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跑回阳台完成后续的洗漱，周颖拿起手机。聊天框里，对面没再发来任何信息，一点表达疑问的意思都没有。


    周颖只好认命，自己挑起话题。


    玉米粥：［照片］


    玉米粥：刚刚有点小事。


    玉米粥：给你看看那天的照片。


    照片发的是那天的合照，周颖打算干脆用这个开始起头，然后过渡一下，自然又不显尴尬的问出他的名字。


    发完信息的那一刻，她嘭得把手机摔上了床，像在扔一个烫手山芋。


    等缓过气来捡回手机看信息时，却没想到对面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就干巴巴的回了个好。


    周颖：有点小生气！


    无法，为了话题继续下去，周颖决定先向林回的相机致歉。


    玉米粥：感觉相机不太好，把你眼睛拍小了。


    吆吆零：我自己眼睛原本就不大［捂脸］


    可喜可贺，这次他的回答没再那么人机。但身为“颜粉”的周颖听不得这句话，脑子一热就是噼里啪啦一顿打字。


    玉米粥：没有的，很好看。


    玉米粥：我叫周颖，你可以打个备注。


    玉米粥：我也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呗。


    然后配了个小脸泛红的动作表情。


    对面那边也回得很快，几乎是秒回。他先发了一个问句：你是高三的吗？接着是简单粗暴的三个字。


    是他的名字。


    周颖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好一会儿。名字在唇齿间几经流转，口中轻轻发音喊了声，回响在心尖泛起一股甜。她无声又念了好几遍，才动手先改了备注。


    然后回他的信息：“是啊，高三苦命仔了。”为了拉进距离，她还用了玩笑的方式回答。


    停留在聊天页面，周颖扑腾着心跳，一个顺手，把手里攒着的存货，全捅到正主面前去了。


    玉米粥：其实那天也有悄悄拍了两张，也是你的，很好看，你要看看嘛？


    “对方正在输入中”亮了几次，然后是他的回答：好啊。


    于是，聊天框里又多了两张照片。一张站在跳高杆前欲要调试，姿态很是慵懒，从头到脚的全身照刚好把高挑轻薄的身形展露出来，另一张则是个半身照，照片定格的画面，正是他启唇露牙笑的灿烂。


    周颖抿着唇思考几秒，直白又热烈的几句话就发了过去——


    玉米粥：你真的很好看啊。


    玉米粥：很青春很洋溢。


    “谢谢啊。”那边回的简洁且谦虚。


    玉米粥：听说你是个体育生，话说你们高一艺体班分班多久了？


    玉米粥：等等，我确认一下，你应该是高一的吧？


    想了想又加了个尴尬挠头的表情包。显而易见，周颖还不想结束话题。


    但对面那边好像不是这样，长长的两个问句，他只用了七个字回答：“一两个月吧”和“是啊”。


    他的冷淡与拒意隔着屏幕都让人无法忽视，周颖带着激动与羞涩的心跳慢慢平静下来。空白的暗恋与恋爱经历让她对现在的状况毫无应对经验，甚至还有点手足无措。


    屏幕静了好几分钟，脑中似乎有两个小人在争吵，周颖感到无所适从，最后她伸手挥退全部，凭着内心的驱使打出一发直球，


    玉米粥：因为我感觉你是真的很好看，所以加了你的微信。我已经高三了，应该也确实没有什么时间能打扰到你了（吧）、然后其实我也不太想打扰你，但是如果有些时候想跟你分享一些东西的时候，你也可以理理我嘛？


    玉米粥：你真的很好看，睫毛很长。


    一长段话下来，语序其实不太通顺。好在结果还算不错，哪怕看不见，但周颖就是感觉他有点软化。


    “哈哈，”他说，“没事的啊。”


    为了有个好印象，趁着这点“软化”，周颖没再纠缠惹烦，让话题断在了友好的瞬间。


    玉米粥：你应该会玩游戏吧，那先不打扰你了，我也该背英语单词了［哭泣］


    刚发完这段话，宿舍门口传来了动静——


    林回跟半月回来了，两人手上都满满东西，周颖赶忙下床接驾。


    周颖：“你这是去零食店扫荡了？”


