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又绿江南

作品:《斯文锁链[京圈]

    她走后,《南乔》再没重启过。


    偌大一个摊子,架势铺得浩浩汤汤,最终将将收回成本。纵使口碑质量再好,也难说是个成功的项目。


    沈妍从书柜上抽出这本书,翻开扉页,黑白插画是一个少女的剪影。


    再往后翻,自己当年拿铅笔勾勾画画的痕迹还很清晰。乔宛星的每句台词几乎都被她掰开了揉碎了体悟,鲜少被漏掉的一句反而扎眼。


    那是乔宛星重遇年少恋人时说的:“一切都回不去了。我们也只能往前走。”


    她就这样眨着清醒冷静的眼睛,和曾经海誓山盟的男人道别,语气中尽是云淡风轻的决绝。


    袁柯维敲敲门进来,看她抱着本书失神,问这是什么。沈妍说这是个故事,怕他理解吃力,特意用英文讲给他听。


    没想到袁柯维听后兴致缺缺,沈妍问这故事不好吗,他挠了挠头,如实承认。


    “也不是不好,只是觉得……不够美。”


    沈妍睁大了眼,思索了几秒,大概理解了袁柯维的意思。


    他痴迷的中式美学,可以是大开大合的漠北长河落日,也可以是清秀婉约的小桥流水人家,总之须得一眼能瞧出是东方的,一眼就能让人惊呼美的。


    而倘若将一幅白雪腊梅呈在他眼前,他大约只会感叹画工栩栩如生,并不会像国人那般条件反射似的想到傲骨凌霜。


    藏在留白处的东西,袁柯维看不懂,或许也没什么兴趣。


    沈妍觉得有些遗憾。


    呆在虞市几日的功夫,沈妍瞧出袁柯维明显腻了。


    符合他审美的景点,她已经带他转了一遭。余下的时间她用来陪外公外婆,但苦了袁柯维和她一起闷在屋里,不能继续他对“美”的追寻。


    于是他逮着一日,千方百计地劝她跟自己去趟平江。


    “就上次给我票的朋友,说最近正跟这一片文艺圈聊合作。他们今晚在平江有个聚会,我之前就和他提过你,他说愿意帮忙介绍人呢。”


    沈妍听着有些心动。她这趟回来,本就是想给自己手头准备攒的新项目找找门路,如今现成的人脉圈子摆在面前,机不可失。


    她知道袁柯维一直想去平江见识江南园林,便故意唉声叹气逗他,“非得今晚呀,本来还想吃外公做的花雕蟹。”


    袁柯维听出她有松口的意思,神采奕奕地咧嘴笑起来,拿新学的词儿哄着她:“那今天去平江,饕餮盛宴我都请你吃。”


    那天并不顺利。


    先是车次晚点,到平江后又被堵在路上,等磨磨蹭蹭赶到时,袁柯维那朋友却说酒局结束得早,有些人已经散了,但还有几位去茶馆醒酒叙话,不介意的话可以过来聊一聊。


    沈妍心一横,决定还是过去一趟。


    其实她也清楚,酒后闲聊未必能决定下什么,但只要露个脸,留几个联系方式,日后总还算有个由头来找。


    茶馆坐落在临江的古街,一楼揽客,二楼听戏,三楼是静室。袁柯维陪她到茶馆楼下,试探问要不要陪她一同上去。


    沈妍望了眼古街辉煌招摇的夜景。


    春水幽静,有低垂的姣花映水,而两侧却灯火通明游人若织,美人旗袍翩翩跹跹地随风而起,恍若踏入某个不禁夜的盛世王朝。


    她猜到袁柯维一定更想在外面闲逛,于是善解人意地摇了摇头。


    沈妍穿的鞋带了点跟,踩在木阶梯上哒哒轻响,她提裙踮脚,经过二楼时,听见抱着琵琶的评弹女声唱腔缱绻地唱:“但愿花常好,但愿月长明。”


    花好月圆,恰好应了她进门时看见的景。


    这是《白蛇传·赏中秋》的词。


    唱的是秋,外面却是烟花三月的江南,可醉眼去瞧,任凭哪里都是酥心的景。


    三楼几间静室都是虚掩着门。沈妍往尽头那间走,差几步的距离,忽而被人一把揽住腰肢,像被栓上蹦极时的安全绳一般,整个人不由分说被拽进了隔壁的房间。


    门被砰地甩上。


    她有一瞬要尖叫出来,但那声响片刻便消融在喉咙里。


    遥远陌生的冷香冲开经年翳障,汹涌地朝她扑来。


    屋内没开灯。


    借着月色,沈妍看见秦鹤眼角盛着醉意的酡红,朱砂似的一丝一缕地渗出色来,像是要将她也染透。


    她刚纳了一缕气,还没来得及呼出来,就被猛地封住了唇。


    沈妍本能地“嗯”了两声,溺水一般地挣扎着要推开他。可他浑然不觉她的窒息,一味将她堵得愈发结实,连环住她的手臂也跟着收缩,肌肉紧实地拱起来,要将她挤进半径更小的圈里。


    秦鹤停了停,薄唇擦着她的唇厮磨出音节:“他送你来的?”


