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译被自己各个社交平台上大量的消息砸得晕头转向，一时不知道先回复哪个，网上铺天盖地的赞美之词更是看得他有点不好意思，旁边的乔俏自然也是没能豁免，手机响个不停。


    相比之下，网络声势几乎是前面两位加起来的何芷却显得平静很多，只见她淡定地打开微信，一一回复了熟人的消息，礼貌感谢一下，但也丝毫不谦虚地收下了对方的称赞。


    又打开微博，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词条下面一条又一条的惊叹，欣赏网友们取之不尽的表达才能，好几次想点赞，何芷想到自己的号已经被扒出来了，不敢轻举妄动。


    【#何芷辩论圈天降紫微星#太牛逼了，有灵气的人就是不一样，我真的看到了天才和勤奋的区别！（ps:没有说正方不好的意思，只是做一个比较）】


    自己很有灵气吗，哈哈好吧，应该有点。，


    【#何芷辩论圈天降紫微星#我就说以前以前从来没听过这一号人物，一看介绍，居然才大一！每年的新生杯虽然说是“新生”，其实还是各位研一和博一老手的对决，这次冲出来个大一哈哈哈，江山辈有才人出啊！】


    可不年轻吗，我比李博文那家伙年轻四岁呢！


    【#何芷辩论圈天降紫微星#逻辑杀手+感染力max，这是天生的辩手！姐姐杀我！】


    这个有点过了，说起逻辑自己还是比不过裴叙之的。


    【#何芷辩论圈天降紫微星#别的不说了，何芷这个辩风就值得辩圈好好学习学习，不油嘴滑舌不偷换概念也能赢得很漂亮！什么叫以理服人！裴叙之把这个何芷教得很好！】


    这个太赞同了，早就看烦那些油腻辩手了，而且裴队确实把辩风引领得很好，平时训练一旦有人流露出油腻辩风、走投机取巧路线的，都会被狠狠批评。


    【#何芷辩论圈天降紫微星#看过比赛和华大直播的人举手，私以为，何芷是现役唯一能和裴叙之站在一起打配合的人（个人觉得比以前的队友还强不少），甚至可以和裴叙之对标。】


    目光停留在这一条，何芷滑屏的手指顿了顿，不知怎的，突然有点心虚地往身旁的方向瞟了瞟，发现他没有在看这边，于是快速给这条消息点了个赞，然后赶紧把屏幕往下滑。


    网站上弹幕满天飞，手机的消息也爆炸，眼睛都有些看花了还没回完消息。何芷突然感觉到有点受宠若惊，自己打辩论不是为了名气，但真到了一天还是免不了有些心潮澎湃的。


    “什么感觉？”裴叙之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像一股电流贯穿何芷整个身体。“铺天盖地的夸赞，什么感觉？”


    “就，还好吧，没什么感觉。”


    何芷感觉旁边的人轻声笑了一下，她转过头去说：“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就是太突然了，我还来不及有感觉。”


    裴叙之收敛了些笑意，看着她，眼睛里仿佛有夜晚流动的泉水：“你值得这些声音，但是它们一边成就你，也会一边裹挟你；既给你荣誉，又带走自由，我是想说，你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被伤到了。”


    何芷看似愣在那里，其实心里有些悄悄被融化了。


    “诶你们俩在那儿眼对眼的干嘛呢，网上都要爆炸了，关于我们校队的，和何芷的，一大堆信息，你们能不能来处理一下啊！”齐磊从第二排转身过来说。


    何芷闭上眼，心里暗想，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觉得副队长如此的多余。


    裴叙之去一一查看了舆情，暂时没有太多需要注意的，只是通知了队员近期网络上发言要留心，也要保护好每一份备赛资料，更是直接关注了何芷的微博号，以便时刻监测舆情，盛极必衰的故事在网络世界里屡见不鲜。


    但裴叙之在她主页随意一滑，就看到“她最近赞过”栏目里躺着那条带词条的发言，裴叙之挑了挑眉，微不可查地扬了扬嘴角。


    -


    自从新生邀请赛初赛的视频搬上网络后，裴叙之带领校队紧锣密鼓地备战复赛，为了让这一届新生全都有上场的机会，初赛的所有辩手都将不参加复赛。


    其实齐磊有些佩服裴叙之的魄力，很多学校的策略都是每一场上最强的人以确保晋级，但他坚持让每个人上场，哪怕不是当下的最好阵容，因为他相信只要是自己亲自带的人，就不会输。


    一群人在图书馆订了通宵的研讨室，裴叙之、范思维、许烟和齐磊模拟对手，一对一帮新生磨环节，一遍又一遍地改稿、模拟，一直到深夜图书馆的人纷纷离开了，裴叙之请客点了些宵夜，吃完又继续练。


    这边复赛要上场的三辩同学刚和裴叙之模拟了质询，被裴叙之严肃评价说：“质询要的是短进攻，让对方看不懂你的意图，你现在的问题太啰嗦，把所有的前置废话都删掉，重新写一版稿，写完了再练。”对面同学连连点头，转头就去改稿。