    “一看就是！”林回喘着粗气，“我刚下教室就被她给逮住了，累死我了。”


    半月：“哎哟，我也没想到会买那么多嘛。”


    林回半月两人是上下铺，周颖把手中接下的袋子放到她们床边，然后上了床看她们闹。


    群聊“叮咚叮咚”传来连续信息，周颖拿起手机，却点进了另一个聊天框：“加油哦。”


    很难描述那一瞬间的感觉，没由来的激动与兴奋翻涌上头，周颖扬着笑意回复道：承你吉言，你也快期中考试了吧？


    玉米粥：考试加油！


    *


    二中晚上是全校统一断电关灯的。宿舍陷入一片漆黑，也渐渐安静下来。


    周颖在这静谧的空间里与远方好友闻璨闲聊。她在远市上学，家里生活费给得少，周六日都有兼职。等了几分钟，对方还没有回信，估计是又忙飞起来了。


    索性退出聊天框，却发现朋友圈界面显出更新红点，强迫症上身，周颖点进去一看——


    是他。


    没有配文，就是一个视频，看封面应该也是关于校运会的。几乎是下意识的，视频已经打开在周颖眼前。


    纯照片的视频，大差不差的都是跟班里同学拍的集体照。只有一张是个例外，那是她后面发给他的第二张照片，少年满脸笑意透过屏幕击向周颖，让人回不过神。


    “就用了这张发朋友圈，你很喜欢吧。”周颖漾起一抹浅笑，补充道，“我也喜欢。”


    点了个赞后安静的退出来，她没有过多打扰，转头又去烦起了好姐妹闻璨。


    玉米粥：啊啊啊！！！


    玉米粥：菜菜！！


    玉米粥：他发了个朋友圈，然后！！用了一张我发给他的照片！！！


    闻璨终于来信：？可能他也觉得蛮好看的吧。


    闻璨：……好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哭泣］


    随后再次消失。


    周颖没有执着于等回信。没一会儿，困意渐渐袭来，在淹没的最后一秒，她打开了那个聊天框，备注里有他的名字。


    关灯前背的英语单词糊在脑中搅作一团，她没由来的想：这个名字……怎么念多了、读快了有点像英语的One Three呢？


    One Three，一三，13。


    那我就叫你13吧。


    然后一夜好梦。


    *


    20××年11月11日星期六心得：很棒！


    名字真的很好听！


    直白的表达，希望你不讨厌。


    在朋友圈的照片，只有我们知道。


    你说加油，我记住了。


    *


    早上八点半，周颖是被半月拍醒的。


    虽然高三睡懒觉的机会不多，仅此一天，但她们两个不出意外的话，都会出校门口吃个早餐。


    而且今天有点特殊，22号是周颖的生日，因为是周三没有时间过，她打算提前几天过，在18号星期六晚上。今天要去市区预订蛋糕。


    早餐周颖只要了一碗云吞，上来的时候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后才慢慢吃起来。


    “你昨晚跟你的小学弟聊的怎么样了？”半月吐掉凤爪的骨头。


    周颖说：“感觉还不错。”然后把昨晚大致的情况跟她说了。


    半月点点头：“他的名字还挺好听的。”


    周颖直勾勾盯着她。


    “……”半月无奈，“好啦，你取的13也很不错！”


    周颖这才笑开了花：“是吧！我也觉得他名字好好听，有种小说里深情男二的即视感。”


    “是有点。”半月面色调侃，“诶！你这吃早餐呢，不打算给你小学弟分享分享？”


    想到刚刚拍的照片，周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点，她有些不好意思：“太早了吧，他估计都还没睡醒呢，等下吵到他了怎么办？”


    半月：“怕啥！刚好暗示你是个自律早起的乖宝宝嘛。”


    周颖内心小小挣扎了一下，还是摇头：“感觉还是太早了，再晚一点十点多这样再发吧。”


    “也行。”