    仿佛压根不在意她的回答,秦鹤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的脑袋微微昂起,俯下身继续长驱直入。


    她柔韧的身躯被他压上来,如瀑长发一直垂到腰际。


    唇齿被撬开的那刻,淡淡的酒气渡过来,她才惊惶地意识到秦鹤喝醉了。


    可他分明还能站得安稳,甚至能将她整个人的重量也托在怀里,准确地与她在一方极为狭窄的空间中纠缠。


    沈妍被他吻得一阵一阵发软,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来。


    最后她猛地张开眼,双手紧紧抵着他的肩,硬是从他和她之间劈开一道浅浅的沟壑。


    衣料已然磨出静电,吸附在一起,但她的骨和肉却始终倔强地抵抗,不要他碰到分毫。


    秦鹤终于肯停。


    他仍强硬圈紧她的腰,乌沉晦暗的眼睛盯着她瞧,慢慢抽出意味不明的凉笑。


    开口说的话却是在赞许:“这些年学了不少本事,就是还不够聪明。”


    沈妍什么都没听进去,只顾着用尽全身力气推他,仿佛是想将他叫醒:“秦鹤!你放开我!”


    侵略性极强磅礴气息盈满了她鼻咽。她背上凉透了似的寒毛直竖。


    这样的他让她无比生疏,连带着他那双放出野兽的眼睛,都像是要将她囫囵吞下去。


    可当年,秦鹤从不会这么看她。


    更不会碰她一根指头。


    “放开我,我不是来找你的——”


    她的话似乎刺激到了他。秦鹤脸色发凉,眼里仿佛刚刚被点了冷焰火,将她逼到退无可退的角落。


    他突然沉了沉腰,将她整个人拦胯抱起来直往房间里走,最后安置她在软皮沙发里坐好。


    像是已经看透她快要站不住。


    秦鹤一手撑着沙发扶手,一手抚上她的脸,额抵着她的额,鼻尖蹭着她的鼻尖。


    他的唇一寸一寸地在她脸颊上游移,嗓音最后落在她耳边,先是轻笑,胸腔里的气息都在抖动,接着是仿佛引诱似的呓语。


    “沈妍。”


    “找别人做什么?”


    “你找我,我什么都依你。”


    她耳底颤栗,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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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肩轻一哆嗦,豆绿色天丝麻罩衫滑下来,雪光乍泻。


    月白色旗袍露出轻盈纤细的肩臂,适才闷在心头微妙的燥热扑出来,撞上凉意。


    沈妍细细地倒抽了一口气。


    秦鹤的指骨碰到她裸.露.的肌肤,凝滞住了动作。


    她心中一紧,下意识会以为他要俯下身贴上来,整个人弓着腰想往后缩。


    可他没再迫近,瞳眸缓缓地阖上,又张开。等她再反应过来时,秦鹤已经直起身,顺手按亮了一盏落地灯,在她对面坐下。


    灯下的男人神色倦懒清泊,楚楚衣冠上那一点皱褶仿佛只是坐太久压出来的纹理。


    除了那两片和她一样鲜红的唇还无法抵赖,刚才禁锢着她缠绵好似皆是幻影。


    他直白地告诉她:“你要去凑热闹的那个场子,在隔壁。”


    他坐远了些,仿佛也将沈妍刚刚被锁住的四肢给卸下枷锁了似的。


    沈妍也顾不上他话里话外看不上的语气字眼,自己闭了闭眼,做了个深呼吸,二话没说起身要走。


    秦鹤将她按下,幽幽地说了句:“已经散了。”


    他颇为无奈盯着她,像是菩萨在怜惜怎么也点不透的弟子,长长叹息了一声。


    “你忘了我什么都能给?”


    这下她总算听明白了。


    他不许她去找别人,是为了让她只能来找他。


    沈妍注视着他慢慢抬起手臂,温凉指尖去触碰她红肿的唇瓣。起初是轻轻地点,而后越发下狠手,施虐似的往下压。


    他像在用疼痛刺激她的神经,逼她去记起什么。


    沈妍的眼窝里霎时蓄清凌凌的泪。


    直到刚刚,她一直像个被牵着魂的木偶,轻而易举回到了许多年前,任由他打点拿捏。


    她只用听话。


    间或暗暗去揣猜他对自己有几分真心。


    但这句问出来,反而将她摇醒。


    沈妍一挥手将他挡开,轻声:“忘了。”


    “该忘了。”


    他眼眸一冷,薄唇刚要启声,被她骤然堵上。


    沈妍环上他的后颈,贴着他,却不吻他,身骨软绵绵地化在他掌心。


    “秦鹤,连你都终于意识到我长大了,不是么。”


    她话音轻巧平静,外衫彻底滑落,凹凸有致的身材裹在旗袍里,像是在提醒他。


    “再也不是被你护在羽翼下什么都不用管的小孩儿了。”


    她肆无忌惮地陷在他怀里,给他设了个乍看起来两相无解的棋局。


    秦鹤的手腕垂在膝上,久久没伸手去揽她。


    可最后,他却单手撑着头看她,掌心覆了覆她白腻瓷胚似的脸颊,唇边渐渐泛起松惬的笑,“嗯,也行。”


    他那时的神情过于淡静,一丝波澜都没有,以至于沈妍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认为,是自己设的两难题面困住了他。


    纵使秦鹤喝醉了,也不会一面与她辗转厮磨,一面又拿她当个手无寸铁的孩子那样护着。


    但还有另一个答案,轻而易举就能破局。


    那是她压根没想过的可能。


    沈妍从临河三楼走下来时,一茬新客已经换进来,台上仍是那两位演员,唱的还是《赏中秋》。


    花常好,月长明。


    可她却不知怎的想起后面《断桥》的唱词。


    “已经是,好花偏遇无情雨,明月偏逢万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