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云倒是没对她这些战术抱太大希望，将士协调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巴雅尔实实在在是个难啃的骨头。但李梦令愿意折腾，他就随她折腾，要什么给什么。他总觉得这姑娘身上有股子劲儿，她想干的事情总能干成。


    一直没能伏击到巴雅尔，李梦令决定主动出击，引蛇出洞。李梦令清楚，其他人不会像自己亲自训练的轻骑一样配合灵活，但她只要求他们能协助杀出一条血路，让他们好直取敌方将领项上人头。况且，狄云给了她足够的兵力，出其不意的机会不多，她最好第一次就成功。


    李梦令派了一小股士兵去骚扰他们离营地一公里处的哨兵，正在带兵巡视的巴雅尔见状果然赶过来支援。


    李梦令带着人火速将人包抄，带着轻骑趁乱冲向巴雅尔，用改良后的杆子鞭将巴雅尔困住。巴雅尔是北狄有名的武士，铁木托最重视的接班人，多少人想把他摔倒在摔跤场都失败了，有多少人死在了他的刀下。


    他大刀一挥，几乎是一瞬间前面用杆子鞭困住他的轻骑全部掉下马。李梦令趁他挥刀迎敌时，飞速将袖箭刺向他，被巴雅尔用左手的臂缚一一挡掉。寡不敌众，总有他顾不上的时候，掉下马的其中一个士兵，抄起手里的峨眉刺趁乱插进他的小腿。


    “啊~”巴雅尔带着愤怒的挣扎，一手将那拿着峨眉刺脖子提了起来，随手扔到旁边士兵的枪尖上，那人挣扎间又往巴雅尔的臂膀上刺了一下。


    别的人也没有闲着，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巴雅尔，很快巴雅尔身上已经有多处伤口带了麻药。很显然，他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李梦令挥枪正对着他的脖颈处，狠狠刺过去，鲜血直接从巴雅尔的脖子上喷涌而出。


    “撤，不要恋战。”李梦令一声令下，所有大启士兵如洪水般退去，敌方援兵赶到的时候，巴雅尔只剩一口气。


    “你们当真将巴雅尔杀死了？”狄云不敢相信，觉得巴雅尔死得太容易了！


    “自然是真的，若不是他们援兵来得太快，我指定把他带回来给你。”李梦令嘴上高兴说着，心里也明白这次确实是走了运，就是这么巧，来支援的是巴雅尔，而且他还带了那么少的人。


    “好，好，好！”狄云欣喜不已，这丫头他是冒着被宋老将军追着揍的风险留下来的，看来是留对了！就得让她天马行空地想，指不定就哪招就能克敌制胜。


    没有了巴雅尔的北狄军，实力并没明显影响，但这一战的胜利确实鼓舞了大启士兵。一年多的时间，两方频繁交战，你来我往，谁都没有占到太大便宜，但这半年多来许多人都活在巴雅尔的阴影里。


    李梦令的缠斗战术很快在全军得到普及，西北军营里铁匠的锤子挥得冒烟，士兵们也按要求分批次训练并投入实战。得亏后方的补给一直跟得上，他们才能需要什么做什么。


    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里，阿古拉和铁木托都被杆子鞭和袖箭弄得焦头烂额，终于能跟他们硬碰硬的时候，又很容易碰上将峨眉刺用的十分顺手的敌人。峨眉刺的目的不在于夺人性命，更在于降低人的战斗力。


    但铁木托也不是吃素的，况且他身边还有许多大启人为他出谋划策。很快李梦令发现，战场上受伤的士兵，回来之后伤口会快速腐烂，然后高烧而亡，军医都来不及救治。


    丁大夫看着眼前刚断气的士兵，一直摇头，看得李梦令心慌：“丁大夫怎么回事？你别光摇头啊！”


    “看着也不像毒药，尸体要及时处理，要不然怕是要发展成瘟疫。”丁大夫说着，去找其他几位军医商量对策。


    “瘟疫？”李梦令小时候见过一次，知道这个东西的可怕之处。打仗的事情她能想办法解决，但是瘟疫怎么办？


    李梦令追上丁大夫，准备先听听大家的意见。


    “此时正值炎夏，尸体伤患若是不能及时处理，丁大夫担心的事情很有可能发生。”


    “是啊！最好防范未然。”


    丁大夫看大家意见一致，便提议：“你们去找狄将军，让他把所有的伤兵跟其他士兵分开安排住处，然后让士兵们每日给营帐通风，日日撒上草木灰，用艾草熏一熏。另外每人每天喝一碗”


    “嗯，如果还有余力，需要给士兵们开几个防疫的方子，吃饭时间一人一碗喝着。”旁边一直沉默的黑胡老头开口。


    “老胡你净说胡话，你看看我们才几个人，晋州军和季州军加一起十多万，这药熬的过来吗？”


