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梨园曲 2

作品:《意相投

    伙计笑着擦汗:


    “贵客放心,”


    他指着武生手中的兵器,


    “您瞧那箭头里有机簧,刺到人便会缩回去,不会伤着人的。”


    锣鼓点越来越急,武生一个鹞子翻身,长剑如白虹贯日,直刺武老生心窝。


    台下叫好声雷动,武老生踉跄后退,气绝倒地。


    “好!”


    “这武老生死得真,竟然还会闭气!”


    观众还在喝彩。


    梁今越盯着台上。


    武老生倒下的姿势自然,衣襟平整,大概是她想多了。


    “咦?”云岫突然探出大半个身子,


    “那老丈是睡着了吗?怎的还不起来领赏?”


    可当其他人退场时,那人却仍一动不动地躺着。


    摘星楼管事笑着上台,刚要弯腰搀扶,手却猛地缩回,脸色惨白地摔在原地。


    躺在地上的武老生双目圆睁,已然没了气息。


    “死人了!”


    摘星楼内乱作一团,看客们惊慌失措地往外涌去。


    不多时,临槐府的差役便将摘星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梁今越几人随着人群下楼,见到了一位熟人。


    “小娘子竟然也来了临槐。”


    “孙太医!”梁今越惊喜道,


    “您怎会在这里?”


    当年她误食野果中毒,就是这位孙太医开的药方。


    孙太医快步上前,脸上的笑意深了些:


    “多亏了你写的那封信,陛下得知长平县惨案后震怒,当即派我等太医分赴各地巡视,整顿医政,肃清那些没有医德的庸医。”


    孙太医朝梁今越拱手一礼:


    “如今已明令禁止袭医辱医,药材市场也由官府统一监管,长平县白氏医馆的惨案,绝不会重演了。”


    梁今越应了一声,扶起孙大夫。


    她不过是将所见所闻如实汇报,没想到陛下竟如此雷厉风行。


    正说话间,差役前来请孙太医验尸。


    片刻后,孙太医直起身,面色凝重:


    “此人并无明显外伤,但眼睑苍白,面色蜡黄,初步判断是突发急症,但也不排除是慢性毒物所致的可能。”


    “中毒?”梁今越心头一跳。


    就在这时一旁的云岫惊呼:


    “这不是裴班主吗?!!”


    梁今越这才发现,躺着的人正是刚才那位酷爱鱼脍的裴班主。


    “怎么会”


    云岫瞪大眼睛,“方才他还提着鱼进了后厨。”


    楼内顿时议论纷纷:


    “怎么会是裴班主?”


    “裴班主虽然严厉,可最是疼惜弟子,真是好人不长命……”


    “是啊,见孩子们练功辛苦,常亲自下厨……”


    “前几日还见他上我这买了鱼……”


    “娘子也认识这位裴班主?”


    孙太医忽然问道:


    “你可曾听闻这位班主生前可有什么特别的习惯?”


    梁今越想了想:


    “我只是今日见过一次,不过这位班主似乎酷爱生鱼片。”


    孙太医脸色骤变,冲一旁的差役道:


    “去查他今日是否吃了鱼!”


    众人直奔后厨,刚掀开帘子,就见一个身着戏服的少年慌慌张张往外走,手里还端着个碟子,上面被罩住看不见里面是什么。


    “站住!”


    领头的差役厉声喝问,


    “手里拿的什么?”


    那少年浑身一颤,碟子差点脱手。


    少年转过身来,此刻他脸上的油彩未卸,梁今越认出这正是方才台上的娃娃生。


    “没什么。”


    少年结结巴巴道,


    两名差役一个箭步上前夺过碟子,发现里面装的是正是被处理好的鱼片。


    众人大惊,


    孙太医上前验了验,只见那鱼生晶莹剔透,薄如蝉翼,确实是新鲜鱼肉没错。


    他冲两位差役摇头,这鱼片并没有毒。


    “你拿这鱼片是要去哪?”


    孙太医突然发问。


    “大人明鉴……”


    那少年跪了下去。


    “师父平日里最爱吃这鱼生,弟子正要拿去祭奠他。”


    云岫没忍住笑出声,


    “你师傅现在估计还热乎着呢,你这大孝徒就急着去上供?”


    少年也觉得自己这话有不打自招的嫌疑,将头伏得更低了。


    云岫凑近那碟鱼生,鼻尖微动,


    “听说顶级鱼生能鲜掉眉毛,这怎么连个蘸料都没有……”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戳。


    手指刚要碰到鱼片,就被一个差役厉声喝止:


    “住手!你是何人?竟敢破坏证物?”


    那差役上下打量着云岫穿着,皱眉道:


    “闲杂人等离这远点!”


    “唉?”


    云岫的手指拐了个弯,梁今越见到她的动作,一个箭步上前,将云岫拉到身后:


    “这位是我师姐。”


    “你师姐?”


    那差役转头看向梁今越:


    “那你是谁?”


    梁今越:……


    忘记这里不是长平县了。


    “我是……”


    “她们是我的朋友。”


    一道清越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太子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


    那差役挠了挠头,满脸困惑地打量着太子:


    “你又是谁?”


