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晔第二天便离开了，临走前李梦令揣着狗崽子问他要不要给狗狗取个名字。


    江殊晔接过狗崽，狗崽竟然安静待在他怀里：“叫祥瑞吧！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希望战事早日结束，希望大家都能平平安安。”


    “好，就叫祥瑞，小狗狗，你以后有名字了，就叫祥瑞。”李梦令托了托它的下巴说着。想起她第一次叫着丫头的名字，安长风，也是江殊晔起的，想起他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刻，热血顺着自己脸颊流下的那一刻。李梦令再抬起头，眼泪已经充满了眼眶。


    江殊晔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祥瑞夹在中间“嗷呜”两声，便安静下来。


    看着江殊晔离开的背影，林砚跟李梦令说，江殊晔从西北回去之后就找了他，说清李梦令的困境之后请求他帮忙。林砚问他为什么不阻止李梦令上战场，这是最好避免她受伤害的方式。当时江殊晔是这样说的：“人活着，总归是要活成自己想活的样子，我希望她如愿，能做的只有尽全力让她实现心中所想。”


    李梦令想，最开始喜欢江殊晔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后来是因为江殊晔足智多谋，她潜移默化受他影响，解决问题不单单依靠武力；到现在她已经看不清自己喜欢他什么地方，好像只要有他，无论他在哪儿，她就敢一直往前冲。因为她知道无论何时，江殊晔都会给她依靠，她甚至想如果自己去放火，江殊晔都会是那个递火把的人。


    江殊晔离开之后，林砚和狄君棠他们一起陪着她过了一个还算温馨的年。年后，李梦令便开始着手准备收编一支骑兵队伍，专门针对北狄身材威猛的主将。


    林砚给她留下来一本书，专门讲解了各种奇门兵器，她一一试过，又结合大启士兵设计了几套应敌方案。同时，让人准备了可透视的防风防沙面具，应对冬春季节的风沙天气。


    林砚走之前的晚上去找了狄君棠，他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次，被狄君棠果断拒绝了！人就是这样，你越是犹豫，离目标的距离就越是遥远。林砚害怕狄君棠拒绝所以迟迟不敢向前，狄君棠以为他犹豫不决也频频后退。明明林砚为了陪她过这个春节，宁愿不回家，但狄君棠还是害怕。


    李梦令问狄君棠林砚哪里不好让她这么犹豫？狄君棠反问她江殊晔哪里好让她这么坚定？


    两人相视一笑。李梦令想或许是看到了江殊晔的坚定，狄君棠才确认了林砚的犹豫。


    林砚离开一个月后，他送来了锦衣卫的三个帮手：郑源、方小岩、林子墨。


    这三个人她都认识，在京城的时候帮着林砚伏击她和明心，被关押的时候就是这三个人看守她的。一年前他们跟随粮草押运，她跟着宋勋宁和小羽接粮草的时候见过。


    “李小姐，一年不见，可还记得我们兄弟？”郑源率先开口。


    李梦令此时已经能站起来了，见到他们起身拱手行礼：“自然记得，本来还想找机会与三位切磋，但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方便，还请见谅。”


    “李小姐巾帼英雄，我实在佩服，你先坐下。”林子墨上前扶她坐下，然后说：“来日方长，我们这次来也是有任务的。”


    “是啊，李小姐有什么尽管吩咐，我们三人肯定尽全力配合。”方小岩也附和。


    “说实话，林砚竟然什么都没跟你说吗？我都不知道你们要过来？”


    三人相视，郑源说：“大人只说让我们来找李小姐，别的都没说。”


    李梦令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要再等两日，我准备训练一批轻骑使用峨眉刺、袖箭和杆子鞭，我的轻骑要过两日才到。要不你们先歇两日？”


    林子墨一听说能歇两日，高兴得不得了，连忙点头：“好啊好啊！”


    另外两人自然也高兴，不干活还能拿钱，谁不高兴，但不放心又问：“小姐要提前学一下吗？虽然你行动不便，但这几样都不耽误。”


    李梦令拿出峨眉刺给他们展示：旋转、划、刺、斜刺等用得很熟练，看样子练了一些日子了，只需腿好之后勤加练习便能实战。


    “林砚教的，你们可以给我指点一下。”


    三人听完摆手，方小岩解释：“老大教的，就没什么要补充了，等小姐腿好了，勤加练习即可。”


    李梦令无奈，看着不远处晒草药的丁大夫说：“丁大夫每天只让我走一会儿，没有他的允许我哪敢起身啊，更别提练武了！”


