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地狱厨房。


    老旧公寓的顶层阁楼。


    哈莉·奎茵正坐在一张由藤蔓编织成的躺椅上，嘴里叼着一根樱桃味的棒棒糖。她哼着不成调的歌，用一块天鹅绒的软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她的棒球棍。


    电视里，纽约时报正播放着她的独家采访录像。


    画面里的她对着镜头，笑得张扬而疯狂：“……我一棒子下去，‘砰’！他的牙齿就像爆米花一样飞了出来，满地都是！你们拍到那个画面了吗？那简直是艺术！”


    一旁的帕梅拉听到新闻，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转过身。


    脸上满是担忧。


    “哈莉，亲爱的，我们能聊聊吗？”


    “啵~”


    哈莉把棒棒糖从嘴里拔出来，舔了舔嘴唇。


    “聊什么？聊我们今晚去把哪个混蛋的腿打断？”


    “我听说金并手下有个叫‘靶眼’的家伙，号称百发百中，要不我们去揍他一顿，给他脑门上画个靶心……”


    “不，哈莉，不是去打架。”


    帕梅拉打断了她，在她身边坐下，表情严肃，“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该停一下了？或者至少低调一点？”


    “停一下？！为什么？”


    哈莉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我们可是在做好事！帕梅拉，他们都是地狱厨房的渣滓，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他们贩毒、抢劫、逼良为娼……”


    “他们，他们甚至还不给垃圾分类！我们这是在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懂吗？苏墨会为我们骄傲的！”


    “我知道，我不是在说我们的动机有问题。”


    帕梅拉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可是，你看看我们造成的影响……就说上周二，我们去码头阻止那伙俄罗斯人的军火交易。你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


    哈莉想了想，一脸骄傲：


    “我说，‘女毒液要代表正义消灭你们’。”


    “不，你说的是‘看我给你们来个漂亮的全垒打！’”


    帕梅拉纠正道。


    “然后你没打中目标，而是打中了旁边那个旧水塔的支架。淹了整个街区，你知道吗，开洗衣店的陈太太，她的店到现在还没干透，我们毁了她的生意……”


    “呃……”


    哈莉的表情有点尴尬，“那是个意外。”


    “再说，她可以申请保险理赔嘛！说不定还能换一批新洗衣机呢，这叫……这叫推动社区设备更新换代。”


    帕梅拉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那周四呢？我们去对付那几个放高利贷的，你忘了自己炸飞什么了？”


    “当时的报纸标题是地狱厨房遭遇屎前危机！”


    “噗……”


    哈莉没忍住，差点笑出声，又赶紧憋了回去。


    “谁叫那粪车恰巧路过的。”


    “还有昨天晚上！”帕梅拉的声音提高了一点。


    “你还非要拉着赶来的记者要说两句，结果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现在中城高中都传疯了……我那毫无存在感的心理老师，背地里竟是超级罪犯！？”


    哈莉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低下头，用脚尖一下一下地戳着地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嘟囔着：“我好不容易赚的钱都没了~”


    现在的局面是，哈莉被炒鱿鱼了。


    账户里的资金全被冻结，虽然里面也没多少钱……


    哈莉也意识到自己“不小心”闯了大祸。


    已经有不少人盯上她了。


    “……”帕梅拉有些泄气，“我都被你害惨了……”


    她原本还想着靠姐妹一步登天，结果竟然混成了通缉榜上的超级罪犯。明明每次都想做点好事，但每次都弄巧成拙……当然，哈莉要为这些事情负主要责任。


    现在两人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黑白两道都在追捕她们。


    门外，忽然传来沉闷而有节奏的敲门声。


    咚！咚！咚！


    哈莉一下子从躺椅上弹了起来，抄起棒球棍，眼神瞬间变得警惕又兴奋，“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了？是金并的人？还是手合会那帮穿红色睡衣的忍者？”


    “别冲动，哈莉。”帕梅拉小声说。


    她们身上的共生体可是有火弱点和声波弱点的。


    “敢来敲我们的门，就要做好牙齿搬家的准备！”哈莉把棒球棍扛在肩上，压低声音，“你去开门。我躲在旁边，等他们一进来，我就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帕梅拉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下手轻点，我们还不知道是谁。别……你知道的，别一下子打死了。”


    “收到，我的小花儿！”


    哈莉咧开嘴，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将球棒举了起来，摆好随时要挥击的姿势。帕梅拉把手放在冰冷的门把上，和哈莉对视一眼，猛地一下把门拉开。


    门外站着两个女孩。


    一个穿着黑白相间的紧身战衣，兜帽戴在头上。


    另一个则穿着经典的红蓝制服，一头耀眼的金发，一张美丽的脸蛋，胸口那个大大的“S”标志格外显眼。


    哈莉根本不看来的是谁，“去见上帝吧，混球！”


    她大吼一声。


    挥动手中的球棒，直冲着门口的人砸了过去。


    然而，预想中骨头碎裂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球棒被一只白皙的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


    对方甚至连表情都没变一下，只是手掌微微用力。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那根棒球棍在她手里，就像一根软趴趴的油条，被直接捏成了一团废铁。


    哈莉愣住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武器变成了垃圾。


    “呜呜！我的‘露西’！你对我的‘露西’做了什么？！”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抱着那团废铁，哭得撕心裂肺，好像失去了亲人。


    “老师！”


    卡拉看着她的样子，又气又急，声音都大了一点，“你怎么能走上犯罪的道路呢，是不是有人控制你了？”


    卡拉之前就跟哈莉坦白过自己的身份，但她平时在学校里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一副书呆子的模样，和现在这个神采飞扬、气场强大的女超人简直判若两人。


    哈莉听到“老师”这个称呼，哭声戛然而止。


    她一秒钟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飞快地把球棒踢到一边。


    仿佛刚刚哭天抢地的不是自己一样。


    “控制？谁能控制我？而且我明明是在做好事。”


    “是啊，做了件‘好事’。那些黑帮都疯了一样在学校外面蹲点，想把你抓出来。学校没办法，只能让我们全部回家上网课，开视频的那种……我最讨厌这种课了。”


    哈莉落在了说话的黑白制服女孩身上。


    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格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