    全场霎时一静。


    连被按在一旁的云岫都放下了手,看傻子似的看向差役。


    太子万年不变的笑僵在嘴角。


    好深刻的问题,他竟然一时无法回答。


    太子身后的侍卫气抽出腰牌怼到差役眼前:


    “这个你总该认识了吧”


    差役眯着眼凑近令牌,伸手摸了摸,嘟囔道:


    “竟然是玉做的吗?我们临槐府衙的腰牌都是木头刻的哩。”


    “噗”


    云岫实在是忍不住了,被梁今越手疾眼快地捂住她嘴。


    太子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指向梁今越:


    “这位娘子曾在京中曾任大理评事,你总该信得过吧?”


    “大理寺?”


    差役顿时一个激灵,这个他还真听过。


    横眉立眼的差役立刻谄媚了起来,对着梁今越纳头便拜,


    “原来是上官驾到,小的有眼无珠了。”


    众人:“……”


    还挺有自知之明。


    梁今越尴尬地扶住差役,


    “我如今已是白身,称不上官了。”


    说完横了眼正用袖口掩着嘴角憋笑的太子。


    容彧冷眼看着太子与梁今越熟稔的模样,广袖下的手指不自觉地蜷起。


    “如今光有鱼没有蘸料,或许那毒就藏在蘸料中。”


    差役被他提醒,正要答话,太子却眼睛一亮:


    “若若!”


    他欣喜地上前两步,


    “你怎么也在这里?”


    容彧没有吭声,只是冲他颔首,跟着梁今越转身进了后厨。


    太子举到半空的手尴尬地悬着,最终摸了摸鼻子,讪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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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新回来的妹妹好像不太喜欢他。


    等众人赶到厨房时,灶台边的调料架什么也没有。


    “看来我们来晚了。”


    梁今越弯身,指尖轻触台面,水迹未干,大约是有人打翻了什么又匆忙擦拭。


    她盯着那个被差役押住的少年:


    “是谁让你来取鱼片?”


    少年额角渗出冷汗,嘴唇哆嗦着:


    “没有人,就是我就是想来的。”


    梁今越蹙起眉头,这少年在撒谎。


    若是他早有筹谋,就不会等事发之后再来毁灭物证,况且面上还带着油彩,生怕别人认不出来他。


    恰在此时,一个衙役匆匆跑来:


    “孙太医,仵作那里有新发现,让我请您过去看。”


    众人回到一楼,只见仵作正指着裴班主裸露的上身,那上面布满青紫色的淤痕。


    梁今越看着他胸口的痕迹,和方向戏台上那武生刺向的位置差不多。


    “这淤青能不能是练功所致?”


    孙太医摇头,


    “看起来不像,此人既然是班主,想必经验丰富,寻常练功有三五处撞伤便是顶了天了。”


    白芷也跟着多瞄了一眼那淤痕,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班主,又能与和人结仇遭受此等虐打呢?


    这实在是有些奇怪。


    梁今越的目光落在台下那位掩面哭泣的女子身上,她还穿着戏服,粉色衣袖已被泪水浸透,身旁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正轻拍她的背脊低声安慰。


    “这位娘子是?”


    梁今越向身旁的衙役询问道。


    衙役压低声音:


    “回大人,这位苏娘子是戏班的另一位班主,裴班主出事,她自然伤心。”


    “另一位班主?”梁今越挑眉。


    “正是。”


    衙役脸上露出几分感慨,


    “这戏班原本是‘庆喜班’与‘苏家班’两家,五年前两位班主因戏结缘,后来便并作了一家,这在咱们临槐府可是传为佳话呢。”


    梁今越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对男女。


    青年察觉到视线,抬头疑惑地看向梁今越。


    “娘子节哀。”


    梁今越突然开口,


    “不知娘子可发现裴班主近日有什么异常?”


    苏娘子浑身一颤,泪珠扑簌簌滚落:


    “一切都好好的,他昨日还说要陪我一起回家祭奠二老……”


    话还没说完,便又捂住脸恸哭起来。


    众人见状,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


    梁今越和太子对视了一眼,太子会意,将护卫留在现场,一行人往裴班主住处走。


    青石板小径上,那个不认识太子的衙役正抢在梁今越前头小跑着开路。


    他左手拨开垂落的槐树枝,右手还不忘虚扶:


    “这儿有石子,贵人留神脚下!”


    活像只殷勤的松狮犬。


    云岫觉得好玩,眼珠一转,突然蹿到衙役面前:


    “差爷好生偏心”


    她捏着嗓子怪模怪样,


    “我可是她嫡亲的师姐,怎的不来给我开道?”


    衙役顿时僵住,额头渗出细汗。


    他偷瞄了眼梁今越的神色,结结巴巴道:


    “这位……女侠也小心?”


    云岫叉腰:“怎么她是贵人到我这就成女侠了?”


    衙役头上冒的汗更多了。


    因为云岫现在这样子横看竖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贵人”。


    倒是像专门行侠仗义打劫“贵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