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天的，钱家是鸡飞狗跳，三天两头就往医院跑。


    婶子们端着碗，那是边吃饭边往钱家跑。


    安宁这个小惹祸精。


    弄瞎了亲爹的一只眼，她就跑了。


    直接往山上一猫，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就进空间享福去了。


    硬是三天没下山。


    她倒是没事，老钱家怎么办？这次是真没钱了啊。


    还是大队长从大队部借了点钱给他们，才把钱有钱的眼睛，勉强处理了一下。


    但也还是瞎了一只眼。


    这下子，钱家没有一个男人是完好无损的了。


    钱老头唉声叹气，钱老太以泪洗面。


    不知怎么的，看老儿子成了这样，老头心里竟有种隐隐的快感。


    可能被儿子砍了一条手臂，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些怨气的。


    这下好了，心里平衡了，他们都有一个不孝的子女。


    “这个贱皮子跑哪里去了？”


    “三天没见过人了，该不会是死了吧？”


    菜大花对这个女儿，可谓是恨得牙痒痒，丈夫儿子全被她毁了，只恨当初没把她淹死在尿桶里。


    “要真死了倒省心！”


    钱老太啐了一口，突然压低声音：“她要是回来了，这一次一定要把她卖得远远的，不能再留着祸害人了。”


    祸害谁？


    全家就她和菜大花没事。


    谁懂啊，每天晚上睡觉，老太婆心里都突突的，生怕这小玩意突然出现在床边，然后“噗呲”给她一下。


    对于卖了死丫头这个决定，全家人都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


    死丫头要是回不来就算了，要是回来，说什么也不能再留下她了。


    夜深人静时分，钱家院子静得可怕。


    菜大花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窗户外头，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突然，她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门板。


    “死丫头回来了？”


    菜大花抄起炕边的擀面杖，壮着胆子把门拉开一条缝。


    月光下，五个泥捏的小人，整整齐齐摆在门槛上，每个小人的裤裆部位，都被剪刀戳了个窟窿。


    “啊！快来人，死丫头回来了。”


    菜大花的尖叫声划破夜空，钱家人提着煤油灯冲出来时，却啥也没看见。


    “在哪？在哪？死丫头在哪？”


    一群人东瞧瞧，西看看，硬是没看见个人影。


    几个哥哥手里，甚至连麻绳都准备好了，就等逮到这死丫头，往死里揍。


    没瞧见人，众人又散了回房去了。


    哪成想，没过半小时，院子里又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呜咽声，钱家人又纷纷跑出来查看，还是啥都没有。


    安宁躲在空间里，她能把外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鬼叫声也是她手机放的。


    bgm一出来，你就知道是哪个国家的鬼了。


    如此反复几次。


    等到第二天天亮，钱家人一个个都是熊猫眼了，被折腾得疲惫不堪。


    “嘭嘭嘭！开门，开门。”


    “奶奶~奶奶~你的小宝贝回来啦！”


    钱老太一个激灵从炕上弹起来，手里的擀面杖差点掉地上。


    院子外，安宁正用小拳头砸门大门，声音甜得发腻。


    “这、这死丫头还敢回来？！”


    钱有钱抹了一把疲惫的独眼，抄起门后的铁锹就往外冲。


    五个耀祖互相搀扶着跟在后头，最小的五强裤裆还湿着——


    昨晚被那鬼叫声吓尿了。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阳光刷地照进来。


    安宁依旧穿着三天前那件破褂子，脸蛋红扑扑的，怀里还抱着个鼓鼓囊囊的麻布包。


    “爹~”她歪着头，对众人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我给你带药来啦！”


    说着就把麻布包往前一扔，


    众人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退，布袋子掉在地上，“哗啦”一下散开。


    一条条五颜六色的小蛇，从里面爬了出来——


    全都是无毒的！


    “啊——！”钱家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菜大花尖叫着跳上凳子，钱有钱抄起铁锹就往蛇身上拍。


    可那些蛇灵活得很，一扭身就钻进了院子里的柴火堆、鸡窝、甚至门缝里。


    几十条小蛇在屋里乱窜，众人撒丫子就往外跑。


    一边跑，亲爹还不忘找安宁算账。


    “死丫头！你找死！”钱有钱独眼通红，抡起铁锹就朝安宁砸去。


    安宁却像只灵活的猫儿，轻轻一跳就躲开了，还咯咯笑着拍手：“爹~你打不着我！略略略~”


    钱老头气得直哆嗦，指着安宁骂道：“你这个小畜生！你是要全家人的命啊！”


    安宁眨巴着大眼睛，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大队长，大队长救命啊！”


    钱家人连滚带爬地往大队长家跑，一路上惊得鸡飞狗跳。


    菜大花跑得鞋都掉了，钱有钱追在安宁后面，五个耀祖哭爹喊娘地跑，伤口裂开都顾不上了。


    王铁柱正在院子里刷牙，听见动静一抬头，就见钱家人跟被鬼追似的冲了进来。


    王铁柱眉头微微一皱，心里嘀咕着：这老钱家又是闹什么幺蛾子？！


    “大队长！那死丫头要杀人啊！”钱老太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王铁柱皱眉，有些不悦：“又咋了？”


    “她往家里放蛇！”


    菜大花气喘吁吁地补充：“她还闹了我们家一夜。”


    王铁柱看着这一家子狼狈样，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看这一家子整整齐齐，也没一个受伤的，这才慢悠悠地漱完口，开口道：“蛇呢？”


    “在...在家里...”


    “几条？”


    “几十条！花花绿绿的！吓死人了。”钱老太拍着大腿哭嚎。


    王铁柱把搪瓷缸往窗台上一放，突然变了脸色：“几十条？那丫头上哪弄的？”


    安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蹲在了大队长家的墙头上，晃着小脚丫插嘴：“队长叔，蛇~蛇~可好玩了，山上抓的。”


    “你闭嘴！”钱有钱转头就要扑过去。


    “够了！”王铁柱一声暴喝，“你们一家子闹腾够没有？回回都是你们家。”


    钱老头赶紧拉住儿子，陪着笑脸：“大队长，实在是这丫头太邪性...”


    “邪性？”王铁柱冷笑。


    “我看是你们不做人事！全村谁不知道你们怎么对这对丫头的。”


    “别说了，我赶紧叫人去抓蛇，指不定还能吃上一顿。”


    这话不假。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知道多久没尝过肉味了，蛇这玩意虽然凶猛，但好歹是肉不是。


    平日里去山上抓蛇吃的人也不少，不过都是零星几条，也不知道这丫头上哪抓的。


    小疯子，果然跟别人不一样。


    上工的小铜锣一敲，胆子大的壮劳力就进钱家抓蛇去了，一共抓了四十九条。


    钱老头心里打鼓：“铁柱啊，怎么才四十九条，会不会还有啊？应该是个整数吧？”


    大队长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我怎么知道？”


    “反正能抓的都在这里了，都是些无毒的，就算漏上一两条也无所谓。”


    “你家这么多大男人，还怕这个？”


    一说“大男人”三个字，钱家人脸色就不太好了，碍于大队长刚帮了忙，也不好说什么。


    蛇抓完了，该上工的上工，中午全村就搞个蛇羹，也算是一桩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