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药铺

作品:《雪蒂哗然

    商时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看不见,也摸不着任何东西。她是被关在某处了吗,这里四周皆是黑暗,阴冷、潮湿、恐惧不断向她袭来,胸口像是要窒息般得难受。她是祁国公主,谁敢绑架她?就算如此,谁能在哥哥面前,将她掳走。


    手指试探性伸向前,想触碰任何可支撑之物,无奈此处早已撤走所有,好似年少时,她与哥哥待的深宫一般。


    “哥哥,哥哥?”她的尾音发颤,周身传来刺骨的寒,可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回音。


    商时序慢慢蹲下身子,抱膝蜷缩在这阴暗的地方,她将脑袋埋进膝盖,染上了哭腔:“哥哥,你在哪,序儿好害怕。”


    她年纪尚小,从出生起便处于宫中,任深宫再怎么冷清摄人,但她有哥哥陪着。没受过苦楚的公主,如今一人陷入这无知的幽暗,终是忍不住心头的委屈,哭出了声。可就算是这样,哭声也是小如蚊蝇,她不敢。这里很可怕,她一点也不敢。


    在黑暗中度过的光阴,对商时序来说是长久的。祁国,她的父皇身体是否康复?太子哥哥是否已经得到百官认可?芷昕姐姐的婚事,可否如她愿?言哥哥又是否成了祁国第一琴师?


    那她的哥哥,是不是已经快寻到她了?


    “阿序。母后很后悔,如若再坚持一会,母后就能看着阿序长大。看着阿序穿上母后做的嫁衣,风风光光的嫁给心爱之人。而不是被皇权束缚,任人摆布,变得不像自己。”耳边忽传来母后的声音。


    商时序倏然抬头,眼眶变得湿润,泪珠如春日细雨般侵湿稚嫩的容颜。古弦站在不远处,朝她展开衣襟,眸底柔光怜惜,又有着自责。


    她的阿序受苦了。


    商时序有些不敢相信,她张嘴想唤母后,可怎么都喊不出,让人讨厌的血腥味缠上她。她眼睁睁看着古弦消失不见,无措、慌乱猛然袭来,在这幽闭的黑暗里,她喊得撕心裂肺:“母后!!!阿序好害怕,您不要丢下阿序一个人。哥哥,你在哪?你们到底在哪?!!”一直压制的情绪,在此刻顷然爆发。


    又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快要闭上眼时。她又听到一道声音,很好听,绵软空灵,似是在与人斗嘴,好像,是她的哥哥。商时序笑了出来,哥哥居然会拌嘴了。之后的几天,她都能听到少女与哥哥的声音,这样,她也没这么害怕了。


    可今日,她眼皮有些沉重,已经无法再睁开。她就像掉入了湖水底端,双脚疯狂扑腾,手拼命想抓住湖面上的绳索。一点,就差一点,绳索柔软,她抓住了。浮出来水面,她也再次看见了光亮。


    裴烟落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心翼翼地开口:“能听见我说话么?”怎么醒来之后,就一直呆着没表情呢。


    是梦里那道好听的声音,商时序沉寂的瞳仁有了反应,她愣愣抬眸,轻声唤道,“裴姐姐......哥哥...”她望向了裴烟落身后的商夜年,眼眶又有些湿润。


    商夜年一贯冷漠的脸,在此时全然化开,温柔似水。裴烟落给他让出位置,走到一边。


    他上前,将她扶起身:“阿序,感觉如何?”


    商时序极轻的摇头,手里不知抓着某物,她垂眸瞧见了裴烟落手腕的青痕,低声道:“裴姐姐,你的手,怎么了?”


    “?”她的手怎么了?


