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犯病的“好好先生”

作品:《绝缘体与好好先生

    吃饭时,天空已经完全黑了,江临应该饿了,一直吃饭没有说话,顾檐声一根牛肋排吃了老半天都没有吃完。


    “怎么?牙齿痛?长智齿了?”


    江临看着他手里还有半块肉的牛肋排盯着他的嘴唇,他擦了擦手伸了过来捏住他的嘴唇,顾檐声不满的皱眉但没有甩开他的手。


    “没有牙齿痛!!!”


    “哦,那怎么了?男同现在还会来月事?”


    “江临!!!!!”


    顾檐声面红耳赤锤了一下桌子,江临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这是人员歧视!这是不对的!”


    “那我道歉。”


    江临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歉完把盘里面的牛肋排放在他碗里“吃饱一点,最近是不是又熬夜加班?黑眼圈都重了。”


    “没有经常加班。”


    他说话声音小了,江临就知道他又是做老好人,无偿加了不少班,这个问题,他也懒得说了,改变不了。


    于是,客厅里又开始了安静地吃饭氛围,顾檐声深呼吸了几次,范衷的哀求让他鼓起了勇气。


    “江临,范衷他妈在市二院发现是脑部肿瘤,他想来你们医院,你……”饭桌上,“好好先生”把那一块牛肋排夹到对方碗里,小狗眼睛圆不溜秋朝他看去,他今天真的无法拒绝范衷那绝望的眼神,所以,特意买来好菜上门。


    “顾檐声,范衷他初一的校园运动会上,在一百米接力赛时,把你撞到了!”


    绝缘体皱着眉把那块牛肋排塞到他嘴里,然后把碗筷收拾好起身去了厨房,好好先生嚼着嘴里的肉回想了一下,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他们现在都工作几年了,谁还会记得初一的校运会?


    “谁年少时不犯错?”


    “我就不会!”


    绝缘体先生背对着他,站在水槽前,水流哗哗冲刷着碗碟,他微微弓着背,肩胛骨的轮廓在柔软的灰色家居服下清晰有力地起伏。


    紧贴着他冷白而线条紧实的前臂肌肉,那是一种长期进行精密手术训练出的、蕴含着掌控力的力量感。水流在他指间淌过,骨节分明的手动作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冷硬节奏。


    “那你真的不帮忙吗?范阿姨是无辜的。”


    小狗眼睛有些失落,有点难过……


    绝缘体先生挽起的袖口掉落了下来沾到了洗洁精泡泡的水里,一声不可察觉的叹气被流动的水声盖了过去……


    “明天中午十二点让他来门诊找我,我要先看片子。”


    顾檐声那双刚刚还蒙着水汽的狗狗眼,瞬间被点亮了。像是阴霾天空骤然裂开缝隙,漏下金灿灿的阳光,琥珀色的瞳仁里漾开纯粹的、毫无保留的欣喜,亮得惊人。


    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露出一点小白牙,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那点强撑的失落和难过,被这突如其来的应允冲得烟消云散。


    江临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饭后的客厅只开了一盏暖黄的落地灯,光线慵懒地铺在深灰色的地毯上。


    两个高大的身影并排陷在宽大的沙发里,手柄的按键音效和游戏背景音乐交织,成了空间里唯一的声响。


    屏幕上色彩斑斓的光影跳跃着,映在江临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上,也映在顾檐声专注而雀跃的眼眸里。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手柄上灵巧地翻飞,偶尔因为游戏里默契的配合,侧过头飞快地看一眼江临,眼里的笑意亮晶晶的,像藏了星星。


    空气里还残留着晚餐的烟火气,混合着江临身上极淡的、冷冽的皂角香,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放松的暖融氛围。


    他喜欢在江临这里,比他租的那个房子要让他觉得更有安全感。


    然而,这份暖融很快被一丝异样打破。顾檐声无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指尖悄悄蹭过后颈那片皮肤。紧接着,他又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


    屏幕上炫目的光效似乎也变得有些刺眼,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细密的麻痒感,如同无数看不见的针尖,起初只是细微的骚扰,很快便升级成难以忽视的、烧灼般的刺痒,顺着脊椎一路向下爬。


    他忍不住又抬手想去抓挠后颈,手腕却在半空被一只带着凉意的手精准地截住。


    江临不知何时暂停了游戏。屏幕上定格的绚烂色彩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没看顾檐声,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被迫抬起的、微微泛红的手腕内侧,再缓缓移向他下意识想遮掩的后颈方向。


    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暖黄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暗,像结了冰的深潭,表面平静,底下却涌动着难以分辨的暗流。


    “别动。”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比客厅的冷气更甚。


    顾檐声身体一僵,那点强忍着的刺痒瞬间被放大数倍。他感到江临微凉的指尖带着薄茧,不容抗拒地拨开了他后颈的衣领。布料摩擦过滚烫起疹的皮肤,激起一阵更尖锐的麻痛,让他倒抽了一口冷气,纤长的眼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动。


    冰凉的、带着薄荷和草药清冽气息的药膏,被带着薄茧的指腹重重碾上那片灼热刺痒的皮肤。


    江临的力道不算温柔,甚至带着点发泄般的粗暴,精准地按压、涂抹过每一颗凸起的疹点。痛楚与药效带来的强烈清凉感激烈地撕扯着神经末梢。


    顾檐声咬着下唇,喉咙里溢出一点细碎的呜咽,身体在江临铁钳般固定着他肩膀的手掌下,不受控制地细细颤抖。


    那冷冽的药膏气息霸道地侵占了鼻腔,混合着江临身上特有的、如同金属和消毒水混合的冷感气息,将他密不透风地笼罩。空气里只剩下药膏被揉开时细微的黏腻声响,和他自己压抑的、不稳的呼吸。


