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双双入府
作品:《成欢记》 王展樊常居江南,与京城官场来往甚少,加上平日除了礼佛便是打理家中生意,故而对沈溪并不熟悉,不过下人们的议论和管家的举动已让他多少猜到了这位大人来头不小。
“不知沈溪大人驾临府上,王展樊接待不周,有失礼数,还请大人宽恕。”王展樊拱手向沈溪走去,态度十分恭敬,待行至近前,一撩袍角便准备下跪赔罪。
沈溪见状,立刻抬手挡住了王展樊,颇有歉意地道:“王员外切莫行此大礼。说起来是本官不请自来,叨扰府上,应该是本官请员外多多包涵。”说罢,他向王展樊欠了欠身。
说到底,沈溪是心虚的。虽然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王展樊定不敢将他拒之门外,但他们二人此前并不相识,这样贸贸然地登门......小住确实没有这样的道理。
“岂敢岂敢!小沈大人是老夫想请都请不来的,今日您能有幸到府上一聚,实在是老夫莫大的荣幸!”王展樊恭顺地回道。
他本以为京官的架子都大,动不动就给人摆官威,但没想到沈溪语意诚挚,完全没有官场那套言不由衷地虚假做派,再想到刚才下人嘴里道出的他那些显赫的家世,王展樊纳罕此人竟能如此平易近人,不由从心底生出了些许好感。
此时邹管家已经起身,见主子和沈溪你一言我一语也不敢插嘴,好不容易等到二人的寒暄告一段落,方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老爷、小沈大人,妙慧菩萨已在车内等候许久,是不是恭请她入府之后,您们再叙话?”
“哎呀~”王展樊一拍脑门,面露懊悔,“都怪老夫,只顾着和小沈大人说话,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他整了整袍衫,双手拱起,郑重地对车内道:“佛弟子王展樊率众恭迎妙慧菩萨驾临府邸,有请菩萨移步车外,入府传法!”
妙慧在车里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待王展樊的语毕,她定了定心神,款步走出马车。
此时正值晌午,虽是冬日,但日光耀目,正正好洒落在妙慧周身,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圈朦胧的金色。只见她眼眸微垂,樱唇淡笑,绝美的面容令人见之忘俗,虽是寻常僧袍加身,但胸前一串108颗成色极佳的祖母绿佛珠散射出罕有的光泽,将她的气质衬得沉静高远,仿若世外仙子降世。
所有人,除了沈溪,几乎都忘记了呼吸,即便已经见过妙慧的柳叶和老秦头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了!”人群中突然冒出几声议论。
“求救苦救难的菩萨保佑!”不知是谁大声念了一句,紧跟着府门前的一众老少仆从齐刷刷地双膝下跪,全都匍匐在地,此起彼伏地对着妙慧磕起了头。
妙慧虽对这样的景象毫无准备,但她在大慈恩寺时,每每开坛讲经,常有百姓做出同样举动,因此倒也不觉惊异。只见她面色从容,波澜不惊,当真如修为高深的菩萨一般,淡定地对众人道:“阿弥陀佛!贫尼妙慧这厢有礼,请大家快快请起!”
沉着泰然的气度让王展樊在心内不住赞叹,对眼前这位女子生了更多的敬重之心。
“老夫对府内下人疏于管教,让妙慧菩萨见笑了。不过大家此举确是出自一片诚心,还请您莫要怪罪!”王展樊对妙慧解释道。
“王员外不必自责,贫尼自然明白。”妙慧淡然回道,“只是贫尼仅是佛祖座下的一名普通弟子,‘菩萨’这个称呼实在不敢当。”
“妙慧菩萨过谦了!大齐之内的信佛之人谁不认可您就是转世的‘龙女’?何况大家都已习惯这么称呼,您且安心便是。”王展樊一边安慰妙慧一边转而言道,“咱们已经在门外耽搁不少时间,不如请您与小沈大人这就随老夫一同入府,我们再慢慢叙话。”
妙慧微微颔首,王展樊随即让管家唤众人起来,分立两侧,自己则引着妙慧和沈溪进了府门。
王展樊虽是商贾巨富,但为人行事低调,且此处又是在天子脚下,因此宅院并不宽大,却胜在小巧精致。尤其是各处景观,仿效他在江南的宅邸打造,施用对比、衬托、对景、借景和小中见大、以少胜多等种种造园技巧和手法,将亭、台、楼、阁、泉、石、花、木组合在一起,不拘一格。既有山水花鸟的情趣,又有寓唐诗宋词的意境,可说是将园林和宅院合一,可赏,可游,可居。
“不出城廓而获山水之怡,身居闹市而得林泉之趣”,沈溪边走边在心中赞道。只不过......他今日起得甚早,饿着肚子赶了半日路,又被水汽灼伤了手,此刻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品鉴府内景致,只得强忍着呵欠假装饶有兴致地回应王展樊的介绍,眼泪都快下来了。
妙慧亦对眼前的风景兴趣缺缺。自她五岁进入大慈恩寺修行,再没与俗世有过半分牵扯,更不要提去谁家府上做客了,因而精神极度紧张,内心也是高度戒备。此刻她很庆幸有沈溪相伴在侧,否则让她一个人住进一个陌生人家中,她只怕会手足无措。
