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泉悄没声儿地守了一晚上，翌日便去通知主子。找到史之尧时，贾贺宇正要约他吃饭。


    张晓泉低声汇报。史之尧不懂她为何要去烟花柳巷，即刻去了醉仙楼对面的酒肆等着。


    “什么，芙蓉教昨夜烧了京郊的城隍庙？”


    “这群逆贼简直无法无天！”


    “必是前朝政变的叛乱遗孤，不然不会执着多年专为朝廷作对。”


    “以前是在地方零星叛乱，如今敢来京城，必是势力壮大所致。”


    “先帝昏庸无能，任由芙蓉教壮大，只给当今天子留了个大祸患……”


    史之尧一进酒楼，就听到四周传来呱噪的谈论声。


    今日京城最大的话题便是芙蓉教，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眼下乌青一片，为芙蓉教发愁呢？”


    贾贺宇坐于案前，吃了两口不再动筷。


    史之尧给了他个明知故问的眼神，为这事忙活了一整宿都不曾回家歇息。


    他平生恨透了乱臣贼子，此刻吃饭只觉索然无味。


    “你怎么也吃不进去？”


    贾贺宇叹口气道：“还不为小妹的事。”


    贾贺宇胞妹贾紫藤选秀时殿前失仪，行礼时意外晕倒当众出丑，害得整个武穆侯府名声尽失，连累他这个侯府世子抬不起头来。


    史之尧走到栏杆处，提着酒壶眺望对面：“可是突发恶疾？”


    贾贺宇道：“非也。她近两年不曾犯病，也不是胆小性子，此次怯场当真蹊跷。”


    史之尧漫不经心问：“莫非不愿嫁于帝王家？”


    贾贺宇握拳：“那也不该拿侯府和女子名声开玩笑！丑事一出，别说她日后谈婚论嫁不容易，族中多少待嫁的姑娘受其连累！”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


    史之尧置若罔闻，远望对面醉仙楼，似在出神。


    贾贺宇正纳闷呢。他这兄弟最不喜平康坊，今日主动来此，实在蹊跷。


    今日天气阴沉，凉风阵阵。


    刚过完七夕，街道人流极少。


    史之尧垂眸看着街边零零散散的过客，忽而瞥见一个熟悉的帷帽少女。她从醉仙楼出来，旁边跟着一位花枝招展的男子。


    温亭书？


    史之尧眯起眼睛。


    对方黏腻的眼神凝在崇宁身上，嘴角噙着贪心的笑。


    帷帽女子仍以礼相待，似在同他道别。


    温亭书一步三回头地别了崇宁，后者则静悄悄目送他远去。


    贾贺宇扭头纳闷：“你吃不吃？”


    “饱了。”


    史之尧转身，眼角眉梢透着阴鸷，惊得贾贺宇打了个寒噤。


    贾贺宇一头雾水：“怎么了这是？”


    史之尧提着酒壶，头也不回地下楼。贾贺宇忙招呼小二打包，他虽没胃口但这烧鸡味道甚佳，带回家给夫人吃是极好的。


    崇宁目送温亭书远去，直到看不见人影，才转身回醉仙楼。


    她还没跨进门槛，便听见一个熟悉的男音。


    “公主好兴致。”


    声音熟识，语气却透着与七月艳阳天截然相反的彻骨寒意。


    崇宁转身看见史之尧，他抱着双臂朝她走来，嘴边挂着淡笑。


    她心中一抖。


    史之尧穿着昨日的戎装，梳着昨日的冠发，明明哪里都没变，崇宁却觉得他处处与昨日不同。


    他面色和煦，笑容一如往常，幽深的凤眸沉着寒津津的光。


    他悠然自得地跨步而来，一手提着酒壶，眼角眉梢的笑容显得十分诡异。


    “夫君。”崇宁掀开帷帽，朝他暖暖一笑。


    “你怎么在这儿？”


    史之尧高挑断眉，冷冷地戏谑道：“夫人能在这儿，我不能？”


    崇宁平静解释：“正巧碰到温寺丞，叙旧耽误了时辰。”


    他从对面酒肆气势汹汹而来，定是看见了刚才相送的一幕。故而崇宁没必要掩饰。


    “哦？叙旧？在这儿？”


    他看了眼醉仙楼的牌坊，笑得愈发阴冷：“公主真会挑地方。”


    崇宁乖乖点头：“只是一起吃了午饭。”


    “噢。”


    史之尧大步回酒肆，正碰上出来的贾贺宇，一把抢过他手中食盒。


    贾贺宇：“？？？”


    远远观察了一下形势，他忽觉不妙，远远向崇宁公主作揖，即刻闪人。


    史之尧将食盒塞给燕婉。


    “来，给你！”话是冲着崇宁说的。


    崇宁：“何意。”


    “崇宁公主爱吃外男的饭，这里有的是，来来来，您随便吃。”


    “好呀。”崇宁听话地打开食盒，撕一条鸡腿，藏进帷帽中品尝。


    “色香味俱全，真不错。”


