到她。


    肖琳礼貌地笑着说：“你好呀，何芷。”


    肖琳上下打量一番何芷，对方一身休闲装，牛仔裤加白色卫衣，头发随意地扎了个丸子头，还带了个棕色鸭舌帽，打扮随意自在，眼底有淡淡的青色，一看就是期末周赶论文的大学生，但仍然挡不住五官的优越和灵动，整个人给人青春的即视感。


    肖琳微微愣了神，面前的人和此刻身穿全套名牌西装的自己仿佛有一个世纪的距离。


    “学姐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肖琳回过神来，说到：“我回学校来做分享，加了你们学生会一位同学的微信，刚巧她认识你，说看到你在图书馆学习呢，我就想着来认识一下你，不会打扰你写作业吧？”


    何芷见对方似乎特意来找自己，恐怕是有话想说，便也大方回应：“当然不会，我刚巧要去吃饭，学姐一起吧。”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里图书馆最近的食堂走。


    肖琳笑着回忆说：“以前和叙之一起打比赛的时候经常去这个食堂，因为吃饭最省事。说起来，当年我们俩一起打了太多比赛了，我后来走的时候还担心他会找不到默契的四辩，为此我还很愧疚。今年听说你来了我就放心了，可以替我站在他身边辅助他，免得他压力太大。”


    何芷一听这话，看似单纯地笑着说，乍一看人畜无害的模样：“学姐，你太过奖了，我哪有您想的那么有奉献精神呀，我来队里不是为了代替你或者辅助队长的，我只是为了成就自己，希望我自己的名字可以刻在辩坛上，而不是附坠在任何人后面。”


    一句话让肖琳脸上的笑意僵了几分，她想过何芷会回刺她，会力证自己不是替身，没想到她说自己从来没想过辅佐谁，但随即又恢复了笑容：“你……确实是个很特别的姑娘，不过我曾经也以为自己很特别，拿了辩坛最高赛事的冠军，但后来出社会才发现，这个世界有太多优秀又特别的人了，自己不算什么。”


    何芷点头说：“确实，优秀的人确实不少，但是我觉得特别的人不太多，大多数优秀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不过是习惯了优秀，于是强迫自己优秀，但好像并不快乐，学姐你说是吗？”


    肖琳看着这个小姑娘清亮明朗的眼睛，一眼能看到底，肖琳内心有一个感受：她和裴叙之太像了，他们眼睛里都有那种令人羡慕又嫉妒的自信和坦然。


    肖琳知道对方很聪明，必定已经看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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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的意图，也就不掩饰了，直截了当地问：“你和叙之，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何芷也直接说：“他说，他是我男朋友了。”


    她当初求裴叙之给她说他是自己男朋友的权限就是想用在这一刻的，没想到此时却成了实话实说。


    “他，主动提的？”


    何芷看似不经意地点头说：“嗯嗯，队长先提出在一起的。”


    沉默里她好像听见对方叹息了一声，但还是不甘心地抬头说：“他从来不会这么主动的，看来确实喜欢你……但你知道我也喜欢他吗，而且好几年了，我还跟他表白过，他有跟你提过吗？”


    突如其来的坦白倒是让何芷有些意外：“我或许能感受到学姐你喜欢他，但他没跟我提过。“


    这似乎让肖琳抓住一个机会：“他没跟你说过我和他之间，还有刘旭扬我们三个之间的事情吗？“


    虽然何芷很不想承认，但此刻却只能说：“没……有。“


    肖琳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何芷认真说：“那看来你们也还没有熟到他愿意把所有难堪都展现给你看，你也不愿意什么都告诉他，就比如你高中差点退学的事情一定没有跟他说吧？”


    何芷脑子里轰的一声，这话仿若当头一棒，只是愣愣地看着何芷，说不出话。


    肖琳接着说：“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今天没看手机吧，打开看看吧，很多人都知道了。”


    何芷带着满腔的问号，还有些内心隐隐的紧张与惊恐，打开了手机，发现近一个小时有很多人发来了消息，微博有很多@信息，大概真的是发生了什么。


    何芷打开最近的一条，乔俏让她别看手机了，问她在哪儿，过来找她。


    何芷直接关掉微信，打开微博，一分钟后就什么都明白了：自己过去抑郁症的事实在表演赛前夕被披露在网上，甚至包括高中那些事情：自己被停课的公告、那些代表着过去伤痕的照片、她的手臂、她被刀刻过的桌子，甚至还有自己近几个月断断续续吃药的证明和图片……


    何芷脑子一片空白，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但当初事发之后父亲为了让她受到最小的伤害，也是也是为了维护他作为领导的面子，把所有消息都压下来，她以为……她真的可以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


    何芷抑制住心里所有的情绪，重新抬头问：“消息一个小时前就已经被爆出来了，学姐为什么不在一见到我的时候就说呢？”


    肖琳淡淡地笑着，不说出高兴还是平淡：“因为你和叙之一样，都是自诩自信和有理想的人呢，我也想看看你们这样的人在面对自己不堪的过去的时候会如何反应，也会和我们一样无措和自卑吗？而且，我还想送你一个消息，叙之其实早就看过这些，他也没告诉你吧？”


    何芷瞳孔微不可见地放大，眼神里充满不可思议，肖琳继续讲，“你说你们是男女朋友，但你们之间相互隐瞒的似乎太多了。”


    肖琳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仿佛今天来就是为了成为那个向何芷宣布你的过去已经被披露的人。


    和直愣愣站在那儿，过去的种种又一次向她袭来，所有人的指指点点、无休无止的讨论，那些若隐若现但真实存在的歧视和远离，这是这次只会以更加广泛和激烈的程度袭来，足以将自己这几个月树立起的盔甲再一次打碎。


    何芷放下一切，只是有个问题想问，她拨了个电话出去，是关机。


    是了，好巧，他今天在竞赛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