    “我不管着你，你不是要上天，出一趟门腿人差点没了，腿差点废了！”正摆弄草药的人突然站起身冲她吼道，然后又转过身嘟囔：“啊”


    ，这趟活真不好干啊！”


    李梦令嘿嘿一笑：“您老耳朵真好，这么远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对方没有理她，一味弯腰收拾草药，嘴里嘟囔念叨着什么。


    三月后，李梦令带着训练好的二十轻骑返回晋州边境。多亏丁大夫时刻盯着，加之针药推拿辅助，她的腿基本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当然这是李梦令的自我感觉。老人家千叮咛万嘱咐，一年内切不可让腿承受剧烈撞击，尤其是右腿。李梦令再三保证之后，丁大夫才将人放走。


    狄云看着养伤归来的人，啧啧称奇：“江殊晔找这大夫有两把刷子啊？人都伤成那样了，居然好好给救回来了？厉害，腿怎么样？”


    李梦令白他一眼：“我都快死了，也没见你去看我一眼，这时候关心有屁用？”


    狄云“嘿”了一声说：“怎么没用？你腿不好，我怎么用你？扔你到战场上送人头啊？”


    “呸呸呸，就不能盼我点好？”李梦令不想搭理他，自己找了个位子给自己倒水喝，嘴里抱怨着：“进来半天了，也不知道给人口水喝？你这主帅也不怎么样嘛！”


    狄云递过去一个空杯子，坐在她旁边说：“给我也来一杯。”


    李梦令给自己灌了一口后，将茶壶推给他，示意让他自己倒。


    “哎呀，你瞅瞅，这还了得，我这主帅不怎么样，你这下属也不怎么样啊！”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李梦令回他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番说笑之后便是正事儿：“怎么样，来我这儿做左前锋如何？”


    “不回我原来营队了？”李梦令有些差异。


    “你三哥过去后，我这边一直缺合适的将领，正好你回来了，干脆留下来不好吗？”其实这个位置狄云早就为李梦令留好了，铺垫这么久，该让她发挥了，就是担心她的身体：“说实话，你身体能承受的住吗？”


    “怎么样？比划两招？”李梦令站起身对他招手。狄云摆摆手拒绝说：“你心里有数就行，不然我怕你外祖父追着我屁股揍。哦，你回来还没去你外祖父那里吧？”


    李梦令摇头，狄云说：“去吧，如今两军主帅营帐距离不远，你这次可是让他担心坏了。若不是铁木托缠得紧，他当时就要跑晋州看你去了！最后还是你大哥给劝下了。”


    李梦令点头。这么长时间都没见过外祖父，她其实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跟他开口说这一年多的事情，但总归是要面对的。临走前狄云嘱咐道：“回来记得来报道，左前锋？”


    “是。”李梦令抱拳领命。


    李梦令来到季州军主帅大营外，守卫的人认得她，向她行礼称一声：“小姐。”


    李梦令回礼，问：“外祖父在吗？”


    “谁在外面吵闹。”里面响起宋邺不耐烦的声音。


    “报，晋州军狄大将军麾下左前锋将军李梦令求见宋大帅。”


    “梦儿？”宋邺将信将疑，想明白后哈哈大笑让她赶紧进来。


    “让外祖父看看，身上的伤都好了？”宋邺原本正在沙盘上推演，看她进来赶紧拉着她一通打量，激动地眼眶有些泛红。


    “都好了，您看。”李梦令转了一圈儿给他看。


    “嗯嗯，好了就行，让我看看伤口，姑娘家可不能留疤，我让你邱爷爷给你找上好的药祛疤。”


    “哎呀，没事，您看这疤都被衣服盖住了，没人看得见。”李梦令说着扒开衣领给他看，一条粉红色的疤痕从脖子根延伸到锁骨上，脖子上血管遍布，想也知道当时多惊险。


    李梦令意识到旁边的人脸色变得黑压压的，便知肯定哪里不对，解释道：“真没事儿，都，看，不，见。”她不敢接着说了。


    “哼，一个两个就知道瞒着我，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宋邺有气不能往李梦令身上撒，冲着桌子使劲儿拍，桌上的笔筒和砚台都跟着晃了晃。


    李梦令吓得一抖，那边大声冲外面喊道：“叫宋勋梁给我过来！”


    “说说吧，都伤哪里了？身上都好透了吗就回来？还左前锋？”宋邺转头又审问李梦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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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透了，真好透了，您坐下，别生气了，要不我给您打套拳看看？”李梦令小声哄着人坐下，拉着他的手吹了又吹：“瞧瞧，怎么这么大气性，都拍红了！”


