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鬼哭嫁衣鬼娶郎,思君如痴醉如狂。
作品:《东皇》 “吉时到!!!”两个穿着古朴青衣,长得很是清秀的纸扎姑娘走了出来,嘴里喜洋洋地喊道。
那女鬼情意绵绵地扶着叫义安的少年在蒲团上跪了下来。
“一拜天地!!!”喜悦的气氛达到顶峰。
“心随意动,破!”一点墨点随着李昭华的笔尖飞到了盖头下的少年眉心位置。
被搀扶的少年一瞬清醒,看见眼前的红布,吓得一扯,再一把推开了旁边的女鬼,立马站直身体,一摸腰间,空空如也。
“义安,这里!”叶怀星将她的剑一把丢给了薛骁。
他接过后拔剑就劈向那女鬼,女鬼还在嘤嘤哭泣,一剑劈来瞬间就没了身影。
薛骁急道:“该死,让她跑了!”
“谢郎!!!为什么不与我成亲,为什么!!!!!”声音尖利无比,刺得人耳朵疼,院子里的宾客立马转身朝他们扑过来。
“剑来凭我意,去!”一把墨色长剑成型飘到叶怀星手里。
“拿着!保护好自己。”叶怀星一喜,拿着剑就劈向周遭的鬼魂。
“为什么要破坏我的婚礼!!!”
怨气横生,一股股黑气从四面八方过来,那些宾客也都被变成黑气被吸入棺材之中。
李昭华跳到棺材旁,一把掀开了棺材,黑气冲天而起,差点冲到她,还好她反应快跳开了。
但叶怀星就没这么好运了,她看到李昭华打开了棺材立马过来想要帮忙,哪知就被黑气兜头罩下,手上的符号瞬间消失。
“坏了,这叶家小弟子要入迷梦了!”李昭华想道,她一把揽住叶怀星的腰,那女鬼从棺材里飞天而起。
“苍松可移竹,定!!!”她将笔尖对准女鬼,在她身上画起定魂符来。
冲天的怨气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但叶怀星额间黑气弥漫,表情狰狞。
“叶家小子,快来!!!”女鬼被暂时定住之后,其余鬼魂都安定了下来。
薛骁听到声音,立马赶过来扶着叶怀星:“怀星,醒醒,她怎么了?”
李昭华无奈道:“吸收了大量阴气,还是那女鬼的,这下不好办了。”
薛骁立马着急起来:“这可怎么办?”
李昭华道:“我去唤醒她,你注意警戒,若有不妥,立马用这支笔点在我眉心。”
说完李昭华用笔画了一个清心符,贴在了叶怀星身上,再画了警戒符散在了四周。
将笔递给薛骁后,她撤去防护,用手快速抹了一把那女鬼身上怨气,丢入眉心,顺势找了个位置靠下了。
……
李昭华睁眼,就看见了杨柳依依,水浅荷花香。
一船坊摇摇晃晃在河里飘着,河面正对着一家小酒馆。
“卖酒嘞!卖酒嘞!!!香香甜甜的酒哩!!!”一清秀女子正在酒馆叫卖。
李昭华这才看见那叫卖女子,这样貌,不正是叶家那小弟子。
她正要过去,却动不了,她知道了,那小弟子已经在此时的女鬼身上了。
李昭华现在只是一个旁观人,这小弟子须经历完女鬼生前死像方可离去,但愿她能渡过这一关,不要迷失了自己。
李昭华只能抱胸飘在一旁,看着这女子。
“噗嗤——”
一声轻笑传来,她也随着叶怀星的目光看去。
船坊已靠岸,那轻笑是从里面传来,声音清冽。
李昭华绕在叶怀星身边,看着她的表情从生气变成惊艳,接着手里拿着的瓢啪的一下掉在了酒糟里。
她偷笑,看来是看上了这笑的主人了。
真不知这叶家小弟子清醒了作何感想。
李昭华抬眼一看,笑不出来了。
那风姿,那黄衣,那铃铛……
这不是谢长青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女鬼生前影像里?