    旁边齐磊上来撞了撞裴叙之的肩膀，朝门外挤了挤眼，然后自己先出去了。


    裴叙之跟在后面出门：“什么事？”


    齐磊看着严肃，什么也没有说，只把手机递了过来。


    裴叙之接过手机，上面显示着他和朗流风今天下午的聊天框：


    姓郎的风流家伙：【磊子，最近你们队火着呢吧？】


    齐磊：【干嘛，眼红啊？】


    姓郎的风流家伙：【你能不能别把人总想得那么心胸狭隘，我跟你说啊，你们队那个何芷火了之后外面声音可不少，说什么的都有。】


    齐磊：【这种事儿很常见吧，有什么稀奇的，人家自己都懒得理。】


    姓郎的风流家伙：【啧，我还没说完！最关键的是，我听说最近有人在打听你们队何芷的私人生活了，她高中不少事儿被翻出来了。】


    【而且，我有可靠消息，刘旭扬拿到这些消息了，小心他使坏啊，别挂我没提醒你们。】


    齐磊：【高中的事儿？什么事儿啊？】


    【而且，你怎么不直接和裴叙之说？】


    姓郎的风流家伙：【我靠，合着你不知道啊，幸好我今天跟你说了。最近裴叙之忙得打转，我哪敢直接打扰他，你找个空隙跟他说。】


    齐磊：【那何芷高中什么事儿你倒是说啊！】


    姓郎的风流家伙：【我…哎行，还是告诉你吧，都传出去了，你们迟早会知道的。】


    传送【文件】。


    聊天就停留在这里，齐磊下午收到消息，直到现在才找到机会和裴叙之说。


    裴叙之看完这些聊天记录，眼神略微暗下去，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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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那个文件。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照片集。


    首先有一张某省级示范性高中校园宣传墙的照片，墙上方张贴了一张月考排名榜单，稍微放大就可以看到何芷的名字，榜上排名11。


    墙下方则帖着一张告示，宋体字，字号很大很清晰，写明：经学校调查，高二三班何芷同学因为身体和心理问题，在校园里做出不健康、不文明的行为，对校园环境和学习氛围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经校方讨论，决定给予何芷同学记过处分，并回家反思一周。


    往下滑，是一些校园论坛的截图：


    【何芷？是那个长期霸榜年级前三的何芷？】


    【卧槽，原来学霸还会做出这种事？】


    【她这次不是只考了第11名吗，我看到她班主任把她爸叫来了。】


    【人不可貌相啊，她看着那么阳光，背地里居然这么阴暗，好可怕！】


    【人家怎么阴暗了，她只是生病了而已，学校的处分也太没人情味了。】


    【早就看不惯她那副伪阳光的模样了，好像全天下就她最能，性格好成绩好长得好，现在栽了吧，心理缺陷！】


    【生这种病的能有什么正常人啊，只能说心里太脆弱了，出了社会也是loser。还是早点离开学校吧，别哪天发病到处乱伤人。】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不知名同学也有自信说年级前三是loser了。】


    ……


    类似这样的评论足足有三页文档，有零星为她说话的，但更多的是难听的话语，一句一句像刀一样插在人心里。


    文件底部，还有几张图片。


    一张是有刀刻痕迹的寝室书桌，刀刻的痕迹凌乱，应该没有什么特定的内容；一张是垃圾桶里翻出被揉成团的纸张，第三张是展开的纸张：


    10月7日


    【我今天又感觉自己呼吸不了了，我只想从早到晚地待在漆黑的屋子里，想被一个小空间包围，我不想见阳光也不想见人，眼泪永远停不下来地，心也怎么扬不起来，我好窒息……】


    后面几张都是何芷的手臂，上面隐约有红色的疑似伤痕的印记。这一看就是偷拍的，何芷正在走动，所以图片有些模糊。


    文档的内容结束在这里，齐磊下午已经看过一遍，此刻又看一遍心里还是闷得喘不过气来，扭头看裴叙之，他的脸色也明显不好，唇线紧闭，眼睛还盯着手机出神，好像在想什么。


    “她这个情况你知道吗？”齐磊发问。


    “不知道。”声音有点发涩。


    “她现在看起来应该好了不少，但这些东西让刘旭扬拿到了，可保不齐会发生什么，到时候何芷能不能承受住可不好说。”


    裴叙之眼神更暗了，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浑身透着一股冷意。


    过了半晌，裴叙之开口，声音坚定不容置疑：“这个东西不要再给任何人看，包括乔俏他们；另外最近网上你帮我多盯着点，有人透露一点点相关内容立马告诉我，刘旭扬那边，我会想办法看着他；最近我会和朗流风也会多和一些媒体营销号建联一下，以备不时之需。”


    齐磊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们吃过刘旭扬一次亏，不能再新生再受一次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