    裴烟落疑惑抬手,商夜年也顺势望去,是他昨日握住手腕,已然有淤血形成,青紫一片,尤为可怖。


    他皱眉,这般娇弱,他也没用多大力,一成都未有。


    手腕上的丝巾被扯掉了,裴烟落无所谓‘嗐’了声,随口道:“写字写的。”


    商夜年心头一怔,看着她。


    “写字,也会写成这般?”商时序不忍她受累,“那裴姐姐别再写了,肯定很疼。”


    被她这么突然一关心,倒是给裴烟落整不会了,顺着她的话回答:“没事,以后都不用写了。”小妹妹天生共情力就强哈。


    “嗯,如若再需写,可找我哥哥帮忙,他字写得很好。私塾的夫子都夸他呢。”


    小妹妹好像自来熟过头了。裴烟落尴尬笑笑,想拒绝,但看到那张讨厌鬼的脸,话到嘴边又改口:“一定。”


    商夜年眉心微皱,他不愿。


    “哥哥,你愿意的吧?”商时序仰头瞧他。


    他看着裴烟落得意的眼神,打心里不舒畅,但又无法拒绝阿序,“嗯。”毫无感情,可谓是冷冰冰。


    那又怎样,目的达成就行。


    商时序终于露出笑,真心实意的。商夜年将自己说服,罢了,阿序开心就行。


    商时序醒了当然是好事,这几日一直操心的事终于尘埃落定。只是,裴烟落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可能是因为张全和穆姥湖的离开,也可能是没了从前医馆的热闹,又或是其他,种种皆有。


    商夜年把她送到家门口,还是倔强如一:“阿序说送你,既然到了,我走了。”


    “嗯。”她兴致缺缺,进入家中。


    商夜年不解,她这又是怎么了?又只对他摆脸色。堂堂祁国皇城三皇子,何时被人如此轻怠过,他隐忍咬牙。


    真是,好得很!


    手中的银铃承受不住拳心的压迫,响起低沉朦胧的声音。这铃铛,不还也罢。他收回腰间,负气离开。


    裴烟落哪知道他一个人在外面乱想了这么多,还给她扣上了不知礼的帽子。她现在愁啊,系统说的无法保护自身是什么意思,她会遭到暗杀?她才来这多久,才认识多少人,还会招来仇恨?


    “气运值啊,气运值,能不能涨点,让我别整日担忧好不好,我还要开药铺,别到时候我刚开开,就被仇人砸了。”裴烟落双手合十,仰天祈祷,“求求了,求求了。”


    端午快到了,给她点好运吧。


    ‘叮-’


    裴烟落惶然挺直身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神情从未如此全神贯注过。


    ‘气运值25,恭喜宿主,成长撒花。宿主请继续加油。’


    上天听到她的召唤了,还是屈大诗人给的保佑,真是太给力了!


    裴烟落在屋内欢呼雀跃,心情大好,由于太激动,手不小心挥到了百宝箱,巧了,又正好磕到了手腕。才缓解下去的刺痛又冲破神经。


    “疼死了疼死了!”


    她强忍着泪,责备商夜年不懂得怜香惜玉,对一个弱女子下手没轻没重的。讨厌鬼只会对他妹妹温柔,她也是娇生惯养的好不好,十八年来的委屈,全在他这受完了。


    ***


    离禾客栈外,四双眸子面面相觑。


    裴烟落没想到祝苋安出租的铺子,竟在离禾客栈旁。而商时序自幼没出过宫,现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便缠着商夜年带她在洛水四处逛逛。


    祝苋安瞧着两人不对付的气场,安静站在一旁没说话,倒是少年身旁那位女子见着裴烟落,倒是开心。


    “裴姐姐。”商时序年纪小,气色恢复起来很快,才过了一夜面色便红润,也不像昨日那般无神。


    裴烟落无视掉某人的眼神,朝她笑了笑,问出心底的疑惑,“昨日我就奇怪,阿序妹妹是如何知道我的姓氏?”


