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现在就是一堆废墟。


    砖头、碎木头和石膏板混在一起，堆得老高。黄色的警戒线被人扯断了，在风里懒洋洋地飘着。


    身穿黄色长袍的古一站在废墟前，用手帕捂着嘴，重重地咳嗽了好几声。


    她能感觉到，就在几天前，奥丁的气息还在这里。


    她就是手上有点事，耽搁了一下。


    怎么好好的一个养老院就被人给拆了？


    那众神之父，奥丁呢？


    “法师，你在找我？”


    一个有点疲惫但很沉稳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古一回过头，看到奥丁穿着一身地球人的便服，站在街角。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刚散步回来的老头。


    她难得地开了个玩笑，“我还以为，堂堂众神之父要在纽约当个流浪汉了呢。”


    奥丁只是笑了笑，没接话。


    两人并排走着，离开了这片街区。


    周围没人了，古一才抬起手，戴上了悬戒。


    她习惯性地在空中画了个圈。


    结果，只冒出了一串橘红色的火星，然后就没了。


    她皱了下眉，又试了一次。这次总算拉出了一个不稳定的、晃晃悠悠的火圈，但还没等成型，就又散了。


    奥丁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独眼里全是惋惜。


    “唉……”他轻轻叹了口气。


    古一深吸一口气。


    集中精神，这才勉强画出了一个能用的传送门。


    两人穿过传送门，来到了挪威。


    这里风景好得不像话，绿色的山坡一直延伸到海边，空气里都是青草和海水的味道，让人心情舒畅。


    “您怎么提前下来了？”古一问。


    按照她的推算，奥丁被流放，怎么也得是一年后的事。


    “没办法，”奥丁找了块石头坐下，看着远方的海，“冈格尼尔、斯莱普尼斯、德罗普尼尔……都给他了。”


    古一愣了一下，“所以，您打不过洛基了？”


    她抬了抬手，面前的空气中就出现了一张小茶几和两杯热气腾腾的茶，很奇怪，这一招她用的还很熟练。


    “就当是我自己想下来走走吧，”奥丁避开了这个话题，他转过头，仔细打量着古一，“倒是你……怎么会伤得这么重？我能感觉到……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古一又咳嗽了起来，这次咳得更厉害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


    那上面已经出现了像是皮肤开裂一样的黑色纹路。


    她笑了一下，“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


    古一话音刚落。


    砰！


    一声闷响。


    一团带着硫磺味的猩红地狱火凭空燃起，火焰散去后，穿着一身红色西装的墨菲斯托就站在了那里。


    古一似乎早就料到了，又变出一个杯子。


    墨菲斯托二话不说。


    走过来拿起一杯，一口灌了下去。


    他把空杯子拍在桌上。


    表情严肃得像是要去参加自己的葬礼。


    “你们两个到底搞出了个什么怪物！？”他低吼道。


    “阿戈摩托之眼呢？”


    古一没理他，反而问了他一句。


    “……还在那小子身上，暂时拿不回来了。但那不是重点！”墨菲斯托又喝了一杯，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你们难道没发现吗？那小子身上的气息……太像祂了！”


    古一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没有说话。


    奥丁则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看着大海，像是在研究海浪的形状。


    大海啊，好多水……


    两人这副样子，墨菲斯托瞬间就明白了。


    “你们早就知道？该死！”


    他气得差点跳起来，指着古一的鼻子。


    “那你还让我给他下色欲诅咒！？你想害我不成！”


    “那是我们的交易，不是吗？”


    古一的语气平淡。


    “我……好！！好好好！”墨菲斯托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人骗的这么惨。


    “等等……”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跟古一签的那份灵魂契约。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钻了出来。


    “如果……如果他出手的话，那份契约岂不是也……”


    古一点了点头，“没错，会失效。”


    “！！！”


    墨菲斯托的眼睛瞬间变成了血红色，他手里凭空出现银色权杖。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他那身笔挺的西装下，似乎有巨大的、不属于人类的轮廓正在浮现。


    他愤怒得快要显露自己的恶魔真身了！


    ……


    彩虹桥里。


    七彩的能量像一条流动的隧道，包裹着三人。


    自从发现苏墨和丹弗斯之间可能发生了点什么风流韵事，卡拉也懒得再装了。直接抱住了苏墨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一副这是我的，谁也别想抢的架势。


    旺达站在一旁，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她和苏墨的关系算什么？


    朋友？


    最多也只能算朋友吧。


    她心思很细。


    能感觉到，苏墨好像并没那么想跟她做朋友……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份关系。


    毕竟，她们一起经历的事情还不够多，旺达对他的感觉，更多的是感激与崇拜……如果只是因为他长得帅就贴上去，那自己成了什么？一个肤浅的碧池吗？


    她可不是那种人。


    旺达把视线从那两人身上移开，看向彩虹桥外。


    隧道壁外是模模糊糊的、瑰丽的星云。


    像打翻了的颜料盘。


    “真的太美了。”


    “是在说我吗？”卡拉从苏墨背后抬起头。


    苏墨又把她摁了回去，“没你的事。”


    他在想海拉的事，如果一切正常，海拉的封印还能坚持个一两年。奥丁的意思他能猜到一点，他不想让海拉在诸神黄昏中丧命，因此才会让他当那个“冲喜”的。


    苏墨不介意，他可以带海拉离开阿斯嘉德。


    毕竟他现在可是老厉害了。


    “卡拉当然也很漂亮，但我说的是那片宇宙……”


    “有时候我就会在想，这片宇宙这么大，有没有什么我们看不见的存在在操控这一切呢？祂会不会把我们每个人的人生都定好？人与人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


    苏墨笑了笑，“也许吧，但他们应该没那么闲。”


    “那他们都在做什么？”


    “嗯……可能在对付那些会影响宇宙平衡的家伙吧。”


    “这样吗……”


    旺达继续看着宇宙。


    忽然，她瞪大了眼睛，看到了个闪烁的巨大光源。


    “那是什么，好奇怪的感觉……”


    比她先一步。


    苏墨已经察觉到了一股让他汗毛倒竖的恐怖气息。


    他猛地抬头，顺着那股感觉锁定了方位。


    就在那浩瀚无垠的宇宙深处，六个如同行星般巨大的眼睛，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紧接着，一尊红色的、仿佛与宇宙同寿的古老存在，显露出了它的身形。


    它就那么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周围的星辰在它面前，渺小得像尘埃。


    “天神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