    “现在知道心疼我了？早干嘛去了？你要出什么事儿，不是要我老头儿的命吗？”宋邺一脸伤心地看着她。


    “梦儿知道错了，求外祖父责罚。”李梦令诚心跪下承认错误，知道最疼自己的人受不了看自己受那么重的伤。更后悔自己太笨，哥哥们瞒了许久，被自己两句话说漏了馅儿。


    宋邺就是心疼她，哪舍得让她跪着，赶紧拉她起来在自己身边坐着。


    宋勋梁一进来就看见祖孙俩其乐融融的场景，也不知道小丫头有没有说漏嘴，只能强装镇定，拜见祖父之后便调侃起自己小妹：“呦，舍得回来了？”


    “瞧大哥这话说的。”李梦令站在宋邺背后给他捏肩膀，听见大哥这句，怒了努嘴，表示不满。


    “你说说，狄云那有什么好的？非得跟着他干嘛？回来跟着大哥不好吗？”宋勋梁拉了软垫坐在下面。


    “我是看狄大哥可怜，身边没什么人，哪像外祖父这边，都是能兵强将，哪有我用武之地？”


    宋勋梁笑了：“这就是你胳膊肘往外拐的理由？”


    “您看大哥！”李梦令搬出家里话语权最重的人镇场子。


    宋邺闻言摆手，冲宋勋梁说道：“我还没说你，你们挺会瞒着我啊，来你俩都在跟我说说梦儿这次都伤到哪里了？伤得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李梦令伸长脖子向他示意，宋勋梁以为她的意思是不要说脖子，便开口：“伤到腿了？”


    “左腿右腿？”


    看李梦令失望闭上眼，宋勋梁就明白自己猜错了，接着回答：“这我也想不起来了，您直接问她不就好了嘛！”


    宋邺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你当大哥的你不知道你妹妹伤哪里了，伤多重？”


    宋勋梁自然知道，但他不敢说，他还记得去看李梦令的时候人都去鬼门关逛了一圈了！


    “哼。你回宋家寨，狄云那里我跟他说。”宋邺不容置疑地吩咐道。


    “外祖父。”李梦令恳求出声。


    “梦儿，我们宋家就剩你们这几个孩子，我当年亲手送走你们舅舅舅母，还有你母亲，你还想让我....”宋邺没有接着往下说，提起早已故去的儿女们，他不觉老泪纵横。


    李梦令上前拍着他的后背，等他缓一缓再说话：“我在季州和晋州看到许多因为北狄，因为铁木托流离失所、变成奴隶的大启百姓，外祖父，你从小如何教导我们的，梦儿不敢忘。一旦铁木托踏入大启的领土，谁都不能幸免。外祖父教梦儿一身本领，梦儿做不到坐视不理。求外祖父成全梦儿吧！”


    “是啊，祖父，我们兄妹几个都想像您和父亲母亲姑姑那样，守护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宋邺捂着额头，支在桌案上，问道：“难道这就是我们宋家人的命？”


    “也是我宋家之幸”宋勋梁补充道。


    最后宋邺没有再说什么，两人知道他这是妥协了，也没有再恳求。李梦令留下配两位兄长和外祖父一起吃过午饭才离开，宋勋平出来送她。


    “梦儿，不要逞强，你还有三个哥哥呢！”宋勋平嘱咐道。


    “嗯，我知道，养伤这段时间，我想了许多方案专门针对北狄强将。”


    “北狄如今难啃的骨头，至少还有三个，一个是埋伏陈将军的巴雅尔，一个是阿古拉，最后一个就是铁木托了！”


    “没错，这三个人共同的特点就是超出一般人强悍的体格，手下的士兵像他们一样不好对付。”


    “是，但相比于巴雅尔，阿古拉更狡诈，铁木托更难以捉摸。”


    李梦令点头，后面两位她没有打过交道，但是巴雅尔，如果再让她遇见一次，她一定不会让他像上次一样轻松。不，她要杀了他，早晚要杀了他。


    “就看看我的新战术，在巴雅尔身上能不能起作用了！”李梦令说着，跟宋勋平大致介绍了自己的想法。


    “不是不行，但是对将士们之间的协调要求很高，你最好有足够把握再去跟巴雅尔对战。我们中很多人都在他手上吃过亏。”


    “嗯，我们已经练了很久，至少不会像上次那样，一败涂地。”