    她味蕾大动，吃完鸡腿将骨头放回食盒。


    再看史之尧，已经阴沉沉提着酒壶上了马车。


    “他这是怎么了？”崇宁问。


    舒窃和张晓泉双双摇头。


    她不解地上了马车。车厢内酒气冲天，史之尧盘腿坐在象牙席上，于小案前喝酒。


    他提着酒壶对嘴猛灌，酒液自喉结而下灌入胸膛，须臾喝光了整壶酒。


    “你生气啦？”


    崇宁摘了帷帽，乖巧坐在他身边。


    史之尧“咚”一声将空酒壶掷在案上，惊得崇宁身子一颤。


    他嗤笑一声：“我生气了？我怎么不知道？”


    正此时，燕婉提着食盒上来战战兢兢布菜。


    “谁让你来的？”史之尧扬声道。


    燕婉闻言一愣。


    驸马凶神恶煞地斥她：“你以为你是谁，大摇大摆进醉仙楼？名节不要了？脸面不要了？”


    “我、我……”燕婉吓得要哭，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哭也没用！哭我也不原谅你！你夫君若知你夜不归宿，岂不担心？你可曾想过他？！”


    燕婉听得愣怔，求助地看向崇宁。


    崇宁使个眼色，燕婉忙提着空食盒出去了。


    烈酒烧心怒火难消，史之尧只觉浑身发热邪气翻涌。


    他烦躁地卸下戎装，将衣物重重甩到车厢一角。


    崇宁挨得近，只觉他浑身散着危险气息，面色冷峻异常。


    他垂眸望着她，额头散着几缕碎发，遮住了眼底汹涌的情丝。


    崇宁不敢同他对视。


    见她心虚，史之尧笑得愈发阴郁：“饭吃了一夜，中途是不是还有说有笑？”


    本是张俊逸端正的脸，此刻处处透着邪魅狂狷。


    崇宁从没见过这般神态的史之尧，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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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定是怨极气极，走火入魔了。


    “你、你不要生气，他没做出格的事。”


    “他敢？！”


    史之尧怒火中烧，痛楚并酸意齐涌心头，眼尾瞬间带上阴鸷的红晕。


    眼下他理智全无，崇宁再怎么劝，他都听不进去。


    她乖乖不再说话，小手抚摸他的胸口，一下一下为他散火。


    她身染醉仙楼里独有的艳香，手法温柔又凑得极近，无疑火上浇油。


    史之尧陡然攥住她的腕子。


    崇宁抬眸，男人温热粗重的吐息泼洒在她脸侧。


    她双颊红透：“你又来……”


    史之尧恶劣地嗤笑：“我可不是柳下惠！”


    崇宁要躲，史之尧扼住她的手腕，一把将人拽到怀里。


    崇宁跌坐他腿上，刚一挣扎，那处被他按住，只一下她便瘫软身子，歪头靠着他的肩膀止不住地喘息。


    “你的弱点我岂能不知？”


    他环着她的腰身，头埋在她颈边啃噬，顷刻烙下一颗樱桃。


    上次的红印未消，又有新的出现。史之尧恶狠狠道：“正好多留几道，好让肖想你的人清楚你的归属！”


    崇宁蹙着黛眉：“住手……”


    车厢的莲花垂灯微微摇晃，其下坠着的铃铛清脆作响。


    两个丫鬟在马车外面面相觑，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忽而传来裂帛之音。


    舒窃鼓足勇气：“殿下！”


    她正要上车查看，还没推开车厢门就听见一声呵斥。


    “滚！”


    舒窃吓得急忙下车。


    “张晓泉，驾车。”


    张晓泉旋即跳上来驾驶马车远去，留两个丫鬟在醉仙楼外。


    车厢内宽敞舒适，两侧车窗禁闭，车厢的门牢牢拴着。外面人进不来，里面人出不去，密不透风宛如一间小型密室。


    手自裙中探出，指尖挂满润泽。


    他“啧”一声，轻蔑笑道：“口是心非。”


    与往日不同，他这次格外粗暴，下手不留余地，任她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放过。


    这般没轻没重，让她想到了最初的洞房之夜。


    “疯子，你疯……”


    史之尧抓起披帛揉成团，堵住她的樱口，琐碎的娇嗔被“唔唔”声替代。


    他俯身掰过她的下巴，看着她娇艳欲滴的媚态，嗤道：“真骚。”


    史之尧拿过轿柜上的镜匣，支开摆在她面前。崇宁眼眸凝在镜面前，望着自己的模样，眼神愈发涣散……


    不久她就撑不住了，双臂一软，上身摊倒在象牙席。


    她不出声音，史之尧顿觉无趣，立刻扯去她口中披帛。


    崇宁咳了两声，娇弱地嘤嘤哭啼。


    “你、你欺负我……”


    “就欺负你！”他吼道。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他还以为她七夕特意为他盛装打扮呢！史之尧越想越气，力道愈发狂躁。


    崇宁气得直哭，定睛一看，慌道：“你又、又干什么，不许胡来……”


    她头靠象牙席，嘴边发出男人最爱的哼唧声。


    史之尧眸色深沉，又进入新一轮的征伐中……


    街头热闹，车厢里的声响掩盖得干干净净。马车绕着平康坊跑了十来圈，才慢悠悠回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