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蹊被人在背后盯着，就跟没看到似的，只轻靠在林云清的身上闭目养神。


    一路颠簸，好不容易到达村口的知青点时，王翠芬才轻松一口气低声嘀咕了一声，“妈呀，这一路上快憋死我了。”


    叶灵蹊笑着调侃道：“婶子想说什么说就行了，我不介意的。”


    “嗨，能有什么，就是村里鸡毛蒜皮的事，我可没说你家，我说的是知青点的王痞子，听说和村东头的王寡妇好上了！！”


    说完，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再次缩在了老许叔家的身后。


    憋了一路，她怎么就随后口说了出来呢！


    林云清笑着扶叶灵蹊下了牛车，还特意给了老许叔一毛钱车费，挥了挥手和许知一告别了。


    即使是冬季的南方干的活依然没变，大多数依旧在开荒挖地，除草浇粪，所挣的工分也在减少，一天定量干上四个工分，大多数人就回家歇着了。


    这时，在知青点歇息的人，在看到从牛车上下来的叶灵蹊与林云清两人时，都有点诧异。


    叶灵蹊几乎是知青点的传奇，林云清也不遑多让，是少数敢揍王痞子的人。


    下乡这么长时间，再娇俏的女孩也被折磨的面黄肌瘦。


    首先便是长着一张方正脸，爱打抱不平的张永芳，现在绿豆大的小眼也不圆瞪了，在看到两人时，又默默地低下头去。


    继续在水渠边搓洗自己的衣服。


    一双小手冻得通红，手背上还长着冻疮，即使旁边放着个热水瓶，却也舍不得多倒点热水。


    倒是旁边一个颧骨有点高的黑瘦女孩，在见到林云清回来时，热情地招呼了一声，“林知青你回来了。”


    接着又看了叶灵蹊一眼，在瞥到她那张明媚的脸，以及大肚子时，面上立刻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神色。


    林云清对她们倒没区别对待，只淡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张知青，王知青你们洗衣服呢。”


    只招呼一声，两人便跨过水渠上的石板桥往里走。


    一道暴喝的声音，伴随着小孩尖锐的叫喊声，和女人嘤嘤的哭泣声在知青院响起。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只见王前正拿着一根树枝，在追着个小男孩抽打。


    小男孩凌乱的衣服上面，被糊了厚厚的一层污垢，流着两条浓鼻涕的鼻子一吸一吸的，跑起来倒是灵活。


    他那满脸苍白，瘦得不成人形的婆娘在低哭着相护，“王哥，别打了，孩子还小，要打就打我吧！”


    细长的枝条不可避免地抽打在女人的身上，王前没有一点留手的感觉，脸上只露出了一抹厌恶的神色。


    “瞧你个丧门星，成天哭哭哭的，把咱家的福气都哭跑了，老子早晚要灭了你！”


    一家三口闹得不行，这样的事在知青点每天都要上演。


    而知青点的人都避得远远的看热闹，谁也没有插手的意思。


    王前正打得兴起，抬头在看到叶灵蹊两人时，手里的枝条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就往屋里跑去。


    叶灵蹊根本没避讳任何人，只笑着说道：“这么个东西还在知青点混呢，还没滚回去！”


    林云清也不怕王前的痞样，跟着说道：“前些日子，听说许村长把他们一家三口送走了，没想到一周后又送了回来，真是祸害！”


    叶灵蹊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刚刚她清楚地听到王婶子说这痞子勾上了个寡妇。


    不用想，这王前应该在借题发挥打老婆，家里的花再香，也不如路边的一泡屎。


    何况，仅仅半年，王前游手好闲，他家婆娘成天上工带娃，已经被折磨得没一点的女人样。


    要说这男人凶悍不知事，那一定是被惯的。


    “听说回去也不安分，被人找了个岔子又送回来了。”想到许村长一张生不如死的愤恨老脸，两人都偷笑了起来。


    绕过了知青点，叶灵蹊两人朝着后面的牛栏走去。


    远远地，就看到牛栏中的三个老人正坐在草屋前，两个老者在编织着稻草垫子，田奶奶不知道在缝补着什么。


    本身叶灵蹊两人过来时，三人连头都没抬一下。


    只不过叶灵蹊的眼神太过热烈，田奶奶骤然抬头，便与叶灵蹊的目光对在了一起，包括林云清他们也是有些熟悉的。


    因为村民去海岛修堤坝，因为江重华上次来村里义诊。


    许村长心里有了些计较，对于三个老人又宽容些许，只希望他们把牛棚和猪栏收拾干净，定时喂好牲畜就行。


    也没安排别的多余的活。


    “哟，这是谁家的老头老太啊，这小日子过得真顺遂。”


    两个老者的嘴角微微地抽了抽，跟没听见似的，继续低头忙活着。


    倒是老太太田文珍淡淡一笑道：“挺着个大肚子也不消停，大冬天的跑回来干什么！”


    “看某个老太太！”说完，叶灵蹊便凑上前，把江重华拜托带来的一封信，悄悄地递到了老太太的手里。


    另外，又从林云清提着的编织袋内，提了个小白布包出来。


    这是叶灵蹊提前就准备好的，里面有两包烟叶，一块用油纸包裹好的五花肉，一包软软的红枣鸡蛋糕，和一包酥饼。


    另外里面还放了五斤糙面。


    小布包放在田老太的脚边，朝着三个老人挤了挤眼。


    大白天又怕被有心人看到，便带着林云清往草棚子后面走去。


    远远地，看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前方的大仓房门大敞着，唇角忍不住地往上微扬。


    叶灵蹊忍不住地加快了脚步，边走嘴里边带着不大不小的呼喊声，“妈，大哥，大嫂我回来了！”


    厨房‘嗖’地探出了两个脑袋。


    其中一个笑容满面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叶奶了，叶灵蹊呆了呆地喊道：“奶，你怎么也回来了。”


    随后就看到许久未见的叶妈，两人不由自主地奔过来抱住了彼此。


    “你个混丫头，不是和北周回京都了吗，怎么年前跑南已村来了！”


    徐云玲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自家心心念念的闺女，发现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小心地扶住她往大仓房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