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老天才电话手表

作品:《极昼陷落

    她和柳敬有一句没一句地攀谈。


    柳敬介绍了一两个上游供应商,都在弗洛斯山脉南方。


    南方的形势大差不差。军阀割据,法治落后,走私和偷渡都不用成本。


    文羽已经走了,花狸子思考如何找个借口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直接举枪挟持柳敬?


    风险太大,他的雇佣兵都是贴身的。


    只要有人反应够快,她就容易被反杀。


    直接说内急去用厕所?


    简直是疯了,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么。


    地下赌场的厕所可没有通风的高窗。


    花狸子找不出谈资,陷入沉默。


    她不安地玩着圆形筹码,目光落在了桌面散乱的扑克上。


    她的心就像扑克一样纷乱如麻。


    什么都准备好了,唯独没算到柳敬是这么贪生怕死的人。


    这包厢本来宽敞,他的雇佣兵往后面一站,顷刻显得异常拥挤。


    侍从为柳敬呈上新的雪茄,帮他点好烟。


    俯身,花狸子触到长靴里的手枪。


    她要保证,第一颗子弹能够穿透柳敬的眉心。


    然后自己顺理成章地被当场击毙。


    正常情况下的以命换命。


    运气好点的话,中枪的不是要害部位。趁这些人群龙无首,杀开一条血路。


    地下赌场不设窗,通风口在天花板,身后的门是向里开的。


    大概黄历不好,今日行窃,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花狸子呼吸发烫,极力控制着颤抖。


    只是小场面,九死一生的经历比比皆是,为何独独这次紧张得不像样。


    她明白,因为这次自己的心腹不在身边。


    令楚星顾着何千,花狸子的搭档就只有那位初出茅庐的文大小姐。


    果然,离开盲点,自己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花狸子在心底自嘲。


    ——难道还能指望美丽花瓶小姐吗?


    “那丫头去了很久了。”柳敬打破沉默,目光阴冷。


    他回头给雇佣兵递眼色:“梅里克先生的票箱还没取来么?”


    花狸子抬头瞥一眼时钟。


    三分钟过去了。


    不出意外,文羽要是知道跑快点儿,已经踏出B.M.总部大门了。


    一个雇佣兵鞠了一躬,离席催促拿票箱的荷官。


    花狸子不动声色地将枪把抽出半截:“票箱还是有点沉的。怕是丫头提不动,叫人呢。”


    “沉得到哪里去?”柳敬咬着烟冷笑一声,“我可不爱养花架子。要提不动,你们抽空陪她练练,下次准提得动。”


    沉默。没人理会柳敬活跃气氛的笑话。


    古制时钟秒针滴答,打在花狸子心头。


    三分钟。


    还有三分钟,约定时间一到,令楚星将直接带人撤退。


    突如其来的震动差点挑断她紧绷的神经。


    花狸子脸色一白,一个激灵险些跳起来,手枪重新落进靴子里。


    该死,这个节骨眼,谁打来的电话!


    全息腕表不依不饶地剧烈震颤。


    加急警示!请立刻接听!


    靠,到底谁敢用这么霸道的方式,撵着盲点一把手接电话?


    能让她随叫随到的,全世界也就李渊和一个人。


    嗯?陌生来电?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址。


    这人怎么知道她的通讯方式的?


    “我去接个电话。”花狸子站起来,满心借机脱身的念头。


    “梅里克先生这是把老夫当外人么。”柳敬眯着双眼盯向她。


    一个电话就让这年轻人如此紧张,柳敬全看在眼里。


    身后的雇佣兵齐齐握紧枪把,仿佛花狸子再敢动一下,就要将她就地处决。


    再说,年轻人今晚赌输了这么多,要是接个电话,和人里应外合地跑了,倒显得他柳敬窝囊。


    花狸子知道自己失态,迅速恢复坐怀不乱的神情。


    她挑衅的目光直迎向柳敬:“斯图尔特的商业机密,柳先生也要听么?”


    “呵呵……”柳敬不为所动,冷笑,“做客的时候可没有聊工作的道理,你说是不是,梅里克先生?”


    腕表又开始剧烈震动。


    对方虽然态度蛮横,一定要她接这个电话,但表现出极多的耐心。


    要是当面接了,那边开口来一句“花老板”,这戏就真的不用再演了。


    在柳敬看好戏的目光中,花狸子硬着头皮,同意通讯。


    视频电话。


    全息投影逐渐成型,一个中青年男人的形象,眼熟,但花狸子并没见过。


    长得像文羽。


    约莫三十几岁,衣冠楚楚,西装革履,表情厌倦。


    清秀俊逸的脸,和文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是文羽刚才化了浓妆,柳敬没有起疑。


    “柳先生好。”环视一圈,男人向柳敬点头致意。


    他看向花狸子,脸色露出明显的不悦:“梅里克,让你来代我向柳先生问个好,你怎么敢和柳先生坐一桌?”