“老爷,妙慧菩萨和小沈大人一路颠簸劳顿,不如先请两位到客房内稍作休息,而后再到花厅用饭吧。”邹管家领着几个下人一直在他们身后跟着,他见老爷只顾滔滔不绝地介绍府内的风物,而这两位贵客却一个面露疲色一个念珠紧攥,显然都不在状态,便赶忙趁几人停步休息的空档,伏在王展樊耳边低声提醒道。
王展樊闻言,这才发觉是自己疏忽了,亏得管家有心,要不会让人以为有卖弄之嫌。他讪讪地向妙慧和沈溪拱手致歉道:“是老夫高兴过头了。两位远道而来,应多休息才是,莫要影响了讲经的大事。这园子我们找时间再看也罢。”
“老爷说的是。妙慧菩萨住的院子我们提前几日就收拾了出来,小沈大人虽是临时造访,但好在其他的院子我们日常也做打扫,都是上好的客房,二位不必担心。”邹管家接话道,“各处院子中的丫鬟小厮都是最有眼力见的,干活也麻利,二位有事尽管吩咐。对了,每个院子都有护卫把守,定不会有半点闪失。”
许是很少接待身份如此贵重的外客,一向沉稳的邹管家突然变得谨小慎微,说起话来絮絮叨叨,生怕会有遗漏。
“阿弥陀佛!但凭王员外安排!”妙慧自觉是给府上添了麻烦,有些过意不去。
“有劳员外了!”沈溪则微微欠身,拱手致谢。
“两位不必多礼。”王展樊笑盈盈地回道,“邹管家,你带两位贵客去院中稍作休息,老夫稍后会在花厅恭候。”说罢,他抬手示意管家将二人带去客房,自己目送他们走远之后便往书房去了。
妙慧和沈溪连声道谢,他们跟着管家绕过“卍”字型的游廊继续前行,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来到府内供外客休憩的地方。
这片房舍与主人家所住的院子以一个大湖和高低错落的假山相隔,让人感觉虽同在一府,却又保留了各自的私密,体现出主人家的用心和对客人的尊重。
一片房舍划分出数间独立的院落,每间院落的格局大致相同,都有一间正房和两间厢房,还配有灶房、浴房等,客人在院内居住不用担心影响主人起居。最为独到的是,每间院落都设有一间小佛堂,供奉不同的佛像,彰显主人笃信佛祖的虔诚。
所有院落都取了名字,妙慧所住的院落名“静”,沈溪所住的院落名“止”,两处院落彼此相邻,便于下人服侍。
“静......止......”妙慧看着匾额上的字,心中默品。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她觉得这两个字就像是对她和沈溪的告诫,要她静心,要沈溪休止。
为了避嫌,妙慧自从下了马车就刻意与沈溪保持距离,但也许是心虚的缘故,她总觉得府中众人似乎都在猜测他们二人的关系。这种猜测既藏在每个人的眼中,亦藏在每个人的心里。而这样的心思一旦开启,妙慧的疑心便越来越重。
“妙慧菩萨,小沈大人,”邹管家没有察觉妙慧的异样,对站在院门外的两人殷勤地道,“小人已给两位安排好了服侍的下人,每院有丫鬟、小厮各两人,还有一个粗实婆子。这些下人都是在府中做事多年的,极为稳妥。倘若他们要是有什么差池惹了两位不悦,请务必告知于小人,小人定会依规处置。”
说话间,已有仆从将他二人的行李放进了各自的院子。邹管家不再多耽搁,请两人赶快回房略作休息,过会儿会有下人过来传膳。妙慧和沈溪分别谢过。
待看着他们各自进了院子,邹管家这才松了口气,带着几个跟班离开了。
一进正房,便是一阵暖意拂面,可知地龙烧得极旺。沈溪在窄小的马车里攒缩了一上午,此时觉得周身都舒展了开来。他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打量着房内的布置。
进门处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厅堂,待客叙话所用。右手边为卧房,房内床褥巾帕簇新,且都带有淡淡的檀香,应是提前熏过。厅堂的另一侧是一间小书房,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摆放有序,沈溪只看一眼便知是上品。靠墙的书架上除了当世大儒的著作和一些古籍,更多的则是佛经圣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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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不由对王展樊生出几份好感,看得出他对妙慧此次来访所做的准备极为用心。
此行他执意要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放心王展樊的为人,担心因自己失察而将妙慧送入火坑。毕竟他与这位王员外素未谋面,期间一直是通过林映雪与林大人从中沟通。虽不至于有太大的差池,但凡事总有个万一。何况以妙慧的身姿长相,只要是个男子,多少都会为之吸引。
直至见到王展樊本人,他见此人目光澄澈,行止端方,毫无商人的油滑与市侩,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大人,小的是邹管家安排伺候您的小厮,”沈溪正自顾自地想着,忽听有个下人在门外轻声道,“小的为您准备了洗漱用的热水,敢问是现在送进来,还是等您吩咐?”