    她昨日一醒,便直言裴姐姐,裴烟落也不记得她有自我介绍过。


    商时序笑得很甜,上前挽住她的手:“序儿昏迷时听到过裴姐姐说过,‘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裴烟落便是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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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的名字。和我哥哥的名字甚是相配。”


    “阿序!”商夜年打断她,语气不善,“别乱说话。一介草民,怎配与我相提并论。”


    裴烟落已经懒得反驳他了,顺着他的意应下:“是是是,在下身份低微,配不上公子尊贵的身份。”


    “你知道我是谁?”他眼神危险。


    谁知道啊,我管你是谁。裴烟落暗自菲薄,撑出微笑:“不知道,但瞧着公子气宇非凡,肆意张扬,穿着更是金枝玉叶,如此高贵之躯,身份断然不低。”


    她笑得假,一听便知饱含阴阳之味。商夜年冷哼,不与她多计较。


    “哥哥,裴姐姐是我的恩人,才不是草民。”商时序不悦皱眉,不喜他说得话。她哥哥分明很讲礼的,怎就只对着裴姐姐如此咄咄逼人。


    少年不说话。


    见兄妹俩赌气,裴烟落出来打圆场,“小玩小闹嘛,怎么还认真了。阿序妹妹,我还有事,你快跟哥哥去玩吧。”


    “裴姐姐有什么事?”她看了眼一旁的祝苋安,又看了眼一旁的铺面,“裴姐姐要开铺子吗,序儿可以一起吗?”


    商时序满怀期待地望着她,挽着的手更是收得紧。裴烟落面露难色,她可不想和讨厌鬼呆一块。她回头看了看祝苋安,奈何对方也是依着她的意思来。


    “阿序,不要打扰旁人做事。”商夜年语气严肃,站在原地等她过来。


    她不愿,也不敢违抗哥哥,只好松手回到他身旁。


    裴烟落叹气,软下心来,道:“没事,你想便一起吧。”


    “谢谢裴姐姐!”


    三人跟在她后边进入,身旁一阵风路过,商夜年先她们一步迈入屋内,裴烟落怔在原地。


    祝苋安也跟着停下来,问道:“小医馆怎么了?”


    她愣了会神,摇头,声线平稳:“我们进去吧。”


    “房间后面有一块地,可以用来种药材,我这里不如医馆,没有后院,但也有两层楼。一楼空间大,正对门便可放置桌子,以便看诊,右边有处露台,天气好的时候可以把药材放于此处。二楼虽小了些,但也有一间房,该有的皆有,小医馆如若累了,可在此屋歇息。小医馆可还满意?”


    祝苋安带着他们参观了一遍,铺面不小,整体都干净整洁,应是有人提前来打扫过。裴烟落挺满意的,尤其喜欢一楼的小露台,阿爷的躺椅放那晒太阳,应该会很舒服。


    商时序也喜欢这间铺面,这里地段虽偏,屋内却都是红木建成,二楼屋内还悬挂着丝巾,莫名让她觉得安心。如果裴姐姐在这开药铺,她一定时常来。


    “祝姐姐,这间铺子很好,我很满意。”裴烟落没犹豫,很快就定了下来。


    “好。”她拿出租契放在桌前,抬头看她,“小医馆在上面写下名字即可。”


    裴烟落接过毛笔,却因手腕处的疼痛下不去笔,她手指微微颤抖,无奈放下,提出其他要求,“可以盖手印么,我手使不上力。”


    “自然,日后再弄也无妨。不过小医馆,你的手怎么了,为何缠着丝带?”


    “腱鞘炎。抄书抄的。”


    她说得太快,祝苋安还未反应过来,问:“...何为腱鞘炎?”


    “是啊,腱鞘炎是何物?”商时序也好奇。


    “......”裴烟落瞧着她俩,简单解释,“就是手疼。”


    “哦。”两人恍然大悟。


    祝苋安忍不住夸她:“不愧是小医馆,懂得真多。”


    裴烟落干笑几声,可不,现代来的,懂得当然多了。只是某位又是对她嗤之以鼻。


    不理会不理会,就当遇见个高烧后的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