    顾檐声咬着下唇,喉咙里溢出一点细碎的呜咽,身体在江临铁钳般固定着他肩膀的手掌下,不受控制地细细颤抖。


    就在这时,他才迟钝地捕捉到窗外那一片连绵不绝的、由远及近的哗哗声。


    下雨了。不是傍晚的零星小雨,是声势渐大的夏雨,密集地敲打着玻璃窗,将外面霓虹的光晕晕染成一片湿漉漉的模糊光斑。这迟来的认知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身体里更深的闸门。


    空气变得稀薄粘稠,每一次吸气都像是隔着一层浸水的厚棉絮,胸口传来沉闷的滞涩感,细微的喘息声不受控制地从他紧咬的齿缝间漏出。


    与此同时,身上那件原本柔软的棉质T恤,此刻仿佛变成了粗砺的砂纸,每一次细微的颤动,布料摩擦过颈后、肩背、甚至腰侧敏感的疹点,都带起一阵阵新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刺痒和灼痛。


    他难耐地扭动了一下身体,眉头痛苦地蹙紧。


    空气里只剩下药膏被揉开时细微的黏腻声响,和他自己压抑的、不稳的呼吸。


    江临那双深邃的眼眸猛地抬起,锐利如刀,瞬间锁定了顾檐声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和急促起伏的胸口。


    他脸色沉得可怕,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那只沾着药膏的手迅速探进自己家居裤的口袋,再拿出来时,指尖已然捏着一片独立包装的白色小药片。包装纸被利落地撕开,带着他指尖微凉的触感,不容抗拒地抵在了顾檐声微微张开的、因为呼吸不畅而显得有些湿润的唇瓣上。


    “张嘴。” 命令比刚才更短促,更冷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掌控力。


    顾檐声几乎是下意识地顺从,微启的唇缝碰到了对方微凉的指尖。药片被精准地推进口中,舌尖尝到一丝苦涩。


    那微凉的指腹似乎在他下唇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快得像是错觉,随即撤离。顾檐声甚至没来得及吞咽,药片已经在口中迅速化开。


    口鼻被面罩罩着,小瓶氧气瓶被塞进他的手里。


    “难受……” 细弱的气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难以忍受的委屈。他本能地抬手想去抓挠颈侧,那里被衣领摩擦得最厉害。


    “别碰!” 江临厉声喝止,同时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下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下一秒,顾檐声只觉得身体一轻——江临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动作干脆利落,手臂穿过他的膝弯和后背,将他牢牢禁锢在怀中。


    他惊呼一声,本能地伸手环住了江临的脖子,脸颊被迫贴上他冷硬的家居服布料,鼻尖萦绕的全是那混合着药膏和冷冽气息的味道,奇异地将皮肤上的灼痛感稍稍压下去一丝。


    江临抱着他,大步走向主卧。客餐厅的暖黄光线被甩在身后,主卧里只开了一盏光线极其昏暗的床头壁灯,营造出一种近乎私密的、与世隔绝的昏沉空间。


    他被小心地放在床沿,但虚弱的身体根本坐不起来,他无力倒在床上低声吸气,江临随即单膝跪在他面前,阴影完全将他覆盖。


    那双骨节分明、属于外科医生的手,此刻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效率,开始解他T恤的纽扣。布料被剥离开滚烫刺痒的皮肤时,顾檐声忍不住发出一声如释重负又带着细微痛楚的叹息。


    微凉的空气接触到布满红疹的胸膛和腰腹,带来短暂的舒缓,随即又被更深的敏感所取代。


    江临一言不发,打开衣柜,精准地抽出一件材质异常柔软、触手温凉的浅色长袖睡衣——那是顾檐声熟悉的,被江临戏称为“宝宝面料”的特殊纯棉衣物。


    对方展开衣服,动作依旧没什么表情,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抗拒的温柔,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最严重的疹点,帮顾檐声套上。微凉的、丝滑的布料覆盖住敏感的肌肤,极大地缓解了摩擦带来的痛苦。


    衣服换好,江临却没有立刻起身。他依旧维持着单膝跪在床边的姿势,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座沉默的山峦。


    然后,他伸出手臂,以一种极其自然又充满保护意味的姿态,将刚刚换好柔软睡衣、还微微颤抖着的顾檐声,轻轻地、却不容挣脱地揽进了自己怀里。


    顾檐声的脸颊贴着他结实温热的胸膛,隔着薄薄的家居服,能清晰地听到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那节奏奇异地盖过了窗外恼人的雨声,也仿佛压下了皮肤下疯狂叫嚣的刺痒。


    江临的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一只宽大的手掌带着安抚的力度,隔着那层柔软如婴儿肌肤的“宝宝面料”,在他紧绷的后背,缓慢而坚定地、一下下地轻抚着。


    没有言语,只有温热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所有的躁动和不适都温柔地隔绝在外。昏暗的光线模糊了界限,只剩下这方寸之间的体温交融和那令人心安的低沉韵律。


    “深呼吸,声声,别憋气。”


    皮肤的超绝的敏感度让顾檐声红了眼睛,他抬起手搂住对方的脖子,然后听话地缓慢深呼吸,抗过敏药让他头脑发困,脑袋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