“现在送进来便是。”沈溪回道。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轻轻推开,一个个头不高、衣衫整洁的小厮端着一个铜盆走了进来。他先将铜盆放在卧房内的洗漱架上,而后转身对沈溪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道:“小的兴儿见过大人!”说着,就要下跪磕头。
“行常礼便可!”沈溪见状赶忙叫停。这小厮一脸稚气,看着比昭儿还要小上一两岁,“但行事却比昭儿稳重多了。”沈溪心里想着。
“小的谢过大人!大人可要小的伺候梳洗?”兴儿看着沈溪裹着帕子的手,不等回应就一本正经地自荐道,“大人莫要嫌小的年纪小,担心做事不牢靠。小的六岁就进府了,之后就一直跟在管家身边学着服侍主子的本事。如今就连老爷都说小的眼里有活,干活爽利呢。”
“哦?当真?”沈溪瞧着兴儿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很是可爱,便故意逗他道。
“大人在上,小的不敢扯谎。”兴儿误以为沈溪说他欺瞒,心中一慌,跟着又要下跪。
“别动不动就跪,本官不是那种喜欢欺压下人的主子。”沈溪摆了摆手,语气平缓地道,“正好我手上不便,便由你服侍梳洗吧。”他边说边走到洗漱架前,算是同意了。
其实,沈溪不喜欢用自己不熟的下人,但如今他暂居别人府上讲究不了许多,何况手又正好受伤,碰不得水,让这个小厮服侍一下也未尝不可。
“好嘞!”兴儿感觉得了沈溪的认可,忙不迭地伺候了起来。
一番洗漱完毕,已有邹管家请来的大夫候在外面。兴儿为沈溪沏了一壶好茶,而后便将大夫领进房内看诊。好在沈溪的烫伤并不严重,此前又用了妙慧的药膏,如今虽仍有红肿,但没有起泡破皮。大夫为沈溪的伤处仔细做了清洗,又上了一层药膏,随后用纱布缠好。临走前,他吩咐兴儿莫忘一日三次给大人换药,并叮嘱了一些禁忌,便告退了。
冬日正午,阳光暖意融融,是有别于地龙热气的温暖。兴儿忙着收拾卧房里的巾帕铜盆,沈溪则坐在书房的椅中,伤口处隐隐的疼痛不住地在加重他心中的恼闷:这妙慧怕不是他命中的魔星?自从遇到她,自己就大伤小伤地接二连三。若是再不将她娶进门,只怕自己这条小命不知哪天都要交代了!但可气就气在,无论自己怎么做,这位“冷面菩萨”都不为所动,就算是两人之间已有了那样热烈的缠吻,可事后妙慧依然是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沈溪相信妙慧对他是有感情的,否则别说她是位女尼,就是寻常人家的小姐也不会被他一而再地强吻后,依然默不作声。
难道她是顾忌自己罪臣之女的身份,担心不被未来公婆接纳?还是思虑她已是半个佛门中人,若是“还俗”恐会伤了她师父的心?要么就是不知太皇太后那里该如何面对,还有大慈恩寺的住持之位又该由谁接替......的确,这些问题不是她一个女子能够解决的。
不过么.......沈溪揉了揉皱起的眉头,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他唯一头疼的是妙慧不敢面对自己真实的心意,对他只是一味地逃避。这让沈溪感到十分挫败,甚至开始怀疑“大齐第一男色”这个名头的含金量。
为何那么多女子使劲浑身解数只为换他一顾,而妙慧却偏偏对他避之不及呢?
“看来若是不逼她一把,她只怕真就要在尼姑庵里待上一辈子了!”沈溪心里微微发狠,“就算她不介意做尼姑,但我难道要陪她做一辈子和尚?”正摩挲着纱布的手一时没掌握好力道,恰好按在了被烫到的伤处,“嘶~”沈溪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够了!他受够了!
他要让妙慧当着他的面,亲口认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