    “文……文总……”花狸子面部肌肉抽搐一下。


    紧张的气氛不允许大脑宕机,风驰电掣间厘清了目前的状况。


    这是斯图尔特现总裁,文羽的哥哥文过。


    “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文过劈头盖脸就责备起花狸子。


    花狸子不敢对上那凌厉的目光,噤若寒蝉地低下头。


    爹的,一定是文羽干的。


    她怎么把她哥叫来了。


    “文总您太苛刻了。我看您这总监,少年才俊,不卑不亢,倒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柳敬作为外人,恰到好处地打了个圆场。


    “——您要是看了上更好的,不如让他跟着我混吧,老夫手下可没这么乖觉的管事呢。”


    原来是主子监工,怪不得看见加急通讯,梅里克突然变脸色。柳敬想。


    虽然只言片语中,“梅里克”对斯图尔特的业务还算熟稔,但柳敬依然怀疑此人别有目的。


    如今,既然正主现身,也就没什么好多怀疑的。


    “柳先生,梅里克来向您咨询的业务……”文过愠怒的表情瞬间变了脸,温文尔雅地向柳敬一笑。


    “您在说什么呢,”柳敬忽然大笑,打断文过,“我们B.M.哪里就到海里去捞鱼了!文总莫非听岔了消息,怎么说老夫喜欢去大西洋钓鱼哇?”


    文过不理会他装傻,不疾不徐地坐下。


    他气定神闲地问:“文某派梅里克送来的一点小心意,柳先生可曾收到了?”


    “心意?”柳敬笑着打趣,“可是梅里克总监输给我的那些美金?”


    提到“输给他”,文过的脸瞬间板下来。


    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结合妹妹交代他的,大致猜出七八分。


    于是继续演下去:“是特地孝敬柳前辈的。他竟然下场子给我玩没了?”


    “还在柳先生手里呢……”花狸子慌忙鞠躬回答。


    文过赔了个笑:“只不过是给柳先生的见面礼。”


    雪茄咂在嘴里沉吟半晌。


    柳敬原和文过没什么深交,认准这个年轻人一板砖砸不出半句话。


    这些做游戏的都一个样。


    没曾想,他这次竟然主动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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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抛出橄榄枝。


    兴许真是行业不景气,被幻界压怕了。


    沉吟好一会儿,柳敬吐出一口烟圈:“文总,您是打定主意要下海了啊。”


    “不知柳先生可愿意指点?”


    “指点算不上,老夫自己都一知半解。”


    “和文总探讨些生意行情罢了,毕竟老夫也只是——道听途说。”


    柳敬举着烟看文过。


    后生晚辈,礼节到位。要谋生财之道,孺子可教。


    “柳先生将下人都差遣出去,文某愿意洗耳恭听。”文过暗暗松了口气。


    妹妹的任务罢了。


    他看着这老家伙就烦。


    等花璃一踏出这座楼的大门,文过才不想管面子不面子、礼貌不礼貌的。


    到时候直接把电话撂了。


    柳敬要给文过介绍上游路子,是不可能的。


    至多说几个懂行的引路,让他自己慢慢吃瘪去。


    柳敬是这么想着的。


    这个梅里克,知道的还真不少。因为输钱被文过责骂,要是再听到些什么,添油加醋地出去说,怕是公关还要费一番神思。


    “出去吧,我和文总单独聊两句。”


    如蒙大赦,花狸子被攥紧的心脏又开始跳动。


    她不动声色地摘下腕表,留在包间里,让文过继续拖着柳敬,自己恭恭敬敬地转身出门。


    “他们……不一起回避么?”文过的目光落在柳敬身后的雇佣兵身上。


    “不必。都是自己人,我信得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柳敬离不开这帮肯为自己挡枪子儿的死侍。


    纵使梅里克一走,包厢里没有了外人,他还是觉得有人陪着更安心些。


    谁知道文过到底安了什么心,谁知道那个所谓的梅里克总监有没有留下一个微型炸弹呢?


    “柳先生,在您的地盘,谁还敢动您一根指头?何必如此谨慎呢?”


    文过的嘲讽,随着楠木门合上的咔嗒声,被隔断在压抑的包厢里。


    花狸子喘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向赌场出口走去。


    越走越快,踏上最后一层楼梯,飞奔出门。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是文羽干的。


    文羽怕她脱不了身,让哥哥亲自给她打电话,帮她解围。


    尽到一个搭档该尽的义务。


    但这样盲点,或者说花总的幻界,就欠了斯图尔特一个人情。


    她一点都不想欠这个人情。


    深冬的夜风夹杂着细雪涌进胸腔,花狸子蓦然意识到,自己对文羽的敌意有些过分。


    今夜分明是她为救自己一命,牺牲兄长的脸面。


    也许不止脸面。


    花狸子擦了擦鬓角的汗水。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令楚星应该带着人走了。


    “花老板!”


    花狸子回过头去,蟾蜍喷泉背后转出一袭黑衣的杀手。


    令楚星扶住她,花狸子因为紧张,肩膀仍旧微微颤抖。


    被推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不知文过还撑不撑得下去了。


    不善交际的i人,为了妹妹豁出去,十分不容易。


    “令楚星!你怎么还没走!”回过神来,花狸子下意识有些生气。


    “文羽和我们会合了,说她自有办法帮你,让我们多等一会儿接应你……可以省下你的路费。”


    “我很穷吗?”


    “不要打车的好。V城到处都是柳敬的眼线。”


    花狸子搓了搓发红的脸:“赶紧联系白婳,给我的腕表启动自毁程序。”


    腕表落在柳敬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