“姑娘这酒怎么卖?”谢长青走到酒馆前笑盈盈问道,虽脸色有些苍白,但依旧是个如玉公子。
‘叶怀星’仍呆呆站着,未发一言。
“秦小娘子,可别看痴了!!!”
“人家公子要买酒哩!!!”
旁边的几个挑货妇人揶揄道,笑哈哈的,倒叫这秦小娘子红了脸。
李昭华飘去旁边听她们谈话,才知这女鬼叫秦渔。
“一两银子一壶酒。”秦渔回答。
“怎这般贵?”清俊公子笑问。
“这可是用荷花酿的酒,这里如我一般的可没有,我这酒馆是独一份!”秦渔顾不得害羞了,立马解释道。
谢长青问道:“这酒可有名字?”
秦渔答:“今日才将将酿好,还未取名,不过,既然是荷花酿造的,那就叫荷花酒吧!”
谢长青则摇摇头,失笑:“这酒清香宜人,方才在船上就已闻到香味,叫这名实属埋没了。”
秦渔没甚文化,她的酒命名都是用什么酿造就叫什么名。
秦渔只好问这公子:“那公子你说该叫什么?”
谢长青思索片刻,轻轻摇扇:“酒肆横塘十里香,水光姝色静年芳。姑娘,不若叫静年芳如何?”
“静年芳……”秦渔细细咀嚼这三个字,只觉唇齿留香。
看不出来啊,这谢长青还有这么闷骚的时候,李昭华倒要重新认识他了。
画面瞬间破碎,这次来到了酒馆中,李昭华也跟着飘了过来。
谢长青正在喝着静年芳,闷闷不乐。
“寿轩,你怎么了?”秦渔走过来问。
谢长青问:“阿渔,你说若有一女子,才华横溢,但她只能靠他人身份过活,你会怎么想?”
秦渔毫不犹豫回答:“自是要恢复身份的,既然有才那肯定不甘于人下,就像我的酒,若是要叫我把酒放在他人名下,我肯定是不干的!”
“原是如此……”他喃喃自语。
“寿轩,你问这个做什么?少喝点酒,你身体不好。”说着秦渔将谢长青的酒壶撤了。
“阿渔,今日苦闷,喝一点罢了……”谢长青无奈说道。
画面又一转,李昭华的目光又跟着一转。
这满城的姚黄牡丹,这里是灵运台!陈郡谢氏的府邸。
秦渔在大街上跑得跌跌撞撞,手里拿着一件精美的刺绣嫁衣,路上行人纷纷瞩目,看着这女子跑进了谢家。
“谢郎,谢郎!!!”声音哀婉,似哭非哭,还跑得异常急切。
李昭华思索了一下,看这情形,不难猜出,这是秦渔要出嫁了,还是嫁给谢长青,她纳闷了,她怎么不知道谢长青曾娶过妻。
随着秦渔的裙裾纷飞,她终于穿过一众楼台,在一处房屋的窗前停下了。
张口欲喊。
秦渔却透过窗,看见谢长青倒在血泊里,在他背后又露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来,那张熟悉的脸转过来看着她,手里拿着一把沾染血迹的刀。
两个谢郎?
不只是秦渔,李昭华也惊了一下,她也看见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但与秦渔不同的是,她知道另一张脸是谁。
而秦渔则被吓得魂不附体,嫁衣从她手中掉落,她转身就跑,一路跑出了谢家。
画面又一转,秦渔跑到了一处密林,一道刀光却从后而来,她吓得被绊了一脚,扑倒在地。
随即啊——的一声秦渔大喊,她的眼睛被来人的剑刺瞎了,接着她就被人一箭扎在了树干上。
李昭华跑得飞快,是谁在追杀秦渔?
接着画面开始破裂成一块一块,还伴随着尖叫声。
李昭华暗道不好!有人动了她画的警戒符。
她瞬间清醒,侧身躲避,一根针从她身后射来,直直订在了棺材板上。
薛骁骂道:“干嘛呢?没看见正在救人呢,招呼都不打就开始打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原来是叶家人,失敬失敬,并非裴某想这样,只是此人是我裴家逃犯,今日是为抓她而来,还望叶家行个方便。”裴淑行了一礼笑道。
薛骁看了看未醒的叶怀星,又撇了眼李昭华,他可没本事将叶怀星弄醒,还得仰仗这位道友呢。
于是薛骁站到前方说道:“不行,我家小姐还未救回来,人你们不能带走!”