    那个被称作老胡的人呼着气鼓动起嘴边的胡子说：“真成瘟疫什么汤药都就不过来了！历史上有几个碰上瘟疫不战败的军队？”


    他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噤声了！


    李梦令开口：“各位，你们先定几个方案，核算一下药材的数量。能不能做，让宋大帅和狄将军来定夺。”


    “既然李将军这么说了，我们就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明日给狄将军一个说法。”军医中一个说道，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只是有一件事，士兵异常发烧真的只是伤口引起的吗？有没有可能是北狄人在兵器上做了手脚？如果真的能造成瘟疫他们也很难幸免，他们不怕吗？”


    其余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一直找不到原因，只能暂定是伤口引起的高热。


    丁大夫开口：“确实蹊跷，只是没找到原因，若是能抓到北狄的巫医问问清楚，说不定会有头绪。”


    李梦令头疼，连丁大夫都说没有头绪，这事怕是难办了！况且，北狄的巫医哪里那么好找？就算找到了，他说的话谁敢信？


    第二日，军医们拿着他们商量出的方案去找狄云，狄云盯着纸上数量庞大的药材单子，眼睛都大了一圈儿。


    “你们这是准备把西北的药材铺子都买光吗？买光了怕是也不够这个数吧？”


    下面的人不敢吭声，狄云笑了两声，听不出同意还是不同意。外面传来士兵通报说是，新一批的药材送来了！


    狄云指了指外面说：“就现在的药材用量我都快负担不起了！”


    然后又对着外面喊：“来就来了，让人清点接受一下，找我替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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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吗？”


    “来人说是李梦令将军的，爷爷。”那人顿了顿，可能也觉得这话像是在骂人，李梦令听着眼角也跟着抽了抽，外面的人接着说：“想见李将军和狄将军。”


    狄云看了一眼李梦令，乐了：“行，请他老人家进来吧！”


    邱远志带着常春山进来，象征性地朝狄云拱了拱手说，拜见狄大将军，常春山更是敷衍。


    李梦令看见是他们两个，赶紧凑过去说：“邱爷爷，常爷爷你们怎么来了？”


    “丫头，我看你们最近采购的药材像是治疗发热的，我们担心这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便趁着这次送药过来了。”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能猜到似是情理之中，但他们直接过来说这件事却是意料之外。李梦令注意到众人神色异常，便介绍：“这位邱爷爷是西北最大的药材商邱远志，是我外祖父的多年好友，信得过的。另外这位是唱常春山常爷爷，是位游医。啊，对了，常爷爷以前是不是在北狄行走多年。”


    说着说着李梦令便想起来了，怎么把常春山给忘记了！又对丁大夫说：“您说找北狄巫医，这，这不就有眉目了？当时我在晋州城中了来自北狄的毒药，就是常爷爷给治好的。”


    “久仰二位大名，请上座。”狄云回过神来，赶紧请人坐下说话，又对身边的军医们说：“几位先跟两位老先生说说军中情况，看能否商量出来解决之策。”


    狄云留下几位商量，自己却出门了。一边吩咐人去京城找锦衣卫核实常春山的身份，一边派人去宋邺那里送信。


    另一边很快得出几个防疫方案递给狄云，狄云看了一眼问道：“几位觉得哪个方案最优？”


    “自然是第一个，将药材集中用在伤兵身上，并将伤兵与其他士兵隔开，营帐除了日日通风熏艾烟之外，还要在营帐周围都撒上草木灰。至于伤兵异常发热，要请常大哥去看看才能有结论，我们怀疑是北狄人在兵器上做了手脚。”邱远志开口向他解释。


    “有劳了！”狄云冲着两人深深拜了拜。


    常春山在军营里面找了几个伤兵查看伤口，又给不同的士兵把脉诊断，发现他们的症状不一，伤口状态也有差别。


    “怎么样？老哥哥？”邱远志在一旁开口问。


    “看样子不是一种毒药，而且每个人症状也不一样。”说着又查看了眼身边伤兵溃烂的伤口说：“你看这个，像是白头翁这类毒草的汁液涂抹在伤口上，导致皮肤灼伤、溃烂、感染。”


    邱致远接过那人的胳膊瞧了瞧，点头说：“嗯，草原上太多这样的毒草了。想也是，北狄没有大启成品药物那么丰富，大多还是用原始的草药医病救人，同样的成品毒药也比较少。这样一个伤口就能溃烂成这样，想来他们是用了浓缩的毒草汁液。”


    “说的不错。还有这个，感染这么严重，我看更像是沾了牛羊马的新鲜粪便引起的感染。”


    “啊？那，我？”被选中的士兵脸上颜色变了又变。


    “放心，现在还死不了，好好吃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