    两人快速吃完早餐离开，坐上去市中心的公交。


    蛋糕订得很快，周颖选了个简约款的，预约好下周六晚上来拿以后，她还特地向店家强调要写个大大的17。


    20××年，她要17岁了。


    回学校的路上，周颖有些安静，半月有所察觉：“这是咋了？还在考虑给你小学弟发信息的事儿啊？”


    “才不是，只是……我有点想邀请他来陪我过生日。”周颖顿了顿，“我到现在都没在学校偶遇过他。除了校运会以后，感觉没有什么正式机会再见他了。”


    半月：“让他过来可能有点难，毕竟你还喊了其他人，对他而言太多陌生人了。”


    周颖问：“那怎么办啊？”


    半月恨铁不成钢：“你傻啊，他不来，你给他送过去不就行了！你想要见面，就得直接点往前冲啊！”


    公交车开得实在摇晃，整个人都能晃得跟着抖动起来；很难形容那一瞬间的心跳与感觉，周颖豁然开朗。


    直接一点，这才是属于她自己的风格。


    想通以后，她打开停留在昨晚的聊天框，时间刚刚好，将近十一点。打好草稿，周颖没再过多犹豫，顺畅地发出了两条信息。


    玉米粥：［图片］


    玉米粥：早上好啊，小学弟［跳跳］


    “小学弟”三个字发完，周颖自己先受不了了，尖叫着往罪魁祸首身上锤了两下。


    半月：……


    下午两点二十五分又要开始周测，周颖照例在中午洗的澡。宿舍中午十二点来的热水，洗澡洗衣服搞定以后已经是十二点半了，周颖从床上拿回手机，上面还是没有任何新信息的踪影。


    他没有理她。


    周颖眼眸透出一抹失落，还没有睡醒吗？还是这句话不好接？她抿了抿唇，有些无措，思来想去又开了个话题发过去。


    玉米粥：我刚刚又看了眼我们的合照，离得好远啊。


    玉米粥：下次，下次再让我碰到你，我们再拍一张，你离我近一点呗［脸红］


    然而结果还是让周颖失望了，这条信息仍旧没有回信。一直到两点半收手机，聊天框的内容都还停留在原地。


    刚发下来的英语试卷放在桌上，英语单词在脑中密密麻麻的乱成一团线，一股躁意胡乱填满全身。


    “这个是远市一模的试卷，马上要期中考了，都认真点写。”班主任的声音传来，周颖拍拍脸深吸口气勉强回神开始答题。


    这种不自控的感觉，她很不喜欢。


    *


    20××年11月12日星期日烦躁


    想请你吃蛋糕。


    你不理我。


    我讨厌这种感觉。


    *


    太阳渐渐不再出现，最后的秋风蓄满最大的力气袭来，周颖的衣服从短袖到加上校服外套，到处都在为入冬做准备。


    只是那天的秋躁，还遗留在周颖身上挥之不去。


    一直到星期五的晚修，她忽然开口对半月说：“好糟糕，我好像对他不仅仅是单纯的好感了。”


    “半半，我好像喜欢上他了。”她有些不解，“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就见了一面啊，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一见钟情嘛，”半月放下手上的笔，声音很轻，“不过看不出来，周周，你居然还是个一见钟情的类型呢。”


    一见钟情吗？周颖无意识的咬着下唇。


    半月：“你这几天是怎么了？他干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


    “……”周颖说，“什么都没干。”


    “啊？”半月没懂。


    周颖：“他都没回我信息，理都没理我。”


    “噗嗤！”半月没忍住笑了，“不回你信息你就这死样子？万一人家没睡醒呢？”


    “怎么可能没睡醒，一两点都没醒吗？他就是不想回我！”


    “别急着下定义嘛，万一不是呢。”半月想了想，“好了，别烦了，等下下课有眼保健操，课间15分钟，我带你去艺术楼看看他怎么样？”


    刷题暂停，周颖眼神乍亮，抬起手给她比心，“半姐，你知道的，我一直支持你成为6班的女王！”


    半月：……


    “半月，周颖，讲够了没有？要不要上讲台来？”


    “……”两人忙开始装鹌鹑。


    林回在一旁旁观一切，笑得幸灾乐祸。


    “林回，你也要来？”林回登时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