这可真是巧了,裴淑竟来得这样快。
“这位小兄弟不是本家吧,何不行个方便,日后好行事?”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叶怀星。
薛骁暴怒:“你们当我是什么人?这人你们不能带走,不然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那裴某只能得罪了!”裴淑冷笑一声,哪来的毛头小子,竟敢阻拦她。
“不知裴家主想要带舍妹的救命恩人去哪?”话音刚落,一把通体玉白的剑横插在了薛骁和李昭华前面。
薛骁一喜,小跑上前行礼叫道:“家主!”
马蹄声猎猎作响,踏碎一堆枯枝败叶,一队人马渐渐显露在人前,为首这个骑着高头大马,长得一表人才,黑白八卦图在衣领处若隐若现。
居然又是叶家人,李昭华不知这是好是祸。
“好生待着,回去找你们算账!”叶奕扬斥责了一声。
说完这才面对着裴淑。
裴淑道:“原来是叶家主,久仰大名,不知叶家主来此深山老林所为何事?”
叶奕扬行了一礼:“裴家主,幸会。”裴淑还礼。
随即叶奕扬解释道:“此次前来,是为了将不肖子孙带回余杭。”
裴淑看了一眼叶怀星了然道:“原来是叶小姐在此,叶小姐率人来这乱葬岗捉鬼,实属少年英才,着实让人佩服。”
叶奕扬一拱手:“裴家主说笑了,您也看到了舍妹还未醒,能否给在下一个面子,先等舍妹醒了再说。”
裴淑同样一拱手道:“实在抱歉,叶家主,我裴某虽不是不讲理之人,但如今确实有要事需将此人带回去。”
叶奕扬却不疾不徐说道:“裴家主,恕叶某不能从命,不过——”话头却一转:“还是说,裴家主能力过人,已经能够解了这阴气入体之术。”
裴淑拉着马脖子的缰绳一紧,这叶奕扬着实恼人,但他那破军剑法可不是浪得虚名,于是笑道:“叶家主也说笑了,裴某一届医者,怎会解这阴邪之术。”
“那裴家主,请吧!”叶奕扬将裴淑请到一旁,剑依旧插在他们几人前面。
这两人一直在打机锋,这倒给了她可乘之机。不过,她挠挠脸上麻布的边缘,思索道:既然叶奕扬给了这么一个机会,那她就用这么一次机会,好好看看这秦渔与谢长青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昭华用手一抹那女鬼身上黑气,再次入梦。
“啊——”
李昭华一进来就听到秦渔的惨叫声,秦渔眼睛被刺瞎后被扔在了她的酒馆门前,而周围的邻居以及前行数十里的人家都被屠戮了个干净,那条种着荷花的池塘浸满了血水。
李昭华飞起来绕着整个荷花镇转了一圈,没有一个活口,一个镇的人,竟然都被灭口了!就连几岁孩童都未放过,是谁干的?她看着这惨像,说不出一句话来。
随即不知道从哪起来的一把大火,将整个荷花镇烧了个精光,真相也被掩埋在了这场火里。
下方阴气大盛,李昭华里面飘至秦渔尸体边上,接着两只魂魄从尸体里飞了出来。
叶怀星眼里还带着恨意,李昭华立马拍她一脑门:“快醒来!”
另一道血气弥漫看不清面容的就是秦渔了,而叶怀星被拍了一下后,仍然迷迷瞪瞪,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秦渔身后。
不行,她魂太弱了,容易受秦渔影响。
接着叶怀星就跟着秦渔飘到了谢家坟墓,看着秦渔将谢长青尸体从棺材里带了出来,藏在了乱葬岗。
这里原也不是乱葬岗,乃是远近闻名的荷花镇,景色宜人。
不知是谁灭了荷花镇,怪不得秦渔怨气冲天。
而秦渔想要复活谢长青,将方圆几百里的怨气都引到了这里,而今日好死不死,是他们当年定下的婚期,怪不得这么多鬼前来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